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甜
賀曦剛打開院門,里面就有一位清瘦男子快步過來,他伸手接過賀曦的木桶,看到賀曦腳下一步一灘水跡,臉色隱隱發(fā)黑。
葉季提著東西不敢進門,她看著穿得跟上次教書先生一樣長衫的男子,接過曦姨的手中的木桶,嘴角緊繃著,像要發(fā)火似的看著曦姨。
不會是給曦姨添麻煩了吧?曦姨會不會因為我而被責罵?
葉季懼驚的縮到門邊上,賀曦伸手在男子臉上揉了揉:“別擺臉色,嚇到我的小朋友了!”
說完,走到門邊牽起葉季的手:“阿季別怕,他也就脾氣對我不太好,對別人可好了,他是我相公,你稱呼他張先生就可以了?!闭f著就領著葉季往里面走去。
“阿曦,先去換身干凈衣裙,雖已天熱矣,但你體質孱弱,染上風寒,可要受大罪?!睆埡矡o可奈何又輕柔的說完,就上前拍拍葉季的肩膀,柔聲說:“小丫頭就留在此處,由吾招待可好?”
賀曦看了看葉季,又看了看張翰,“好吧,你別嚇到她啊,我去去就回?!?p> 張翰拍了拍頭十分無語的回道:“吾又非兇神惡煞之輩,豈會驚嚇到小兒!快去!快去!莫要擔憂!”
葉季看著表情生動的張翰,起初的懼驚已慢慢消散開了,她抿著嘴偷偷的笑著。
賀曦前腳剛走,后腳這一大一小就開始干瞪眼了。瞪了一會,葉季眨巴眨巴她的小龍眼,“先生,你屋前這些書是要搬進去嗎?用不用我?guī)兔??我可會干活了?!比~季笑嘻嘻的說。
“非也,這書是拿出來曬一下,免得長了霉菌,或是被蟲蛀掉?!睆埡矂傉f完就把兩桶衣物提到后院,用竹竿晾曬了起。葉季因為人小夠不上,就幫忙將衣服擰干遞給他,一大一小在這方面配合得天衣無縫。
“咦?今日的衣裳洗得倒是干凈得很!”張翰抖開衣服后驚訝的說。
“在溪里洗的衣服比在井里的會干凈很多,這個是阿爹說的?!比~季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說道。
“是你帶阿曦去河里?”張翰忽然黑著臉沉著聲說,河里可有很多蟲子,嚇到阿曦的話,該如何是好!
“是啊,河里寬比較好洗?!比~季沒發(fā)現(xiàn)張翰的不同,她忙著將桶里的水倒掉,又將水盆和皂角等歸位。
“阿季,皂角和水盆不是放那邊的,來,給曦姨,曦姨放就可以了?!辟R曦換完衣服回來就看到那只大的又黑著臉,小的又在那里忙活,“把你的臭臉收起來,又想嚇我的小丫頭!”賀曦拿著東西經(jīng)過張翰的時候,將他的腳重重的踩了一下。
“?。?!”好痛,怎么辦,感覺我的寵愛要被這個小丫頭搶走了!張翰捂著腳一臉哀怨的看著葉季。
“……”這位叔叔的變臉速度好快,是川劇變臉嗎?
賀曦將東西歸放整齊后,領著葉季到前院,就看到那一地書,“咦?還沒整理好啊?”
張翰忙將竹椅放在陰涼地方,倒上一杯清水給賀曦,“阿曦,先在旁邊歇歇,為夫先忙,一陣便好?!闭f完就急急忙忙的進屋去搬書去了。
葉季站在賀曦旁邊看到張翰不停的將書搬來搬去,于是對賀曦說:“曦姨,我去幫先生搬書?!?p> 賀曦坐在凳子將院里的書一一歸類,她抖了抖手上的書答道:“好,等忙完了,叫張先生請我們吃好的!”
葉季拍著手跳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我現(xiàn)在馬上去幫忙!”
葉季人雖小,但力氣還是有的,有了她的幫忙,張翰的速度快了很多。
“哎,我說你,你買書就買書,為什么同樣的書要買二三本?”賀曦抖用手上三本一模一樣的《大學》,兩本一模一樣的《孟子》,生氣的說道。
“阿曦,讀書千遍,每遍感受皆是不同,你知我素有在書中作標記之習?!薄八詫懼鴮懼粔驅?,就買多一本,寫著寫著又不夠寫了,就又再買一本?!辟R曦懶懶的接過張翰的話繼續(xù)說。
“知我者,夫人也!”張翰笑瞇瞇的說。
“再稱贊我也沒用,這個月不準買書了,再買下去,我們就真的揭不開鍋了。你盡快招些學生吧,對了,小葉季可能也要來上學?!辟R曦看著葉季又搬出一堆書來,頓時覺得頭疼極,能早上出去外面清洗衣物真是太好,要是一整天對著這些散落的書,都感覺整個空氣都不友好了。
張翰聽完沉吟一會皺著眉頭說道:“本地風俗極為重視男丁,推崇女子無才便是德,葉季若與一群男童一同上學,不說男童長輩不依,便是鄉(xiāng)鎮(zhèn)間的流言也足矣傷她,此法不妥?!?p> 賀曦皺著眉想了想,是啊,自家學堂肯定肯收的,但收了之后呢,槍打出頭鳥,葉季還那么小,她受不了別人的風言風語,以后的路也會很難走,想幫她,但并不想把她逼到懸崖處,整天心驚膽顫的走在危險地。啊!這該怎么辦才好!賀曦煩躁的抓著書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旁邊的張翰:啊!夫人你的手啊,小力些!?。∥业臅?!
但他不敢出聲,之前就有類似的情況,他當時驚呼了一聲后就被怒氣未消的夫人揍個滿頭包了,那滋味太銷魂,不敢再輕易嘗試。
賀曦大力的拍下桌子后,忽然想到:咦!我也算是飽讀詩書之人啊,雖說學識不及自家相公,但教一位識字女童倒綽綽有余了!好!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阿季就拜我為師吧,這樣就不用為難了!”賀曦疊好書籍對著張翰說。
?。?!就知道那女童是來搶我夫人的寵愛的!張翰一臉抑郁的看著賀曦,“夫人歡喜便好?!?p> 從屋里搬出一些書的葉季看著旁邊的張先生又換了臉色,簡直嘆為觀止,阿爹從早到晚就只會木著臉,臉上的溝溝都沒動過分毫,不像張先生從進門到現(xiàn)在臉色都變了四次?五次?還是六次呢?哎呀,算不清。
賀曦伸手拉著葉季,“小丫頭,你拜我為師可好?我也算是學文識字之人哦?!?p> “真的可以嗎?”葉季兩眼發(fā)光的看著賀曦。
“可以!可以!”賀曦笑著摸了摸葉季的頭,“等你阿爹回來,跟他好好說說,應該沒多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