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昏厥之際,那狂風(fēng)驟雨后的雨霧面紗,在我無意中漸漸地退出了它的舞臺,那天上濃墨般的烏云,也一塊兒謝幕,端是一莊一片安和之相。
陰郁的雨天,只能拘禁山雀的身體,而它們只能在無人可見的山林里無能的歌唱,因?yàn)樗麄兊撵`魂,依舊安詳?shù)伛v停這頭上的蒼穹。
也許只有待到那雨過天晴的黃昏,它們的酮?dú)げ诺靡哉嬲饬x上的解放,才能與它們已經(jīng)等待已久的靈魂真正意義上的融為一體。
毫無痕跡天穹之上那一抹意猶未盡的斜陽倒掛西南,撐起了半片赤色,在這江南水鄉(xiāng)的臍帶上反射出黃橙色的鱗光片片。
仿佛只有待到像這樣的那一刻,那些飛鳥,才真正回到了自己的歸屬。
正如我一樣。也許是我還沒等到屬于我的時刻。
見我正在望著天空發(fā)呆,袁捕頭這得輕兩聲打斷..
“少俠,你可知這般賊人,是什么來路嗎?”袁捕頭問道。
“啊..?在下有所不知,還未請教..”為了對得起他們眼中“少俠”二字,也對的起我心中的,我也只得勉強(qiáng)的用這奇怪的語風(fēng)回道。
還沒等我說完,袁捕頭的表情就一瞬間嚴(yán)肅了起來!
“少俠竟不知其詳情?!”袁捕頭的口氣一下就變了。
我四顧,就見兩位扶著我的捕快,也是張口無聲。
我心想:不會吧,難道這江湖俠士行俠仗義,同時還是官府的密探不成?難道交鋒還必須要知道對手的身份嗎?
轉(zhuǎn)念又想:不會他們就從我這幾句話中,已經(jīng)聽出我不是這義勇俠客了吧,那我剛才那裝腔作勢的樣子,自己想來可恥又好笑,而如今又被他們發(fā)現(xiàn)豈不是更丟人,成為這江湖中的笑柄!
干脆不如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得了,要裝也要裝到底!至少在我身敗名裂之前也要感覺一下這當(dāng)“少俠”的感覺!
于是我硬著頭皮,故作鎮(zhèn)定的言道:“愿聞其詳!”
真是沒想到,這一句話,簡單的四個字,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好?。?!”就見那袁捕頭臉上的嚴(yán)肅,才遲疑片刻過后一下子變成無與倫比的欣賞。再看兩旁的捕快,竟雙眼中只剩下深深地崇拜了。
不至于吧?!
我只是如此故作鎮(zhèn)定地搪塞了一下,便裝得這么像嗎??
“少俠!”袁捕頭整理心情。仿佛在措辭一般,頓了頓。
“袁某隨眾位兄弟,處理這江湖中事年復(fù)一年,從未見過有如此你這般勇毅之人!袁某自覺已在江湖中見過不少俠士,得知一條無字之約:俠士背后之傷疤,便是這江湖俠士之中最大的恥辱!竟然少俠在不知這幾位賊人是'影十四'的前提下便與之交戰(zhàn),一人就擊敗了十人之后,為了帶著已經(jīng)脫力的朋友逃脫,竟甘愿受這差點(diǎn)取少俠性命的恥辱!反手又將這出手的賊人打敗,又回走十余步...!”
就見袁捕頭層瞧過不少江湖事的雙眼里竟然幾粒眼淚正在悄然打轉(zhuǎn),感動地一時哽咽。
“袁某..袁某真是...”
見兩旁的捕快竟然也偷偷抹起淚來,我第一次感覺到一位真正的俠士是多么的受正義之士的尊敬和愛戴,無比向往,可此刻我的心中卻又像攪餡一般的不適,我就感覺是一眾真正應(yīng)該是被我這樣傾慕的高手們,竟然在我隨意的謊言下,完美的出演了這一出好戲,而我收獲的,卻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滿足感。
一股說不出的羞恥,在我的強(qiáng)裝冷靜之中,竟然多了一股更加濃郁而真實(shí)的向往!
沒錯!那位真正做出這一切的,便是我真正想要成為的!
就像那赤色艷陽斜放天際上伴舞的山雀。
收拾好了感情,袁捕頭繼續(xù)向我解釋道:
“既然少俠有所不知,請容袁某向少俠解釋:少俠所擊敗的幾位,可是我大宋上下,自燕云一事之后,其一派羽翼覆滅后,一直以來就被通緝的組織‘影十四’!”
袁捕頭指著地上的幾局尸體接著說道:
“說來慚愧,只可惜時隔今日,我等得知的唯一線索,便是這些賊人每次出現(xiàn),都是十四個人,一人負(fù)責(zé)指揮,其余的人各司其職,不問生死,只顧目標(biāo)首級。手段殘忍不堪,通常為了毀滅證據(jù),他們甚至?xí)⒐饪赡軙呗┫⒌拿恳粋€活人,不論是非!而傷你的那個賊人,想必就是這具”
我見他所指的那具尸體,裝束與其他黑衣無異,只是他的武器比較特別,說不出那是什么,看上去像是一條巨蟒的骨架,硬要說的話應(yīng)該是鞭子之類的武器,只是這鞭子節(jié)節(jié)分明,成三棱狀,每一面的平面上又有類似骨刺一樣的突尖,而我的傷疤竟是這樣的武器所致的嗎?
袁捕頭接著解釋道:“這蛇骨長鞭,因?yàn)闀褂盟娜撕苌?,所以十分罕見,很大一部分原因則是因?yàn)榫退銜绾螕]舞,也找不到這樣的蛇。”
“蛇?”我不解。
“沒錯,這鞭子正是用一條完整的成年長蛇制作的,不僅蛇要粗細(xì)正好,長度也有要求,骨頭的硬度更是關(guān)鍵,所以這武器本身就難以制作,但是一旦落入精通之人的手上,一連十二鞭,隨便中一鞭,便皮開肉綻,幾乎無法痊愈!”
“只是袁某沒有想到,少俠的功力,竟然已經(jīng)到了即使是用這把奪來的東洋兵器,也可以削鐵如泥……”
之后的話,我也權(quán)當(dāng)是耳旁風(fēng)了,畢竟這此般之舉首先就不是我所為,真正動手的人我也不知道事后他去了哪里,我相信只要他愿意,這些捕快就算徹查這里,也查不出分毫蛛絲馬跡。
我也沒有必要擔(dān)心高攀不上的境界。
而我關(guān)心的是我背上刀疤的來歷。
背上的傷疤我從小就有,到現(xiàn)在都沒有愈合,想來這袁捕頭也算見多識廣,也沒有騙我。雖然不記得是何人所為了,雖然我早已釋然,不過如今知道了它出處何來,也算了了我一記心事。
不過現(xiàn)在我倒也能理解,為什么師傅總是告誡我要是行走江湖,切記不要漏出我背上的痕跡,一個是暴露弱點(diǎn),一個會遭人冷眼。
在看向袁捕頭,似乎他還在自說自話,這時只見一個捕快墊步靈腰,直從主樓門口沖出,臉上帶著不可思議和怒不可遏,輕輕在袁捕頭耳旁幾句。
轉(zhuǎn)瞬間,袁捕頭臉上現(xiàn)出了和那位捕快一樣的表情,本來就不粗的眉毛現(xiàn)在像一條擰亂的細(xì)線,不禁攥緊了雙手。咬牙切齒地低聲對我說道:
“只是袁某萬萬沒想到,教我刀法的恩師..竟然會成為他們的目標(biāo),而這滿門無辜..”話到此處,袁捕頭便不再繼續(xù)言語..
原來這湯莊主,也是與袁捕頭甚有淵源..想起李梓卯那悲痛欲絕的模樣,想必這袁捕頭內(nèi)心里也定是早已百感交集,而是出于自己的位置,無從言語。這般想來,連表達(dá)自己的痛苦都受身份所限的袁捕頭,似乎才是最痛苦的那個人。
索性一裝到底:“袁捕頭不必傷感了,如今這‘影十四’,想必以后只能稱作‘影三’了?!?p> 沒想到,這次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安慰,卻總是在不合時宜的起到了反作用。
袁捕頭此刻更是控制不住,哽咽道:“少俠..少俠是第一次與他們交手,有所不知!他們..他們根本就捕不了,也殺不完那!其實(shí)我等同僚捉拿他們已經(jīng)延續(xù)多年,每一次,不管是抓了多少,都會在被制之前自盡,就算將其擊殺,而他們再一次出現(xiàn)之時,便又重新變成了十四個人,就好像從黃泉?dú)w來一般!就算我等有幸抓到活口,卻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就沒有舌頭!無從開口!”
泯滅人性!我震驚之余心想著一眾黑衣,的的確確不是一般的手段,但沒想到像這樣的惡賊,不知道還有多少!源源不斷!
心想要是我也能盡一份力...就像那大俠一樣!
只可惜...可惜....
此時袁捕頭再次控制好情緒,重歸于平靜:“少俠見笑了,總而言之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隱秘組織,甚至連名字都是我等捕頭們給他們所起,方便標(biāo)記。而往往只有指揮的那個人才能說話!想來是為了方便向上級匯報(bào)吧...他們每個人的武器和招式我們很多弟兄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疲于應(yīng)戰(zhàn),故而在抓捕他們的時候不少弟兄死在了他們的手上,包括我接替的上一任的捕頭!這些年來,這些惡賊就好像成為我的心結(jié)一般...”
袁捕頭緊握的雙拳已經(jīng)攥出了血來,顫抖的雙臂帶動雙肩..
他心里藏著太多壓力,太多太多...
“只是..只是他們就好像瘟疫一般,趕不盡,殺不完..”
我蹲下身去查看尸體,只見這些黑衣死尸,各個睜著雙眼,仿佛死亡的來臨,僅僅是在揮刃的一瞬之間,他們各式各樣的武器統(tǒng)統(tǒng)攔腰而斷,那光滑無比的豁口,鏡射著銅鐵獨(dú)有光芒,但衣服上竟然絲毫沒有損傷,我便奇怪的伸手上前打探。
這一摸可不得了,就見這些黑衣人的身上幾乎,沒有骨骼處的傷,唯一相同的是:
這些人的腹部統(tǒng)統(tǒng)都如棉花般酥軟,一按便陷了下去!
肝腸寸斷!這是我唯一能想象到的:
那一襲蓑笠的俠士用的不是劍鋒,而是劍氣,僅僅一擊!不用接觸身體,這些賊人的五臟六腑便統(tǒng)統(tǒng)玉隕而崩,連帶那些詭怪的兵器攔腰而破。
就像是一把無形錘餡木槌,他是錘,敵是餡!
僅僅一斬,風(fēng)不停,鳥不鳴,鋒無音,擋者,無命!
那人在我心里,便是神。
而此刻袁捕快繼續(xù)說道:“恩師患有風(fēng)疾,早已棄武從文,平日里只是在家中飲茶作詞,袁某不曾想過師傅會有如此一遭,這滿門莊人小百人,竟無一活口,渾身骨絡(luò)和筋脈全然俱碎!死后還偽裝成服毒自盡!真是豈有此理??!袁某自以為師傅身體泰安,加上公事纏身無力時長探望,對‘影十四’悄如我江南竟然絲毫沒有戒心!作為捕頭,是失職,作為弟子,是不孝!可惡?。】蓯喊。?!“
我站起身來,把心中的好奇暫且放下。
袁捕頭說到這里,狠狠一拳,砸在這內(nèi)宅中的假山之上,整個假山竟然直接分裂而塌,嚇得我一愣。
我想上前想勸他,卻只是語塞。
也許,不管是弟子,還是官吏,又或者至親,即便一身武藝,往往會在這塵世之中漸漸淡忘他們最重要的工作:
陪伴。
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最可憐的還便是我那老恩師??!而我們這最后一次相逢...竟然連面都不能得見,連全尸都沒有留下...”
“什么?!“
我立馬想起那黑衣人手上所提之物!
急忙問道:”湯莊..啊不..閣下恩師莫非...少了什么...?!”
袁捕頭慢慢低下頭去..
“少了首級..”
落日的余暉已經(jīng)走向了屬于它的陌路,雖然殘喘,可那已經(jīng)已升東南的明月并不理睬,隔著一整片天穹,借著繁星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肅清那夕陽最后的吐息,因?yàn)槟俏徊幻魇吕淼脑铝?,從來不會?dān)心太陽第二天會從自己的出生的位置再次蘇醒。
可人不能。
背朝西北的內(nèi)閣主樓,沒有了平日里的燭光點(diǎn)點(diǎn),而如今夕陽最后的光芒也即將消失,那主樓的酮體,在落日的痛苦呻吟中縮成一道剪影。而從這鎮(zhèn)江府最頂端的一線屋檐上,漸漸下沉的便是那如頭顱一般的落日。
筆走安和
諸位看官,且暫看我小言幾句,今天也是我更新第六天了,應(yīng)該大家不難看出,我寫的文章真的很少垃圾話,基本上每一句都有它的用處,這就代表著我需要花很長一部分時間字字斟酌,并且有一些冷知識都是真實(shí)存在的,這需要大量的時間去把我所想表達(dá)進(jìn)文字里,并不是幾十分鐘就能完成的,所以為了做到每一章都是我全力制作,有的一章可能需要花費(fèi)我兩三個小時的反復(fù)敲擊,更新速度慢,望體諒。 最后:拙筆無能,諸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