墨翊辰背著手,看著眼前藍(lán)色水霧中朦朧呈現(xiàn)的兩個兒子,眼見墨林略顯沉重的身影最終消失在畫面里,他一揮手將霧氣消散,良久沒有吭聲。
不管墨林說的是不是真的,他現(xiàn)在也只有這一個成器的兒子了,他當(dāng)然希望這個兒子心地純良,有當(dāng)門主的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
“門主?!币慌越虒⒁磺锌丛谘劾?,適時開口,“如果少主說的是真的,那四小姐……”
墨翊辰抿唇,想起自己曾經(jīng)最喜愛,也最杰出的大兒子,如果沒有發(fā)生那些事,現(xiàn)在的墨石一定早就有了掌管門派的本事。
回想起曾經(jīng)好歹表面其樂融融又兒女雙全的家,如今這里確實冷清了些。
他眼中閃過一絲動容,最終選擇相信墨林那一番話:“讓人把她接回來吧?!?p> “是。”近侍笑了笑,隨即正了正臉色道,“那鳳丹的事?”
不說還好,提起這個墨翊辰就生氣!
他皺眉,語氣也變得有些不耐煩:“派人監(jiān)視著,想她仙音閣也是堂堂南國的大門派,那鳳丹若是真的被盜也罷,總有找到的辦法。但她們要是敢跟我耍什么花樣,哼!”
“屬下明白。”
回到沁竹院,墨林第一件事就是來偏院看看夙柒有沒有事。
夙柒抬眼見他一身白衣飄飄欲仙,心頭疑惑卻暗壓下去,還是一副擔(dān)心地樣子迎上去。
“墨林!”
他一把摟住像一只蝴蝶一般飛過來的身影,感受到那實實在在的體溫,心里的大石才落了下來:“鳳兒,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夙柒貼著他的胸口蹭了一把,又摸了摸他胸襟的白衣,這才抬頭:“你為什么沒穿喜服…”
不疑有他,墨林輕笑:“答應(yīng)你的,我做到了。”
夙柒吃驚地看著他:“你不用娶她了?”
“嗯,不娶了。”
看他笑得真實,想到阿青曾說過這人間婚事先是要拜天地,算承認(rèn)了夫妻身份,但最后要洞房,才是成了真夫妻。
“那你們有沒有洞房?”
墨林一愣,下意識看了看天上還高高掛著的太陽,答道:“自然沒有?!?p> “那拜堂呢,你們有沒有拜堂?”
“沒有。”
夙柒心頭一松,頓時喜笑顏開,摸了摸肚子:“寶寶!你聽到?jīng)]有!你爹他沒有給你找后娘!你聽到了嗎!”
“嗯,爹沒有。”見她這樣,墨林失笑,伸手覆上還未顯懷的肚子,忽然屈膝,煞有其事的對著肚子道,“你今天有沒有乖呀?”
“他還那么小,你同他說什么!”
墨林挑眉:“我的孩子,自然與別家不同?!?p> 暖陽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眼前的畫面實在是歲月靜好,綏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如果鯉月沒有說出這句話……
“今日是少主大喜的日子,怎么顧得上來鳳兒小姐這兒了,門主那如何交代呀!”
綏一愣,終于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了,偏院和正院一墻之隔,按理說那邊發(fā)生的一切在偏院都能聽的清清楚楚,可她們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樣!
他不禁皺眉,正視鯉月:“我方才進(jìn)院里的時候你在睡覺?”
鯉月一愣,隨即也察覺到了什么:“綏,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中了法術(shù)?!苯椀恼Z氣十分篤定。
“什么?”鯉月忽然覺得有些迷糊,“怎么會!我記得我將屋門關(guān)好就一直守在外面,并沒有察覺到別人的氣息?!?p> 綏看著遠(yuǎn)處親密的倆人,眸色逐漸變深,喃喃自語:“也許不是別人?!?p> 聲音太小,連鯉月都沒有聽清楚,疑惑道:“你說什么?”
比起昏睡的鯉月,這屋子也沒有任何法術(shù)禁制,清醒著并且神色自若的鳳兒姑娘,更沒道理聽不見前院的喧囂。
她如今一副剛知道少主婚事毀了的樣子,卻時刻注意沒有說漏嘴,怕是更可疑一些。
綏認(rèn)真將夙柒與墨林的種種過往仔細(xì)捋了一遍。
他隨便就想到了此前沫沫的案子,想到那個長著沫沫樣子卻出言不遜的女人,想到夙柒急慌慌的讓墨林救那青鳥妖怪的樣子,又想到夙柒因為得知那妖怪被墨風(fēng)殺死而昏過去的事情。
再聯(lián)想到墨風(fēng)如今的樣子,事情可能有點太夸張了,但事實好像呼之欲出。
綏握刀的手緊了又緊,正想上前,忽然看到墨林與夙柒的手相交覆著的肚子。
他眉頭深鎖,忍住上前的腳步。
即便墨風(fēng)可能是受鳳兒小姐害,但一切還沒有定論。
還是將他的懷疑告知少主,不擅自斷定結(jié)論為好,這么想,才稍微松了松拳。
“你怎么了?”鯉月見綏盯著夙柒半天不說話,表情還那么嚴(yán)肅,不禁有些頭皮發(fā)麻,好心提醒道,“綏。鳳兒小姐是少主的女人。”
綏一愣,他一向冷淡的臉色更加黑了:“你亂想什么!”
“你……”,鯉月噎住,又看了看綏,發(fā)現(xiàn)他的面色恢復(fù)如常,這才回身進(jìn)了屋子,喃喃自語,“好心提醒他,還兇起我來了。”
綏下顎繃緊,十分不悅。
他是在想正事!
明明什么逾越的心思都沒動,什么過分的事情都沒做,為什么總有人覺得他對鳳兒小姐有非分之想!
他沒有啊!
這話若是讓少主聽見了,該如何相信他一會兒要稟報的事情!
果然,從偏院出來回到書房,綏頂著被眼刀削死的風(fēng)險將他的猜想稟報給墨林的時候,墨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綏。你喜歡鳳兒這般的女子嗎?”
他大驚失色,連忙單膝跪下:“少主!屬下對鳳兒小姐萬萬沒有存這樣的心思!屬下所言皆是推論,只是不想讓少主蒙在鼓里,還請少主明鑒!”
“行了,慌什么,起來說話?!?p> 方才說這一句不過也是玩笑話,綏是什么人,墨林比誰都清楚。
不過頭一次見他如此篤定一件事,墨林不由得也上了幾分心,仔細(xì)想想,有些事情也許真的是當(dāng)局者迷,種種跡象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足以說明綏的懷疑并不是空穴來風(fēng)。
眼見墨林的臉色變得認(rèn)真起來,綏垂眸:“少主。屬下覺得,這件事還是您親自去問問鳳兒小姐比較妥當(dāng)?!?p> “我心里有數(shù)?!蹦贮c了點頭,忽然打量了綏兩眼。
綏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由發(fā)怵:“少主?”
墨林雙手交叉搭在胸前,忽然問道:“鳳丹呢?”
……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綏后退一步,有些艱難的回稟:“屬下……先行告退?!?p> “去吧?!蹦肿旖巧蠐P,見綏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補充道,“拿到以后可一定要清洗干凈了?!?p> 綏:真過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