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章 萬里迢迢達(dá)英山 浩蕩象軍助皋陶
這些天皋陶一直是寢食難安!他不僅身為華夏司寇,又是六邑城主,指揮著英山駐地的幾千人馬和上萬百姓,必須要穩(wěn)定得住軍心。所以他不得不表面上保持著一副鎮(zhèn)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在他心里,早已將遲遲未到的有庳氏罵了個狗血淋頭!
耕父從梟陽國帶來的幾百贛巨人對英山城防構(gòu)成極大威脅!他們身形巨大,直起身來就與防御城墻差不多高。且蠻力更是驚人,雙手能舉起千斤巨石,并扔出十丈開外!性情又是極為憨猛,往往根本不管死活,只知一味猛沖猛闖,故而防御起來十分棘手!
若耕父令贛巨人帶著石錘沖上來破壞英山防御墻,則英山防御很難保住。若失去防御墻,則英山隘口無險可守,雙方必然短兵相接!憑我這些六邑百姓,都是凡身肉體,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那些異類的正面攻擊?
只要這些異類攻破了英山防御,那些服了巫藥失了人性的當(dāng)年的九夷叛軍,就能一哄而上,毫不費力地沖過英山。這些叛軍當(dāng)年可都是些罪惡山神,不僅兇猛殘忍,而且有的手上還沾有天神的血,可謂罪惡滔天,毫無人性!若讓他們越過英山進(jìn)入中原,到那時我的華夏可就永無寧日了!
吃過晚飯后不久,便有軍兵前來報信,說有庳氏率領(lǐng)象軍已經(jīng)渡過了江水,預(yù)計明早即可抵達(dá)這里。這時,皋陶一直揪著的心才稍微寬松了些。有了這些象軍克制住梟陽贛巨人,英山隘口就相對會安全的多。
這些象軍不全是來自南荒,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虞舜在中原時就已經(jīng)訓(xùn)服,由有庳氏帶到南荒去的。因此只要有了這些象軍,即使有庳氏不在這里,皋陶自己也懂得如何驅(qū)駛調(diào)動。有了這些象軍對贛巨人的克制,三苗叛軍自然就無法攻破英山防御了。
至于那些歡兜氏從南海帶來的翼人……想到此,剛高興了沒片刻功夫的皋陶又開始傷起腦筋來。
這些翼人雖不能遠(yuǎn)飛,但個個擅戰(zhàn)。在這山峰峽谷間他們能穿梭飛行,來去自如。且他們又非常擅于投擲鋼叉標(biāo)槍,往往能飛到高處投擲標(biāo)槍,對城防上軍兵的殺傷力極大!雖然有鐘山鼓和欽丕將軍可以幫忙打亂歡兜國翼人的進(jìn)攻,但三苗軍中的神射手對他倆人也會構(gòu)成極大威脅,所以他倆必定會有所忌憚,不能安心前出,所以這些歡兜國翼人也不好應(yīng)付。
……想來想去,沒有一樣事情不棘手難辦,皋陶心中難免不煩躁!雖然現(xiàn)在盼來了南荒象軍,且還帶來了大量糧草,使皋陶的底氣大增,但現(xiàn)在還遠(yuǎn)遠(yuǎn)無法保證萬無一失。只有昆吾之師的到來,才能有絕對的實力徹底平定這場叛亂。
現(xiàn)在三苗人顯然已經(jīng)知道昆吾之師離此地已經(jīng)不遠(yuǎn),就在這幾日便可抵達(dá)。因此他們正加緊謀劃著進(jìn)攻的事,以求趁英山防御還不是很堅實的時候,闖過英山進(jìn)入中原。
皋陶躺在床上,醒一陣睡一陣。天還未亮?xí)r,有軍兵敲門進(jìn)來稟報:從六邑傳來消息,大量妖狐潛入六邑,附在鄉(xiāng)民體內(nèi),擾亂鄉(xiāng)民心神。幸好有英山氏從東海帶來陰兵驅(qū)趕,又得到女妭敤手幫忙,才解除了妖狐的危害。
皋陶的心象彈琵琶一樣,先是一緊,接著又是一松,額頭上冷汗直冒!他索性不睡了,點上油燈,坐在藤椅上苦等天明!
天剛放亮,又有軍兵送來消息:洞庭氏率領(lǐng)修蛇族人偷偷潛過英山,準(zhǔn)備從背后包抄這里,正巧與巡檢的仲甄和南巢恪遭遇,雙方撕殺了起來。這些修蛇象是服了巫藥,不懼怕雄黃酒,與鄉(xiāng)民軍兵們混戰(zhàn)在一起,雙方死傷慘重!雖最終因敤手女妭趕到,逼退了洞庭氏,但仲甄卻受了重傷,南巢恪被洞庭氏擄了去,生死不明!洞庭氏臨走時說要拿她的兒子——那條死去修蛇的尸體,到兩軍陣前換回南巢恪?,F(xiàn)在象軍正帶著那條死去的修蛇尸體往這邊趕來。
皋陶一聽南巢恪被洞庭氏擄去了,且生死不明,心中就是一寒。他也知道洞庭氏要回一具死去的長蛇尸體,決不只是討回去安葬那么簡單!很有可能是想用巫藥救活它,造就出另一個洞庭修蛇來!
但若自己做主,毀了這條長蛇尸體,也必然會招致洞庭氏報復(fù)。她定會殺死南巢恪,為她兒子報仇!思前想后,皋陶最后決定前往南巢氏住處,想聽聽南巢將軍的意見,再做處理。
于是,皋陶便拄著法杖,一路心懷忐忑來到了南巢氏住處,站在外面讓軍卒進(jìn)內(nèi)通報。但通報的軍卒剛說道:“南巢將軍,司寇大人來見?!?p> 話音未落,就聽見到里南巢氏道:“請!”
皋陶剛進(jìn)屋內(nèi),就見南巢氏已經(jīng)披掛整齊。也不向他讓坐,只一抱拳,直接說道:“司寇大人,若為南巢恪的事來,那就不必開口了,大丈夫為國捐軀,戰(zhàn)死沙場,理所當(dāng)然!現(xiàn)在是兩軍對陣的緊急關(guān)頭,今天恐怕是青丘氏進(jìn)攻決戰(zhàn)之時!走,我們一起到前面去觀察情況?!?p> 聽完南巢氏的幾句話,皋陶也未再多言,鄭重地向南巢氏抱了抱拳,表達(dá)了下敬意,兩人便一起上了路,去防御墻上觀看敵軍動向去了。
上了防御墻上的瞭望臺,一輪紅日已升至一丈多高,高臺上有些微風(fēng),不怎么酷熱。但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見三苗軍營中的地面上卻早已是熱浪滾滾,塵土飛揚。一個個體形高大的梟陽贛巨人,正在將一塊塊巨石,一根根圓木往這邊搬運著。
沿三苗軍營外圍,用竹子搭建了許多高臺,歡兜國翼人正在往高臺上搬運著竹制梭標(biāo)。
對面瞭望臺上也早已站著人,正向這邊瞭望打探。
一群群三苗弓箭手們正在陰涼處忙著打磨箭支。
再向四周觀看,依然不見有苗氏、空桑氏、蒙雌氏等人。
這讓南巢氏有些困惑,他問皋陶道:“司寇大人,好幾天了,一直就未見到有苗氏等人,現(xiàn)在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只看到青丘婈和耕父在那里指揮,卻不見三苗主帥有苗氏,不知什么緣故,是否躲在暗中有其他圖謀?”
皋陶道:“這兩天我也注意到了這些異常情況,但分布在四周的探馬斥侯均未發(fā)現(xiàn)有苗氏有任何其他動向。而且現(xiàn)在,滿山布滿著鐘山小王爺?shù)娘w鳥,若有苗氏有調(diào)兵動向,根本逃不過這些飛鳥的眼睛,但確實至今也未見有苗氏等人有何異動,甚至都好幾天了也沒見到他們的身影,這確實讓人不明所以!”
二人正說話間,軍兵來報:南荒有庳王爺,正率領(lǐng)著象軍,帶著大批糧草趕來增援,已經(jīng)到達(dá)離軍營不足五里的地方,正在休整。
皋陶說道:“知道了,讓他們先去糧草場,卸下糧草,再來英山軍營駐扎待命?!?p> 南巢氏卻道:“司寇大人,你去迎接一下吧,那些象軍有一部分可是舜君的老部下,這里有我守著,你放心去吧!”
皋陶略微思考了下,抱拳道:“好吧,那就辛苦老將軍了。我已讓軍兵去請風(fēng)伯、雨師,有你們幾個在此我就放心了,我去去就回?!?p> 說完,皋陶下了防御墻,提著法杖,騎上獬豸,就向南邊跑去,揚起起一路塵土。
未走多遠(yuǎn),便能聽到一聲聲大象的鳴叫聲回蕩在田野里。皋陶停下獬豸,手搭涼篷往遠(yuǎn)處瞭望,能看到一頭頭巨象正向這邊邁步走來。
皋陶輕催獬豸迎了上去,未行多遠(yuǎn),便來了到象群近前!
象軍排著整齊隊伍,沿著道路行進(jìn),隆隆的腳步聲,間雜著象鳴聲,讓人精神大振!隊伍一眼看不到尾,最少有一二百頭巨象,且大多滿載著糧草!
見此情景,皋陶臉色由陰轉(zhuǎn)晴,逐漸露出喜色,催促獬豸加快腳步,迎了上去。
片刻便與象軍打了照面,為首的,正是分別幾個月的虞舜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有庳氏。
只見他斜靠在象背上,人身,象面,象鼻。他看著獬豸背上的皋陶,也不下來行禮,嘴里含著根樹枝,哈哈笑著道:“馬臉皋陶,羽城一別轉(zhuǎn)眼兩個多月了,臉又拉長了幾寸,別來無恙?”
皋陶見到象軍到來,早將心中怒氣丟到九霄云外去了,陪著笑臉道:“你這渾人,還有資格笑我臉長,你也不看看你的象臉象鼻,根本就是個怪物。哼!也不早點趕來增援,害得我提心吊膽的守在這里幾個月,你這毛頭小子心可是真夠大的!”
皋陶調(diào)轉(zhuǎn)獬豸隨同有庳氏一起向英山防御走去。
有庳氏翹著二郎腿說道:“皋陶,你可錯怪我了!自從羽城分手后,我便一路跋山涉水南下回到南荒,片刻也沒敢耽擱,調(diào)集象軍搜集了糧草,就怱怱往你這里趕。你可知道現(xiàn)在南荒到處是饑餓蠻民和兇殘的猛獸,我可是經(jīng)歷了千難萬險才率領(lǐng)這些象軍來到英山的,你看看我這些個象軍,可都瘦了一圈了。”
皋陶略掃了一下象軍,雖未見瘦身癟肚的,但確實都是滿身灰塵??磥?,雖未過刀山火海,但也是一路風(fēng)塵趕來的。
于是嘿嘿笑道:“小娃兒,你哪知我這些天的辛苦!這些天僅有南巢氏一路人馬前來增援,論兵力根本無法抵擋有苗氏!我的軍兵沒日沒夜地守在英山隘,根本沒有輪休的時候,早已是精疲力竭,人困馬乏了。你要再有個一兩天不來,這英山隘口能不能守得住可就難說了!”
“昆吾之師,現(xiàn)在何處?”有庳氏瞪大眼睛問道。
“昆吾之師已兵分兩路,一路直接來英山隘口,另一支由昆吾侯親自率領(lǐng),已直接過荊山去了荊州,此一戰(zhàn)必然要滅了有苗氏,這些年華夏被他折騰的夠嗆!只有除了有苗氏,我們才能騰出手去,南收歡兜,西拒共工,北征狄戎,東渡扶桑,統(tǒng)一華夏!”
有庳氏顯然對皋陶的這些偉大戰(zhàn)略不感興趣,問道:“唉,老家伙,我妹子呢?怎不見她來接我?”
“啊?!你妹妹在六邑,你沒從那里過嗎?那只有等明天她來英山隘口你們再相見吧?!?p> “哦,我想她可能在六邑,但我這些象軍若開進(jìn)你那小小的六邑,還不把你的六邑踩沉到地底下去!所以直接就上了英山。再說了,我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你這里戰(zhàn)事吃緊,我也不敢多耽擱!”
“呵呵,你小娃兒看來也真長大了,再不是那個頑劣的小兒了!”
“那當(dāng)然!我可是虞舜的親弟弟,小郡主敤手的親二哥,可不能丟他們的臉!噢,對了……”話未說完,他回頭向后豎起象鼻,“哞”的一聲叫,又朝遠(yuǎn)處揮了揮手,便接著對皋陶說道:“司寇,你看我給你帶來什么好東西?”
“什么好東西?”皋陶疑惑地問道。
“呵呵,洞庭氏的兒子,一條長蛇的尸體!”
聞聽此言,皋陶剛剛放晴的臉色又開始凝重起來。
“不用看了!帶到兩軍陣前,換回南巢氏之子——南巢恪。”
“老家伙!你也不回頭看看那幾個軍兵抬的是誰?你兒子看來傷的不輕!你勸勸他,讓他回六邑養(yǎng)傷吧,如果不及時醫(yī)治,他有可能真成瘸子了!”
皋陶看也沒看后面,“英山隘口也有醫(yī)師,不需回六邑治療?!?p> “唉……你這老家伙,你讓他這樣上兩軍陣前,不是給軍兵添麻煩嗎?還是讓他回六邑吧!”
皋陶沒有說話,悶聲不響地往前走著,軍兵們抬著仲甄很快趕了上來,走在他們身后。
正行進(jìn)間,突然后面有人喊道:“皋陶大人!稍等,我有急事向你稟報?!?p> 有庳氏驚喜地回頭說道:“是我妹妹敤手的聲音!”于是他歡喜地站在象背上,向背后看去。
果然是他的妹妹敤手,正騎著她的貔貅向這邊趕來!
有庳氏迫不及待地“嗖”的,就從兩丈多高的象背上跳落到了地下!
皋陶剛讓獬豸停下來回頭觀看,被從象背上躥下的有庳氏嚇了一大跳!“你這娃兒,還是那么沒正形!”
片刻間敤手的貔貅已來到近前,有庳氏張開雙臂大喊道:“妹子,哥在這里!”他覺得敤手是想見他這個哥哥才風(fēng)塵仆仆追趕來的。哪知敤手看到哥哥從象背上躥了下來,卻沒有跳下貔貅。僅叫停了貔貅,勉強擠了點笑容說道:“二哥來啦?一路辛苦了!”
皋陶忙打圓場道:“你這娃兒,還當(dāng)她是小姑娘啊?敤手可是大姑娘了!”
有庳氏這才“啊”地一聲,裝作醒悟,“老家伙說的是?!?p> 他又看了看敤手,皺著眉說道:“妹妹,僅兩個多月沒見,你怎變的這么又瘦又黑的?”
敤手忙道:“二哥你來了就好,現(xiàn)在這邊戰(zhàn)事吃緊,大家都已忙的顧不得照顧自己。你快點上你的象背上,英山那邊隨時都會開戰(zhàn),我們邊走邊說?!?p> “噢,我這就上去?!闭f著他一伸長鼻,往象背上的鞍韉上一勾,飛身又上了象背。
敤手趕過來對皋陶說道:“司寇大人,我剛得到消息,有苗氏、蒙雌氏、空桑氏、巫布等人已被青丘婈囚禁了起來,現(xiàn)在三苗九黎軍兵全是由青丘婈、耕父、歡兜氏三人指揮?!?p> “?。??”皋陶倒吸了口涼氣?!半y怪這兩天一直未看到有苗氏等人,原來如此!青丘婈、耕父這幾個人可都不是善類,行事根本就沒人性!事情將變的更加棘手,你是從哪里得到這個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