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八章 二將軍痛失夫人 障山海監(jiān)察耕父神
障山海和鐘山鼓兩人正說著話,忽見一只大鶚鳥順著樹冠下,悄無聲息地飛了過來,也落在一棵大樹上。
障山海這些年雖未見過化身為大鶚鳥的欽丕,但過去與欽丕也曾有過幾次照面,所以這次見面依然能夠認得出來。
鐘山鼓開口道:“這位就是屬下欽丕。”他又手指障山海剛要對欽丕介紹,就見欽丕抱拳深鞠了一躬說道:“欽丕謝障山將軍的救命之恩……”
障山海趕緊抱拳還禮道:“欽丕將軍,這……我也未做什么?全是小郡主敤手一人的功勞,不用記在我身上?!?p> 欽丕卻不管那么多!依然說道:“救命之恩豈能忘記!可惜我只有一條身軀,已追隨了鼓王爺,但是如果障山將軍有什么差遣?用得著我欽丕的地方,我欽丕也將萬死不辭!”
障山海道:“我知道欽丕將軍對鼓王爺忠心耿耿,我障山海哪敢勞累欽丕將軍。好在現(xiàn)在我們都是為了幫助華夏消災滅難而來的,能走到一起互相合作已經算是緣分不淺了,這也是我障山海的榮幸?!?p> 鐘山鼓道:“欽丕,你為什么來此?”
欽丕道:“我剛才在山邊巡視,見皋陶的二公子仲甄正帶著一彪人馬,繞過皋陶的駐防守軍,偷偷上了英山!氣勢洶洶的,看樣子是要找有苗氏拼命去了。他仲甄只是個凡人,憑他和他帶的那一百來號人馬,簡直就等于是去送死!所以我才來向您稟報?!?p> 鐘山鼓聞聽,微笑著道:“呵呵,這仲甄也是三十多歲人了,做事竟也象個毛頭小伙,血氣方剛的!呃……障山將軍,我和欽丕不便直接露面,還請將軍你前去攔下仲甄小將軍,并說服他,讓他退回英山東面去?!?p> 障山海道:“這本是我份內的事,還言什么請?太見外了!這里暫時不需要人守候,慶忌返回后見不到我,自然就會去六邑找我。”說完,他三人便各自悄無聲息地躍入空中,象三只黑色幽靈在樹林中靜靜穿行!
約飛了有五六十里地,障山海便看見一彪人正馬沿著山路疾馳而來,約有百十來騎。個個身披甲胄手持兵刃,或是長槍短戟,或是戈矛斧鉞!未聽人聲,只聞馬鳴,卻見殺氣騰騰。
遠遠地三人便落在一棵巨樹之上,欽丕對障山海道:“障山將軍,那個領頭的便是皋陶的二公子仲甄,看他那股子殺氣,還真是位有血有肉的漢子!我們不便露身,還請你下去將他們勸回吧?!?p> 障山海未再答話,拱手算是道了別,輕輕躍出,展開翅膀往那一彪人馬當頭飛去。
這群人看上去氣勢洶洶,但對來自路邊密林中頭頂上的襲擊卻無半點防備,更別說有多大防御能力了。待障山海飛出樹林,快要掠過他們的頭頂之時,這才有人發(fā)現(xiàn),大聲驚呼道:“下馬,有怪鳥偷襲!”各人這才慌忙揮動手中兵刃,準備迎敵。
障山海心中暗暗好笑,收翅落在隊伍前頭,擋住了去路,并開口問道:“各位將軍,你們這是要上哪里?做什么去?。俊?p> 領頭的一個男子,三十多歲,有著與皋陶相似的大長臉,但卻濃眉大眼,鼻直口闊,看上去身材魁梧一身英氣。
只見他先是大瞪著眼睛氣勢洶洶的看著對面來人,但當他稍稍打量了下這位從空中落下并攔在路上的神人后,便認出了障山海,氣勢就收斂了不少。
他勒住了戰(zhàn)馬,拱手答道:“障山神,小人是皋陶二子仲甄,我要去找有苗氏,討要我的妻子婦媖,還請障山神助我一臂之力。若您不愿相助,那就請您讓開道路,讓我?guī)е业倪@幫兄弟前去!”
障山海卻道:“仲甄將軍,你可與你父親皋陶商議過這事沒有?”
仲甄道:“未和他老人家商議,我只拉了很少人馬,無論成敗,都不會損傷六邑駐軍元氣!大丈夫,連自己妻子都守護不了,還談什么守國家、衛(wèi)疆土?”這時他已是滿臉的怒氣,還真有股拼命送死的架勢!
障山海道:“二公子,憑你這幾個人就想去闖三苗大營討要夫人?這無異于白白送死!對找回你的夫人根本毫無用處。況且現(xiàn)在并不能確定夫人被囚禁在三苗軍營里,你就這樣前去,若是被他們活捉了,活不成死不了的!有苗氏再拿來脅迫你父親撤去英山駐防……你這一沖動的代價可就不只是這百十條人命了!”
仲甄卻道:“有苗氏欺人太甚,我妻子婦媖只是一個弱女子,膝下兩個幼兒年齡還小,若失了母親,讓他倆如何面對……他們竟然能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來!堯帝舜君至今也不下命令,讓我們出兵去剿滅他們!讓有苗氏覺得我華夏軍民軟弱好欺,變得越來越有恃無恐!長此下去我英山守軍將人心渙散,斗志盡失,還打什么仗啊?不戰(zhàn)自敗了!”
“混帳東西!”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障山海和所有人,尋著聲音往隊伍身后的空中看去,只見半空中飛來兩個鳥翼神人。一個鹿頭人身,一個羊頭人身。那鹿頭人身鳥神的后背上坐著一個人,身穿灰色長袍,腳穿半舊皮靴,手持一根執(zhí)法神杖!
這來人正是仲甄的父親,司寇——皋陶。
眾軍卒一看皋陶前來,紛紛從戰(zhàn)馬上下來,立于山路兩旁,靜等皋陶前來處置!
仲甄也從馬上下來,一屁股卻蹲坐在地上,擺出一副任殺任剮今天誰也別攔我的架勢!
大部分軍卒也都明白事理,都知道仲甄此時是救妻心切而亂了章法。但又沒有人能勸阻得了仲甄,所以不得不硬著頭皮隨他擅闖英山!現(xiàn)在一看皋陶親自前來阻止,也都松了一口氣,立在路邊,等候皋陶來處理。
風伯雨師兩人來到隊伍前頭,落下地,放下皋陶。這皋陶卻哪里等得及從風伯背上下來,還在風伯離地幾尺多高時,就一個欠身,竄落到了地上。哪知山路不平,他落下時一個站立不穩(wěn),連連往前趔趄了幾步,方才站住!他也顧不得自己是否扭傷了腰腳?舞起手中法杖就往仲甄頭上劈去……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障山海離他有個四五丈遠,剛想上前阻攔,已經來不及了。雨師屏翳離皋陶也有兩丈開外,這時竄上前去阻攔也一樣來不及!幸好風伯離他只有一丈多遠,而且風伯的反應也一向非常迅速的!他并未探身前去抯擋,只是單臂猛地一揮,“呼”的一聲風起!那蹲在地上的仲甄被一股勁風卷了出去,連滾了二三個跟斗,停在了二丈開外的草叢中!
這時眾人只聽得“嘭”的一聲大響,皋陶的法杖已經落下,正劈在仲甄剛才蹲坐的那塊山石上!只見火光一閃,碎石四濺,掀起一團灰塵,懸在半空之中,包裹住了皋陶、仲甄父子二人,久久不散!
皋陶剛才也是一時氣頭上,可當他聽到法杖落下“嘭”地一聲響時,他方才清醒了大半!自己怎么也如此的沖動?可法杖已經落下了,且仲甄的行為按律也是死罪,這時即使自己后悔,也已經生米煮成熟飯,沒用了。
但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多少還會為親手打死自己的親兒子而心痛。他落下法杖后,遲遲不敢睜開眼睛,愣愣地立在那里……
這邊皋陶正懊悔自己為什么沒有稍稍忍耐一下,讓其他人有時間上來阻攔一番或許有可能救了仲甄一命時,灰塵已經散去……
眾人卻看到仲甄灰頭土臉地跪在草窠中,嚶嚶地哭了起來:“……父親大人,我與婦媖自幼青梅竹馬!他為我生兒養(yǎng)女的,現(xiàn)在卻被三苗人擄了去,是死是活?兇多吉少!你讓你兒子我還有什么臉面在此等候消息?大丈夫寧死于疆場也不愿苦熬茍活……”越說越慘,最后竟哇哇的大哭了起來,涕淚交加的,很是悲愴!
皋陶這時才恢復了神志,幽幽地轉過臉去看著跪在草窠中大聲痛哭的仲甄,剛熄滅的怒氣又冒了出來!
“你!你!我讓你回去守護六邑,你卻只因這件事,就放棄守護六邑的上萬民眾,前去找有苗氏拼命!你死事小,可這英山幾千守軍,六邑上萬鄉(xiāng)民,華夏百萬民眾的性命就都被你給毀了!我要你何用?”說著又舉起法杖要打!
這時障山海、屏翳、等人已早有防備,風伯一個箭步上前,雙手緊緊攥住皋陶雙臂,障山海趕緊從皋陶手中搶下法杖,屏翳攔在父子中間背對著皋陶去扶起正大哭著的仲甄。
皋陶怒火中燒,卻手腳無法活動,只能沖著后面的將軍士卒們吼道:“給我將他綁回去砍了!”
軍兵們巴不得有人來制止救場,一聽司寇大人發(fā)話,眾人借坡下驢,三四個人擁上前去,也不真捆仲甄,只是將他雙手背到身后,拖的拖,拉的拉,摁在了馬背上,就掉頭往回走去。
皋陶也讓風伯連拉帶扯地送到了一匹馬背上。風伯讓屏翳護送皋陶眾人離去,自己返身回來向障山海拱了拱手道:“障山將軍,可有什么消息?”
障山海也一抱拳,“哎……我與你們一樣,也未見到婦媖和這青丘婈的下落。英山地方這么大,要想找到這青丘婈或囚禁婦媖的地方如大海撈針啊?!?p> 風伯道:“那青丘婈當年在東荒時,行事也算光明磊落,與九夷相臨卻從不參于世間紛爭。不知何時淪落到寄身于有苗氏麾下,且做出這樣擄掠婦孺的卑鄙勾當來?真是世事難料??!”
障山海道:“青丘婈本與崇伯鯀關系甚密。崇伯鯀偷息壤就是為了保護羽城和青丘國,因而犯了死罪,被祝融殛殺在了羽山。自此,青丘婈便與華夏結下了仇怨!”
風伯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可惜……九尾狐青丘婈本也是個受人敬重的瑞祥之物!嗨……只希望她別越陷越深,毀了青丘國的好名聲。”
障山海道:“是的,我原先對青丘九尾狐族人也一直抱有敬意,可這個青丘婈現(xiàn)在做的這些事,真叫人無法恭維!噢,我還要巡視英山去,就不陪飛廉將軍了?!?p> 風伯趕緊抱拳道:“謝障山將軍不計前嫌,我也要去各處巡查巡查或許會有收獲!”
障山海道:“飛廉將軍哪里話?舊事勿再重提!告辭。”二人說完各自轉身騰空飛起,一個往南一個往北巡察瞭望去了。
障山海并未回英山,因為鐘山鼓剛才告訴他,耕父已從防風氏大人國一個人無功而返。他覺得,現(xiàn)在對這惡神要多加留意,不但要防備他偷襲英山糧草場,也要防備他禍害英山鄉(xiāng)民或者突施寒霜凍害作物!而且這耕父回來后極有可能要與青丘婈會合,可趁此機會跟蹤他,順藤摸瓜找到婦媖的下落。
障山海想到此,猛地掀動幾下翅膀,身軀竄上到高空之中,大睜著雙目,極力向身下大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