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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jīng)恩仇錄之一夷人東歸

十四章 歷邪魅嬰兒無恙 出羽城情歸何處

  天已將明,月落星稀,風(fēng)停止了吹拂,露水開始凝結(jié)。

  一只貓頭鷹從虛掩的窗縫中鉆進屋內(nèi),悄無聲息地飄落到了地上。它躡手躡腳地來到溪邊獸身邊,查看了下。溪邊獸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呼吸有些急促,它勉強睜開了眼睛,搖了下尾巴。貓頭鷹對它輕噓了一聲,溪邊獸便又閉上了眼睛。貓頭鷹檢查了下溪邊獸的腿傷,并對傷口輕吹了口氣,溪邊獸便舒服地伸開了四條腿,酣然睡去。

  屋內(nèi)油燈已經(jīng)熄滅,貓頭鷹亮開了一支翅膀,翅尖上正托著一支晶瑩的玉碗……

  第二天,太陽初升,街上已經(jīng)有了行人走動,遠遠的聽到守城門的軍卒喊了聲“開城……”。一時間,城內(nèi)開始熱鬧起來,開門的開門,掛幌子的掛幌子,叫賣的叫賣,行人匆匆,腳步嘈雜。

  只見楊淺澤和娟兒一路風(fēng)塵地來到院門前,急匆匆跳下馬來,進入院內(nèi)。二話未說,直接向弇茲鳳休息的客房跑去。

  娟兒見門虛掩著,便輕輕推開門進到了屋內(nèi),見弇茲鳳正合衣倒在床上,還酣睡未醒,她便輕步來到嬰兒搖籃前。

  搖籃上搭著一塊大紅織布。娟兒遲疑了下,沒敢掀開紅布,她招手示意門口的楊淺澤進入屋內(nèi)。楊淺澤輕步來到搖籃前,也遲疑了下,不知是該揭還是不該揭那塊染紅織布?

  不知何時已醒來的弇茲鳳,突然在二人背后呵呵笑道:“呵呵……沒想到一個巫覡也會這般俠骨柔腸!沒事,揭開吧,呵呵……”

  楊淺澤見弇茲鳳在這種情形下卻還能笑出來,先是愣了愣。也跟著“呵呵……”似笑非笑的干應(yīng)了兩聲。他以為這是弇茲鳳因為極度悲痛,致使情緒失控而發(fā)出的笑聲。

  楊淺澤心道:事已至此,已經(jīng)無法挽回,只能先看看這孩子情況再說了。這都是自己和族人給他帶來的無妄之災(zāi),無論如何得做些什么表示下心意,哪怕實際上一點意義沒有。逝者已矣,作為活著的人,得有一個為自己的錯贖罪的機會,這樣可以讓自己有安心活下去的借口!

  他心意已定,毅然地揭開了紅布……

  娟兒“呀”地輕叫了一聲。楊淺澤也瞬間驚訝地張著嘴,雙眼放光地看著搖籃中的嬰兒,臉上現(xiàn)出是驚喜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彎下腰去,開始仔細地打量起這個渾身紅彤彤的小嬰兒。酣睡剛醒,呼吸均勻,臉色紅潤,雙手輕握,未見半點異常!

  忽然,他覺得面前的這個嬰兒與普通嬰兒有所不同!他兩眼之中閃爍著深?的光芒,好像也正在打量著面前的人!渾身肉嘟嘟紅撲撲的顯得健壯,口中還發(fā)出“伊呀伊呀”聲音,像是要開口說話!

  楊淺澤驚喜地說道:“真是奇怪,我看這個孩子絕不是凡物!一定是神物所化!弇茲婆婆,恭喜您了,這孩子將來一定會大有作為!”

  弇茲鳳也道:“這個孩子也真是奇異,經(jīng)歷了昨夜這樣的事情后,不但毫發(fā)無損,而且還能茁壯成長,我也認為他絕不是個平凡之物!”

  弇茲鳳這時,突然想起自己的金毛溪邊獸。起身來到墻角,府下身去,見溪邊獸呼吸勻稱,她這顆懸著的心才放下。她輕輕地在溪邊獸頭上撫摸了一下,溪邊聳了聳鼻子嗅了嗅,沒有睜開眼睛卻輕輕的搖了兩下尾巴。弇茲鳳憑多年的行醫(yī)經(jīng)驗判斷,溪邊獸傷勢已無大礙,調(diào)養(yǎng)數(shù)日應(yīng)該就可以恢復(fù)如初了。

  弇茲鳳頓覺神清氣爽,抱拳說道:“二位,老婆子我今天高興,我想去買壺酒慶祝慶祝,請二位讓人幫我照料一下這孩兒?!甭灶D了下,她突然想起了昨天那個奶媽被殺的事,低聲問道:“不知那位失了母親的小妮子現(xiàn)在情況如何!”楊淺澤說道:“婆婆,你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為那個失去媽媽的孩子請了個奶媽,我看這位小哥也應(yīng)該喂奶了,正好讓家人抱去一起喂吧。我家也有自釀的酒,婆婆你不必上街破費自己花錢買了?!?p>  弇茲鳳道:“謝謝楊東使,大恩大德老婆子感激不盡。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看看,早飯就不在你家吃了。”

  楊淺澤略遲疑了下說道:“婆婆,在外倘若有人問到我家的事情,請您一律回答‘不知’即可,晚輩萬分感謝?!?p>  弇茲鳳早已心知肚明,回答道:“老婆子我從不摻和任何事情,就按你說的回答就是了?!?p>  楊淺澤也是剛剛才回來,家中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處理,也就任由弇茲鳳自己安排自己,未再多言。

  弇茲鳳從地上盛藥的袋子里摸出了幾個朋貝,揣到懷里,來到了街上。見街上已是熙熙攘攘,行人絡(luò)繹,早已經(jīng)開始交易了。

  弇茲鳳又來到了前幾天的那個酒鋪中,小二見是熟客,酒也灌的多了,肉也切的滿了,弇茲鳳拱手謝過。

  她在店內(nèi)臨街能看到城門的地方,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自斟自飲開始吃了起來。

  這幾天的經(jīng)歷,對她來說,也算得上是夠離奇古怪的了!她越來越奇怪那孩子,到底長大是個什么樣的怪物?竟然經(jīng)歷如此磨難,依然能健康茁壯地成長。

  好酒的人喜歡細細品嘗,有時甚至能品上一天。當(dāng)弇茲鳳酒品的正酣之時,忽見路上有一匹快馬飛奔進入城里。只見馬上的人手舉著塊金牌,牌下纏掛著一束紅色絲線,口中喊道:“司徒虞舜有令,軍情緊急,勿阻攔!”城門軍兵聞知有軍情傳達,急忙讓出道路,閃到路邊,垂首肅立,讓快馬毫無阻攔地進入城中,直奔府衙而去。

  弇茲鳳心里一驚,不好!昨夜楊家的人連夜驅(qū)趕僵尸,是違背法理的事。今天這個驛卒可能是前來傳達司徒虞舜的命令,令羽城城主在羽城設(shè)卡,阻攔、捉拿做這些事的人。

  趕尸是流浪在外的九夷苗裔所特有的行為,當(dāng)年涿鹿之戰(zhàn)后,蚩尤被斬殺,東夷九黎族人被遣散流放到各地,遠離了東夷故土。有遷到鄒屠的,有遷到三危的,最多的遷到洞庭彭蠡(古鄱陽湖)和湘西的這一部族!共由有苗氏和其他大小十幾個小部落組成,其中有有苗氏、蒙雌氏、寨方氏、姑逢氏、尸胡氏、空桑氏等部族,他們以有苗氏為各部落大統(tǒng)領(lǐng)。

  東夷九黎雖被支解,但九黎的民眾卻故土難離,雖身在四海八荒,但他們心中卻無時無刻不惦念著東夷的故土。

  那些年老的人時常會囑咐后人,待他死去后,將骨化的遺體用壇罐盛裝著送回東夷故土,葬在祖先的土地上。

  有那些老人會吩咐后人,在自己死后,請來巫師用巫藥將身體化為僵尸,讓巫師用巫術(shù),將他們趕回故國,再入土為安。

  由于這些僵尸遺體屬邪魅之物,不但會沿途傳播瘟疫遺害天下,而且還極易出錯,需要非常高明的巫師方可實施!所以官府才下令攔截阻止的。

  聽說這幾年有苗氏部族,來了個巫術(shù)非常高明的女巫師,她能用巫術(shù)將死者的魂魄禁錮在尸體中!夜晚行走,白天躲藏,偷偷將死去多時的人們往東夷潛返。目前雖然還未有疫爆發(fā),但是,若有巫師利用這些僵尸傳播疫病,那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弇茲鳳喝了口酒,心道:雖然楊淺澤是個忠厚俠義的人,但這種驅(qū)趕僵尸東歸的事,是有違天理法治的!那個蚩尤夫人隱飛,還有那個小郡主敤手,再加上那個鐘山鼓、欽丕、丹朱等人都不是范范之輩!他們能聚在此地,說明此地可能要發(fā)生大事。我還是少惹是非為妙,趕緊收拾行囊離開羽城吧!

  想到此處,弇茲鳳叫來店小二買了些腌肉鹿脯和幾斤炒熟的菽黍當(dāng)干糧,用荷葉包好,結(jié)了賬。一手杵拐一手提著一個灌滿的酒葫蘆,急急往楊家趕去。

  來到楊家,回到自己休息的客房內(nèi),看了看金毛溪邊獸,已精神大為好轉(zhuǎn),楊家已幫他喂了一些水食鮮肉。那嬰兒也已經(jīng)喂飽,正酣睡著。弇茲鳳將背后的肉脯干糧一起打包在自己的兩個藥袋內(nèi),將袋口束在了一起,翻搭到自己的肩膀之上。

  這時只見一個黑衣人怱怱走進院來,他手上拿著一只信鳥,口中喊道:“楊東使,楊東使……”卻沒聽到楊淺澤的出來,象是不在家。

  他正呼喊之時,瞥見了弇茲鳳,喊聲便戛然而止,他訕笑了笑,頷首退出院門。

  弇茲鳳心道:“定是官府知道此事,準備緝拿他們,他得到了消息,準備應(yīng)對了。我得趕緊離開羽城了,免得惹上麻煩!”

  她將溪邊獸象昨天一樣綁在背后,左手抱起那嬰兒,右手杵著拐杖,脖子上掛著兩個大包袱,出了門!

  雖然身上帶著這么多東西并不覺很重,但卻讓她行動很不便。她想到院門口等楊淺澤回來,然后向他道別。

  剛到院門口,就見楊淺澤急急走進院來,他一見弇茲鳳,先是一驚,然后明白了弇茲鳳的意思,開口道:“婆婆這是要離開了嗎?”弇茲鳳忙回道:“是的,這兩天打擾你們家了,給你家奶媽帶來不幸,萬分歉意!”說完從懷里掏出一串朋貝來。

  楊淺澤忙制止道:“婆婆您別這樣,唉……我也不留婆婆你了?!被仡^喊道:“給婆婆包些干糧臘肉,再讓夫人出來送送?!?p>  弇茲鳳剛想拒絕,楊淺澤已和來人急急進入后屋,顯然事情重大緊急。她只得在原地等候楊夫人出來,再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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