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撇下蘇小喬,朝著門外正四處張望的男子奔了過去,神情儼然是奔向棉花糖的孩子該有的喜悅。
走近了,她拿著手里卷起來的海報,輕輕給了正回頭張望男子一下。
男子回過頭來,也是驚了一跳,忙道:“舒顏!怎么是你?”
“我追你來了呀!”
“亂說話!”被舒顏這么一撩撥,男子手足無措,刷的臉紅了透。
“怎么,風(fēng)哥哥是瞧不上我了,嫌棄我變丑了?”舒顏收了喜悅,臉色低沉下來。
“沒有,沒有,沒有?!蹦凶右贿B說了三個沒有,也是被唬到了,“你呀你,一見面就知道撩我,哎!”
“人家這不是喜歡你么?”舒顏糯糯說道。
“得,你既然喜歡我,那咋畢業(yè)三年間也不怎么和我聯(lián)系聯(lián)系?反倒是我有事沒事發(fā)兩個問候?!?p> “嘻嘻,我這不是忙么!”舒顏也是靦然一笑。剎那間,風(fēng)情萬種。
男子仔細(xì)看著舒顏,撇了撇嘴道:“嗯~,確實(shí)是比以前丑了,也難怪不和我聯(lián)系??礃幼樱约盒闹敲鞯暮軈??!?p> “你……”舒顏一時也是無話可說。
“你有男朋友了么?”
“沒有”舒顏倒也回的干脆,“這不是等你個大才子回國娶我么?”
“娶你?顏妹妹,你想啥呢?”男子不屑,“我這么個大才子,后面女人無數(shù),你就斷定我會娶你?”
“別打腫臉充胖子了,你能有女朋友?或者說,誰會看上你?”
“喏,面前不是有一個么。”
“你……果然還是說不過你。”舒顏跺了跺腳。
這男子名叫徐懷風(fēng),舒顏從小到大的同學(xué)。幼兒園,小學(xué)同班,初中,高中同校,大學(xué)竟也是在同一個學(xué)校。自然而然的,兩人關(guān)系也是愈發(fā)的不明確,也沒誰去捅破這層窗戶紙,一起說笑,互相撩撥,倒像是對冤家。
“你咋會來這這里?”舒顏正了正臉色,認(rèn)真問道。
“回國工作了呀,閑來無事,出來走走?!?p> “能這么巧?”
“對呀,奇了怪了,怎么會這么巧?你說說,從小到大,我都和你在一個學(xué)校,連大學(xué)都在一起。高中那次,我破天荒的遲到了!誰知道那天,你也遲到!更好玩的是,那日全校就我們兩個遲到了!校長看到了,還以為我們兩個那啥去了呢!”
“是喲!莫不是緣分?”舒顏也是想起了往日時光,哈哈笑道。
“緣吶,妙不可言!”
舒顏又是一驚,莫不是會讀心術(shù)?
“你瞅瞅你,也不知道收拾一下自己,出門抹點(diǎn)淡妝,總歸是沒錯的!”徐懷風(fēng)大大咧咧道。
“知道了啦。”舒顏俏臉一紅,嘴上嚷嚷道:“實(shí)在嫁不出去,就打包送給你,你養(yǎng)我就是了。”
說心里話,舒顏的的確確喜歡徐懷風(fēng),一來從小長大,身邊除了父親,他就是和她接觸最多的男人。二來,與徐懷風(fēng)她總能吐露心聲。最后,那次遲到,他拉著她的手一路狂奔,著實(shí)給舒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也有小三年沒有怎么和他聯(lián)系,到底還是怕擾了他的學(xué)習(xí),也耽誤了她自己工作。不過,既然他也工作了,嘿嘿嘿。
“不敢要啊,不敢要!”
“風(fēng)哥哥,你過來?!笔骖佌f道,揮手讓徐懷風(fēng)俯下頭。
“干嘛?”徐懷風(fēng)說了句,不過頭還是低了下去。
猛不丁,舒顏親了徐懷風(fēng)的臉頰,迅速的跑開了。
徐懷風(fēng)有些不知所錯了,他也沒想到舒顏會來這一出。他抬頭望了望云,樂呵呵道:“這天依舊是這天,怎么都是藍(lán)的。”
……
“呦,顏姐,這是哪位呀?剛才那啥,我可都看見了哦?”蘇小喬是一臉奸笑,毫不掩飾八卦,笑道。
“咳咳,你瞅見啥了?”舒顏緩了緩臉色,輕柔道。
“嘿,你這翻臉比翻書還快呀。剛剛還在那邊又是矯情又是親的,到我這里就不做聲了?真當(dāng)我是瞎子?”
“哪有的事?不過是老同學(xué),見了面高興的!”舒顏打了個哈哈。
“騙鬼呢吧!是不是老相好?快說!”
“我還得工作,就不和你說了,溜了溜了!”舒顏提了手里相機(jī),朝著人群里跑去,還不忘回頭給蘇小喬個鬼臉。
“誰稀罕呀,不就像個男友么。”蘇小喬小嘴碎碎念道。
專家那里的人是越聚越多,舒顏這會也很難擠進(jìn)去拍照了,便是湊近了仔細(xì)聽著。
這會老專家講的正起勁,對著把鐵劍絮絮叨叨的講,“這是陳武帝陳霸先的配劍,于79年出土,歷經(jīng)千年而不腐,刃尖仍有鋒利,可破甲,削鐵。據(jù)史料記載,早年霸先于西南起家,便是持手中劍,斬了白蛟,遂而起義,先是效忠梁王,助其北拒北齊,殺敵無數(shù)。這把劍便是沾滿了血腥氣,據(jù)說出土之時,依舊傷了不少專家。”
底下眾人也是一片嘩然,有的鼓起了掌,也有的滿臉疑惑,對老教授說的并不認(rèn)可。
“我當(dāng)以為,這把劍并非陳霸先配劍,乃是另一把絕世好劍“冰魄”。”就在疑惑間,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震了迷糊中舒顏一跳。
來人其貌不揚(yáng),絡(luò)腮胡極為突出,眼袋深黑,一件背心,體格健壯,正是昨晚喝酒的云野!
“閣下,何出此言?”老專家一見有人拆了他的臺,有些忿忿。
“你看那劍鋒處,是不是隱隱約約刻了些許字。仔細(xì)辨認(rèn),就是冰魄二字。南朝造劍,師傅必在劍尖刻劍名,想必大師應(yīng)該了解?!?p> 見那教授沒了話語,云野竟是走上前去,說“冰魄,隕鐵所制,劍長三尺三。也如同你說,削鐵,破甲自然不在話下。不過,并不是陳霸先的配劍!”
“何據(jù)可依?”
“霸先配劍名天玄,通體漆黑,比之于冰魄只鋒利而不弱!”
“孩子,還請慎言,此是諸多考古學(xué)者聯(lián)手鑒定,怎能憑你一語推翻?”
“罷了,罷了,信與不信由你?史料也不過記載片隅,多少功臣埋沒?多少豪杰隱姓?又有多少王庭密傳隱匿?不可盡知,史官總是撿合著君王的寫,多少血淚,多少心酸埋沒世間,又有何人問呢?”
云野也不等教授回身,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舒顏眼睛微瞇,心中念道:“這家伙還真些有意思。”
云野出了門,不小心碰到了仍然站在門口的徐懷風(fēng),他轉(zhuǎn)過身去,正欲打聲招呼。突然發(fā)現(xiàn),徐懷風(fēng)的眼正盯著他。
徐懷風(fēng)深深望著云野,云野同樣深望徐懷風(fēng)。
霎時間,風(fēng)起云涌。
望著云野朝外走的背影,徐懷風(fēng)撇了撇嘴,神情有些不自然:“這家伙,真壯實(shí),打起來,怕是一拳就能放倒我?!?p> 舒顏?zhàn)匀徊粫?,一個照面發(fā)生的奇奇怪怪事情。她只看見徐懷風(fēng)又轉(zhuǎn)過頭來,朝著她癡癡笑了笑。
舒顏會心一笑,扭過頭去,努力擠進(jìn)人群,終于瞧見了那把通體潔凈的“冰魄”,就這么看著,冰魄竟是有些泛藍(lán)。
是不是太錚亮了,反射這藍(lán)色的天,顯的一脈澄藍(lán),所以稱為冰魄?又或者這劍鋒利,劍尖如同寒冰?舒顏一番胡亂猜測。
忽然,舒顏感覺那把劍動了,活了過來。只在一瞬,似有人提了那把劍,呼嘯而出。再轉(zhuǎn)眼,四下里,竟是一片桃林!
怕是正值春天,桃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英繽紛。少年練劍,削得桃花陣陣飛,劍尖像是游龍,忽上忽下,飄忽不定。少年身姿硬朗,合著劍勢,來回騰挪。
一時舒顏看癡了,傻了,竟沒去想到底身處何境。
看著劍舞,耳畔倒是傳來琴聲,裊裊如煙,桃花林忽的風(fēng)起,琴聲卷著桃花,一副美景如畫。舒顏臨近了,便看見女子,女子年紀(jì)不大,透露著稚氣,憑著輪廓,舒顏認(rèn)出了她,正是那個擂鼓,與夫同死的女子。
女子坐在一塊大青石上,背后是潺潺小溪,面前是十里桃林。她小手輕輕點(diǎn)著琴弦,一舉一動,一開一合,竟是和著舞劍男子的劍勢!
“姑娘,你們怎么在此?”舒顏猶豫片刻,終究開了口。
無人做答,只是琴聲奏著,劍在舞著。少年手里的劍鋒微微泛藍(lán),將一瓣桃花一削為二。
“姑娘?”舒顏又是一聲,這回倒是提了些口氣。又是無人搭理。舒顏慨嘆一聲,便不再做聲。
少年似乎是練劍累了,收了劍,直接一步飛上了青石,穩(wěn)穩(wěn)落在女孩子旁邊。
雖然只是孩子,年歲左不過十二三,一張俏臉倒是能傾倒終生。氣質(zhì)自是不必說,微微謫仙風(fēng)范。猶如花蕾,三五年之內(nèi),必然驚艷盛開。舒顏也忍不住一陣羨慕,想著自己年少時的其貌不揚(yáng),竟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也有些嫉妒。
少年摸著女孩三千青絲,也不知從哪翻出一根簫,沉沉吹著。
終于,一曲終了,女子道:“心哥哥,冰魄操練感覺怎樣?”
“應(yīng)是不會被師傅敲打了!”
兩人相視,呵呵笑道。少年又拿起了劍,撲身而下,劍走偏鋒,卷起風(fēng)來,直刺舒顏而來。
“砰!”
舒顏回神,那把劍還在盒中躺著,似乎沒人動過。老教授依舊在說,旁人依舊再看,沒有異樣。倒是太陽出來了,深秋依舊溫暖。
“還真叫冰魄哩!”舒顏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