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 后羿退卻缺信心 敤手直前無選擇
風伯看了看玄蛇,又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對還在悶聲不響地敷藥包扎的媱姬輕聲說道:“媱姬公主,他已經(jīng)死了?!?p> 媱姬的手先是略頓了頓,然后她又繼續(xù)包扎起來,直至最后完全包扎好。她這才慢慢地站起身來,看著滕蛇垂下去的頭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的眼圈已經(jīng)泛紅濕潤。末了,她為了掩飾眼中的淚水,她把目光移向遙遠的天際。
風伯已經(jīng)等的實在不耐煩了,對敤手說道:“嗨……求人不如求己,你把軒轅劍借給我,我現(xiàn)在就上去……砍了那些白猿和那只黃鳥?!闭f著,他就要來搶敤手插在后背上的軒轅劍。
敤手知道風伯已經(jīng)有些氣急,他為了救雨師幾乎快要失去理智了!如果這時給了他軒轅劍,他真的會飛上去殺了白猿,從此與媱姬結(jié)下仇恨。于是,敤手急忙往旁邊躲閃,想避開風伯的搶奪。但風伯動作極快,一把就已經(jīng)抓住了軒轅劍劍柄,但他連試了兩試,都未能將軒轅劍從劍鞘中拔出來。
這時,突然聽到媱姬開口怒斥道:“住手,飛廉!你是無法拔出這把軒轅劍的!就象你永遠無法取到不死藥一樣!”飛廉愣在了當場,松開了握著劍柄的手。
媱姬繼續(xù)說道:“你雖有情有義,但卻不仁不智!能上去取不死藥的人,必須要仁、義、禮、智、信,五德具全的才行!我看你,還是免了。讓敤手去,這兒只她才有資格去取不死藥!你如果要硬闖到樹洞中去,那只黃鳥寧愿毀了不死藥,也不可能給你!”
她的這翻話如一瓢冷水澆醒了風伯,他先是愣愣地站在那里,接著又如夢初醒似的,轉(zhuǎn)而面向媱姬用半乞求的口吻說道:“嗨……確實只有她才配去取不死藥!那些白猿黃鳥是你照料的。媱姬公主,你一定不會讓它們?yōu)殡y為敤手的吧。”
敤手受到媱姬的褒獎,有點不知所措。風伯卻一把抓住了敤手的胳膊說了一聲:“別發(fā)呆了,我送你上去,現(xiàn)在不是發(fā)呆的時候!”嗖的,他帶著敤手離開了地面,向樹洞飛去。
可當他帶著敤手剛飛到離洞口約有十來丈距離時,洞內(nèi)白猿就又一齊站在了洞口,手握著石塊、木棒,沖著他倆“嗚嗚……”直叫。
媱姬喊道:“敤手你亮出軒轅劍吧!堯帝將軒轅劍交于你手,你要知道它的作用,軒轅劍是它主人留在人間唯一的信物,白猿認識這把劍!”敤手趕緊將軒轅劍連同劍鞘從后背取下,雙手橫在面前。
果然如媱姬所言,這些白猿見到軒轅劍后都扔下了手中石塊和木棒,轉(zhuǎn)身讓出了洞口,風伯這才能帶著敤手飛入最近的一個樹洞內(nèi)。
進入洞中,風伯便放下了敤手。
洞內(nèi)幽暗深邃,敤手站在洞口稍停了下,先讓雙眼適應(yīng)了一下洞內(nèi)幽暗的光線。這時媱姬也隨后飄入洞內(nèi),她向洞內(nèi)輕輕地呼喚了一聲,一只白猿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來到了媱姬身邊。
媱姬對風伯道:“飛廉,你可聽說過后羿當年曾經(jīng)來過巫山尋求不死藥的事?”風伯道:“略知道一些。”媱姬道:“以他當年的品格和超凡的神力,來這洞中取不死藥應(yīng)該不成問題吧?”風伯道:“應(yīng)該沒問題?!眿劶в值溃骸暗斈昃褪窃谶@最后關(guān)頭,放棄了在這里取不死藥的打算,轉(zhuǎn)而上了昆侖山找了西王母?!?p> 媱姬轉(zhuǎn)過身對敤手說道:“敤手,你一定要想好了!當年后羿也來過此處取不死藥,但他最終放棄了!至于他為什么放棄?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因為這里的不死藥是由天帝的神鳥——黃鳥看守,如果想讓黃鳥給你不死藥,需要你用你的血液幫這只黃鳥浴火重生!因為你具有仁義禮智信五德,也只有五德之血才能燃起黃鳥的重生之火,讓它能夠浴火而重生!黃鳥重生后,便可以扶搖直上九萬里,到天上追隨它的主人去,但你卻可能會失血過多而死!另外,如果你的德行不夠,既使你的血液流完,也不能點燃黃鳥重生之火,你將可能白白死去!當年后羿就因為這個原因而放棄了,因為他對自己的血液是否能點燃黃鳥的重生之火沒有信心!你現(xiàn)在放棄也可以,但你已經(jīng)沒時間去昆侖山了,雨師屏翳必死無疑!現(xiàn)在進還是不進去都由你自己決定?但是,你如果相信玄蛇所說的:是因為我與屏翳有仇,所以才為難你取不死藥,那我也不想再多解釋。黃鳥就在洞內(nèi),我這就下去,一切由你自己決定。”
她又對風伯道:“風伯,你、我其實和普通人一樣,多少還有些私心,五德不全,所以你還是不要出手幫助為好。那黃鳥只對五德俱全的人敬重,其他人若是上前,它會至死守護不死藥,以至于最后與不死藥同歸于盡!”
敤手有些發(fā)怵,覺得這樣的重擔壓在自己肩上,未免太重了!這不死藥的貴重已不需多說,雨師和欽丕二人的性命現(xiàn)在可都掌握在自己手上。若是自己五德不全,取不了不死藥,救不得他們,那自己可就罪大了!可這時媱姬、風伯都承認他們不是五德俱全的人,幫不了忙。而且這只黃鳥又不是打打殺殺能夠降服的!它只服五德俱全的人,那個障山海不知道能否勝任?可這個障山海,自從昨夜失聯(lián)后,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的蹤影?
敤手現(xiàn)在也不敢向媱姬詢問障山海的事。
媱姬卻看透了她的心思,冷冷地說道:“敤手,障山海見你落水,現(xiàn)在還在峰下四處尋找你呢。他雖有仁有義,但他卻是糊涂蟲一個!你別指望他了,他幫不了你。你要么收手,要么現(xiàn)在就進洞去,時間不多了?!?p> 敤手咬了咬牙,一切已別無選擇,由不得自己畏首畏尾了!她說道:“好,我這就進去!”這時,她胸前的迷穀閃爍出了一股淡淡的瑩光。
媱姬看著她胸前的迷谷淡淡的說道:“迷穀……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你進入洞內(nèi)后,就按照它給你指引的方向行走吧?!?p> 媱姬最后又鄭重地囑咐敤手道:“不死藥就在黃鳥的巢窠里,無論你是否能取到不死藥,你都一定要善待那只黃鳥!”
敤手已經(jīng)沒得選擇,她只能勇往直前走,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得義無反顧地蹚過去!
她現(xiàn)在只求能快點取到不死藥,至于以后自己是死是活已經(jīng)無所謂了!她只希望能救活雨師和欽丕,不辜負女妭、隱飛倆姐妹的重托就好。
于是,敤手便埋頭向洞里走去。剛進入洞中不久,她胸前迷穀便開始發(fā)光,將洞中景物籠罩在一片淡紫色的光芒中。
云雨峰的欒樹上有八個洞穴——巫師們稱之為“八齋”,分別朝著八個方向,通四時之氣和八方之風。
南方曰凱風,離氣所生;西方曰閶闔風,兌氣所生;北方曰廣漠風,坎氣所生;東方曰明庶風,震氣所生;東北曰融風,艮氣所生;東南曰清明風,巽氣所生;西南曰凄風,坤氣所生;西北曰不周風,乾氣所生。四方氣八方風凝聚在這樹洞中,日夜不息,升華凝聚,再由那只黃鳥耗費畢生精力孵化,最后才生成了不死藥。
若想要取走這兩顆不死藥,則必須答應(yīng)幫助黃鳥浴火重生!故而要求有仁、義、禮、智、信五德齊全之人,以身體中的血液點燃云雨峰上這棵欒樹,幫助黃鳥升上九天!
敤手邁著疲倦的步伐,向樹洞深處走去,身后來自南方的熱風吹著她的身體,推著她前行。她想展開雙臂任由這股從身后吹來的暖風將自己吹起,然后飄進洞里。她也幻想著自己生出雙翅,隨著這股熱風一邊翱翔一邊睡上一覺,待一覺醒來,便已經(jīng)到了黃鳥孵化不死藥的地方。
困乏和饑渴一起折磨著她,她真想躺下去睡一會兒!可她知道,無論自己現(xiàn)在有多累多困多餓,都必須要堅持下去!疲倦讓她不敢眨眼,她害怕當合上眼皮的一剎那,自己會失去意識而睡著,自此便再也不會醒來!
這時,洞中出現(xiàn)了幾個岔口,敤手按照迷谷的指引,轉(zhuǎn)了個方向繼續(xù)行走。
洞內(nèi)被炎夏的熱風,吹得非常干燥。敤手衣服上的汗水和霧氣早已干透。腳下的旋龜?shù)茁蛊鲂?,每踩一步都能聽到清脆的“啪嗒”響聲。這種用旋龜殼做鞋底的鞋子,走起路來響聲清脆,可以時時提醒自己,別睡著了。
敤手這時真希望自己當個聾子瞎子,什么也聽不到,看不到,就此睡過去!可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她盡力讓自己思緒處在思考的狀態(tài),她害怕自己如果此時停止思考,就會倒下睡著,永遠也醒不來!
也不知走了多久?迷谷又停止了閃爍。敤手抬頭看了看,面前又是幾個岔洞口,她轉(zhuǎn)了方向,迷谷又亮了,她繼續(xù)往前行走,進入一個新的洞中。
剛進入這個洞中,敤手就渾身一激靈,這洞穴中的風非常的寒冷凌厲!而且風聲也由剛才的“呼呼……”聲,變成“嗚嗚……”的嘯鳴。敤手緊緊抱緊雙臂,低著頭任由寒風從頭頂吹過!
隨著她深入洞中,寒風越來越大,她行走也變的越來越困難,幾乎站立不穩(wěn)!并且寒冷讓她渾身開始發(fā)抖,并且不停地打著寒顫!她咬緊牙關(guān),彎著腰低著頭艱難地前行著!
又不知走了多久?敤手覺得身邊風的呼嘯聲越來越大!風中有霰粒狀的冰晶打在她的臉上,她已經(jīng)被凍的麻木了,感覺不到疼痛,這讓她心中生出了一股恐懼感!
她想:自己現(xiàn)在若是倒下了,必然會被凍死。媱姬和風伯可能根本就找不著自己的尸體!
風越來越緊,霰粒已變成冰雹,打在她已經(jīng)凍結(jié)在一起的頭發(fā)上。她全身已經(jīng)凍的沒了感覺,耳邊一片混沌只有隆隆的轟鳴聲,其他的什么也聽不見!
寒冷已侵入她的身體,使她整個身體也已經(jīng)沒了知覺。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絕不可以停下來,只要能邁動腿,她就不會凍僵!哪怕是有片刻的停頓,她都有可能瞬間凝固成一座冰雕!
她不知道還要走多遠?她只知道這是八個樹洞中的一個,在外面看這棵欒樹也不過一百多人合抱!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一個多時辰,依然看不到洞穴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