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愕然，看著女子跑進叢林里不見了蹤影。
“別愣著，快跑！”方原急切的聲音傳來，“她只是暫時被嚇住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們往哪里跑？”蘇瑤下意識問道。
“之前的計劃……”方原聲音越來越弱，直到徹底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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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有鬼?！迸颖粐槈牧?，拼盡全力往來路跑去，“李玉清變成鬼了?！?p> 她口中念叨著，樹枝刮壞了明黃色的衣裙，河水打濕了鞋子和褲子，脖頸的傷口流了一胸口的血，很是狼狽。
“嗬、嗬、嗬?！?p> 驚懼之下氣息混亂，她跑了一會兒就感覺精疲力盡，不得不停下來低頭喘息。
汗水從發(fā)梢滴落，砸在地面的塵土中。
一滴，兩滴……
漸漸的，她臉上表情變得越來越猙獰。
“不行，不行，不能讓她回去，她就是變成鬼我也要殺了她！”她神神叨叨地，突然發(fā)出一聲狠厲的尖叫，轉身又向藏棺材的山溝方向跑去。
她來去的很快，總共只花了兩刻鐘的時間，很快又回到了那個山溝前，之前丟下的長劍還在。
撿起長劍，她滿臉煞氣地四處觀望。
“李玉清！你不是想殺我嗎？給我出來！”
………………
“李玉清！來呀，再來咬我??！”
………………
聲音在山林里回蕩，不見人回應，耳邊傳來的只有風吹樹葉聲，水流聲，和自己劇烈的喘息聲。
“咳咳……”大聲的呼喊撕扯到了脖子上的傷口。
她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傷口并不深，差不多已經(jīng)結痂，不再流血了。
她剛才那樣爬過來……
咬我，咬我……
氣息漸漸平復。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李玉清，你不是鬼，你還沒有死！”
自己居然就被嚇到了。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能動的，但黃杉女子察覺到蘇瑤剛才只是裝腔作勢。
她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形如廢人，即使那種邪法再來一次也殺不了我！
女子握緊了手中的劍柄，睜大了眼睛，表情扭曲，朝四周厲聲喝到:
“李玉清，你沒死更好，我看你一個廢人能逃到那里去！接下來我找到你后，要把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哈哈哈哈！”
黃杉女子一想到接下來的貓捉老鼠的游戲，就感覺渾身興奮。
“啪啦！”
她一劍劈開了蘇瑤爬出來的那半截棺木，發(fā)現(xiàn)里面并沒有人。
“不在這兒！”
“呼呼！”她招來強風刮開一層層落葉和腐土。
“也不在這兒！”
她抬頭看向四周樹木，“嗖嗖”幾道劍氣劈開了茂盛的樹冠，碎裂的樹葉樹枝掉落。
“也不在這兒！”
“哈哈哈哈，玉清姐姐你躲在哪里了，真讓小妹難找。沒關系，你藏得越好，我就越覺得有意思?！?p> 女子眼角瞥見了什么，一轉頭，看到一角翠色衣裙在遠處的草叢里被風吹了起來。
“哈哈，玉清姐姐我找到你啦！”
她滿臉興奮地幾步飛躍過去，一劍劈下。
“啪！”
衣裙的碎屑飄起。
黃杉女子直愣愣地瞪著那件蘇瑤之前穿在身上的翠綠裙子，劍尖無力地杵進地面。
一股寒意與懼意從心底涌了上來。
自己居然找不到她。
雙手漸漸用力握緊，她抬頭看向前方幽深的山林。
“李玉清！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來！”
聲音如厲鬼嘶吼，驚起林中無數(shù)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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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瑤回頭看了一眼，一群群鳥兒像是被什么東西驚嚇，從樹林里慌張地振翅飛出。
是那個女人吧。
蘇瑤回過頭，加快速度向前爬去。
不知道方原給自己施了什么法術，蘇瑤感覺每當自己爬不動了的時候，身體里就又涌出一股股力氣，支撐著自己向前爬去，貌似連體內的毒都暫時被壓制住了。
兩條斷腿無力地拖在地上，只能依靠手掌撐著地面往挪動。
方原為了救我力量耗盡，沉睡不醒，他將兩人的性命都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一定要活下來！
前方的水聲越來越清晰，一條奔涌的河流出現(xiàn)在視線里，正是黃杉女子來去時都跨過的那條河！
原來之前方原推測，當黃杉女子冷靜下來，往回趕的時候，情急之下很大可能是徑直沿原路返回，并且找不到自己后，首先會把山溝周圍找一遍，如果還是找不到人，就會懷疑自己逃進了山林更深處。
很難想到就在她剛才往回趕時，自己就和她交錯而過！
只要小心地繞個大圈，朝她剛才離開的方向躲去。她急著回去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會注意到躲在不遠處草叢中的自己！
恐怕也根本想不到我敢從她旁邊溜過去吧！
至于那件衣服，只是為了方便爬動，脫了下來，任憑風吹著飄向與自己逃跑路線相反的方向。
如果那女人沒反應過來的話，也只會更確信自己朝深山里躲去了。
蘇瑤心中想著。
這個計劃看似可行，實則充滿了對變化無常的人心的猜測。
如果女子沒有被嚇住……
如果她剛才經(jīng)過我身邊時看到了自己……
如果她猜到了我的逃跑意圖趕了過來……
即使做好了計劃，實際情況卻往往出人意料。
就像方原沒有料到女子隔了這么久才回來。也沒有料到女子會被直接嚇跑。
最后自己沒有成功殺了她，反而通過這樣的方式逃脫，誰能說得清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蘇瑤慘淡地笑了一下，繼續(xù)往前爬去。
快爬！快爬！一定要活下去！
拖著兩條斷腿，每移動一次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但蘇瑤還在不停地把更劇烈的痛苦施加到自己身上，只為了能移動地更快一點。
快點，再快點。
豆大的淚水和汗水滴落，渾身的疼痛讓她感覺自己好像拖著一身的烈火在移動，從來沒有感到時間這么漫長！
她把所有痛苦的嘶吼和呻吟都鎖在自己的喉嚨里，用盡全力移動著早已力竭抽搐的四肢。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手摸到了濕潤的土壤。
抬頭，河水已經(jīng)就在眼前。
再往前爬了兩下，蘇瑤低頭，看到了水里自己那張布滿丑陋傷痕如惡鬼般的面孔。
呵呵，怪不得她叫我鬼呢！
最后冰冷看了眼身后，然后一頭扎了洶涌的水流中。
全身浸在冰冷的河水中，蘇瑤無聲地大笑了起來，吐出一連串水泡。
她取出路上找到的粗稈草莖，叼在嘴里，探出一截用來呼吸。
任由著河水把自己往山外沖去。
綠船
這章標題，是指蘇瑤在河水里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