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章 隱飛送回畢方鳥 女妭怒火傷敤手
遠(yuǎn)遠(yuǎn)地,隱飛就看到路中央立著兩個人,正是敤手和障山海。敤手挑著燈籠,障山海站在她身邊。
顯然是障山海先來到了六邑,讓人喚起了敤手。他知道天帝的這兩個女兒之間的恩怨情仇,知道必須要盡早應(yīng)對。二公主隱飛倒沒什么?但這位長公主女妭可就不一樣了。她精神已經(jīng)不正常,稍一刺激就會發(fā)病,而且她還擁有著可以耗盡天下最后一滴水的神力!如果處置不當(dāng),將會給人間帶來一場浩劫!
隱飛看到敤手和障山海,一路上糾纏著自己的“是見還是不見姐姐的問題?”瞬間釋然,不用再糾結(jié)了。她頓時覺得身體輕松了許多!因為有了他們的接應(yīng),自己就不需要現(xiàn)在就面對姐姐女妭了。但同時,她心里也有點酸酸的。這次可以不見姐姐,那下次呢?難道永遠(yuǎn)不見嗎?
隱飛來到敤手近前,叫停了畢方鳥并從畢方鳥身上一躍而下,然后,她又在畢方鳥的耳邊輕聲囑咐了幾句,畢方鳥便乖乖地單足立在路邊。
這時就見障山海正微笑著抱拳行禮,隱飛點了下頭算是回了禮。
敤手道:“二公主,長公主就在仲甄府內(nèi),離這并不太遠(yuǎn),現(xiàn)在她應(yīng)還在睡著,您老見還是不見她?”
隱飛嘆了口氣說道:“不必了?!比缓髲膽阎腥〕鲆粭l犀牛筋繩,彎腰系到了畢方鳥腿上,又將繩子交在敤手手中說道:“這畢方鳥雖為火精,但只有一只腳,故而拴住它的腳,它便不能亂跑了。待我大姐醒來后你再將畢方鳥交給她,不要對她說我在此地,免得刺激了她?!?p> 說這話時,隱飛將頭抹到一邊擦了下眼淚,接著說道:“敤手,我不知道如何說?可能我的要求有些太過了!但現(xiàn)在能讓我姐姐信任的人,目前好像只有你一人!如果你能幫我將姐姐送回赤水之北,并在那里照顧她一段時間……我完成任務(wù)之后,我會就請求西王母讓我去赤水之北陪伴我姐姐,讓你回歸中原,你可愿意?”
敤手忙道:“二公主,你放心,我一定會將長公主送回赤水之北,并在那里陪伴她老人家的!”
隱飛道:“謝謝你,好姑娘!我不會讓你在那苦寒之地守一輩子的,我完成任務(wù)后就去換回你?!?p> 敤手道:“好的,我會好好照顧她老人家,你放心好了!”
這邊正說著話,突然幾人就聽得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怒吼,如虎嘯龍吟,如滾滾驚雷!敤手剛在要回頭時,卻見隱飛“嗖”地躍入空中,化為一只巨大黑鳥,說了聲:“敤手,拜托了!”說完,她借著一股席卷而來的滾滾熱浪,猛地一扇翅膀倏地消失了!
敤手回身,只見身后不遠(yuǎn)處一個穿著睡衣,披頭散發(fā),面目猙獰,頭頂已禿了的女子雙手持著一根拐杖,光著腳飛奔過來……
“隱飛,賤人!你、你、你在哪里?給我出來……”一陣歇斯底里的嚎叫,并伴著一股強(qiáng)烈熱風(fēng)襲卷過來,路邊樹枝上的樹葉瞬間變得干枯,紛紛落到了地上!
敤手這時只覺身體象處在一堆熊熊燃燒的柴火旁,渾身被炙烤的火熱。手中燈籠也已經(jīng)被化為灰燼!一股股熱浪襲卷著塵土落葉,打在敤手臉上,面部覺得熱燙難耐,讓她無法睜開眼睛!她不得不雙背過身去,雙手捂著臉部大叫道:“老祖宗!我是敤手啊。您別發(fā)怒了,快燒死我了!”
一聲呼叫,喚醒了女妭。她立即停止了怒吼,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敤手,胸口依然在不停地起伏喘息著!
障山海邁步擋在了敤手與女妭中間,他身上的長袍已被炙烤的焦糊!他忙向女妭說道:“長公主,小郡主幫你找回了畢方鳥,您老請趕緊收回神力。她這個肉身凡胎,可受不了您這神力的侵襲!”
只見女妭胸口急速起伏,面色赤紅,頭上僅有的幾縷頭發(fā)根根炸立!她盡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怒吼出聲。她雙手握著靈壽拐,慢慢移過臉去,看著正盯著她的畢方鳥。
這畢方鳥與女妭看來分開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再加上現(xiàn)在女妭穿著睡衣,光著腳,沒有漱洗就突然出現(xiàn),畢方鳥一時有點不敢相認(rèn)。但當(dāng)女妭面轉(zhuǎn)向它時,它立即認(rèn)出這是自己的主人!于是它“喔”地一聲鳴叫,一個跳躍來到了女妭面前,伏身臥到了地上,等著女妭騎上它的后背。
女妭這時才看清自己的坐騎——這個已經(jīng)陪伴了自己大半生,一直與自己同生死共患難,對自己赤膽忠心,且自己歷經(jīng)艱辛一直尋找的好伙伴畢方鳥……女妭略遲疑了下,伸出一只手輕輕地?fù)崦讼庐叿进B頭頂上的羽毛,她眼中溢出了倆行淚水,劃過了她蒼老的面龐。
瞬間,敤手便感覺到剛才那股令人恐懼炙熱之氣消失不見了。
突然,女妭雙手舉起了拐杖……可她卻遲遲沒有落下打在畢方鳥身上。她舉著拐,渾身顫抖地怒斥道:“你這畜牲,我找得你好苦?。∧憧芍滥闼阶蕴拥饺A夏,給人間帶來了多大的災(zāi)難?沒人管束你,你將會四處亂吐訛火,山野、叢林、田園、屋舍……都會被你燒的干干凈凈!人、牲畜、禽獸……甚至于那些精怪也能被你燒成灰燼而煙消云散!我不得不一路苦苦追趕你來到了華夏之地。你看到?jīng)]有,半年了……這里滴雨未下,池塘干涸,河水?dāng)嗔鳌阕屛冶池?fù)了'旱鬼'的惡名,被人人吐罵!都是你這畜牲受不住苦寒之地的凄涼,私自逃出來的后果!”
“嘭”地一聲響,靈壽木拐打在了畢方鳥后背之上!可憐這只畢方鳥忍著疼,回頭看了一眼主人,僅“哦”地鳴叫了一聲,依然伏臥在地不敢動彈。
女妭剛想舉拐杖再打,敤手急忙上前死死抓住女妭的臂膀大聲說道:“老祖宗,您錯怪它了!不是它自己偷跑出來的,是惡神耕父將它從赤水之北偷出來的!”
女妭高舉著拐杖停在了空中,她像是回過了神,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敤手問道:“你說誰?耕父!”
敤手道:“就是惡神耕父,他用火種引誘畢方鳥,并將它一路引到了華夏之地,這才造成了如此大的災(zāi)害!”
女妭這才恍然大悟,“噢,是了!它丟失的前幾天我就曾見過一個神人出沒在赤水之北,不錯,那個人就是惡神耕父!也只有那惡神耕父身上的寒氣才不怕這畢方鳥的訛火,原來這些都是這惡神耕父所為!”
敤手趕緊道:“是了,老祖宗!您快息怒,我這雙手和胳膊都快被你的怒火燙焦了!”敤手雖然已經(jīng)收回了抓著女妭的雙手,但她的手掌已經(jīng)被燙的彤紅,她不停地用嘴往手上吹著氣。
障山海趕緊從口袋中摸出慶忌。那慶忌迷迷糊糊地剛想問什么事?卻已被障山海放到敤手的手里,并將敤手的雙手合起,把慶忌合在倆手中間。
敤手立即就覺得剛才熱辣辣的雙手,頓時如同放入冰水中一般舒服。
那慶忌卻齜牙咧嘴地叫道:“你這手是從火中取出來的嗎?如此的滾燙!幸虧有我,不然要成紅燒豬蹄了!”
這時就見敤手的手指縫中滲出了一滴滴的清水。
這時敤手才問:“這慶忌是什么?怎么如此寒涼,象冰塊一樣會出水!”
女妭這時已放下了拐杖,拿過敤手手中拿著的的犀牛筋繩,頓了頓道:“這繩……”她欲言又止,未再繼續(xù)說,而是改口道:“那個小東西叫涸澤之精,你可別看他小,他的年歲不低于我和障山海!也算得上是祖宗輩的神了,是永不干涸的水澤之中的水聚成的水精!當(dāng)然渾身是水,你那手被燙了,陡然遇著他,就象遇到冰一樣舒服。哎……可憐你這個女娃子,這些日子陪著我受了不少罪!”說完,她輕輕地為敤手將額頭上散亂的頭發(fā)往兩邊理了理。
敤手道:“我受點罪沒什么,只要您老人家好,就好了?,F(xiàn)在又找到您的坐騎畢方鳥,您老現(xiàn)在也可以安心,不用再著急煩躁了。這畢方鳥看來也受了許多罪,但總算找到了。”
女妭輕輕拍了下畢方鳥,畢方鳥便從地上站起了身來,用它長長長的脖頸蹭著女妭的臉和脖子,朝天發(fā)出幾聲“哦哦……”的象鶴一樣的鳴叫聲。
這時,天已大亮了,路上已經(jīng)有了行人,他們都遠(yuǎn)遠(yuǎn)地駐足觀望著這幾個人。除了敤手是個正常人樣外,那個障山海是身高一丈開外,看著就異于常人。女妭更是不同于尋常婦人,一身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氣!畢方鳥更是奇異,白喙、紅身、一足,不用猜也知道是精怪之類!故而所有行人也都是遠(yuǎn)遠(yuǎn)地觀望,不敢近前。
敤手手捧著慶忌,小聲說道:“老祖宗我們快回去吧,這些老百姓見識的少,怕我們呢!”
女妭哈哈笑道:“小丫頭,說怕我就是了!繞什么彎子?好,咱們回院子里去?!?p> 說完,她一手杵著拐,一手牽著畢方鳥往六邑方向走去。
障山海卻道:“小郡主,長公主,我自在慣了,就不隨你們進(jìn)六邑了,我上英山去?!?p> 敤手忙道:“好,那…個這慶忌還你?!?p> 障山海道:“你留下吧,我知道你會善待他的。若有事,你可以讓他來找我,他知道如何尋找我?但是你記住,千萬別讓他喝太多酒?!闭仙胶Uf完向女妭拱了手,道了別,便疾步離開道路,很快就消失不見。
敤手緊隨著女妭和畢方鳥身后很快就進(jìn)了皋陶府衙內(nèi)。
遠(yuǎn)遠(yuǎn)的田野間,一棵高大的棪樹,棪樹上的隱飛憑借著比鷹梟還好的視力,目送著女妭走進(jìn)了六邑。她抹了眼中的淚水,回身輕輕一躍,化為一只巨大的黑色鳥兒,低空掠過田野樹稍,一路往英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