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此刻面色有些難看,可轉過頭去看到徐懷風時,他的一張猙獰,五官扭曲的臉讓舒顏多了幾分心疼。
“風哥…”
舒顏正想要開口安慰徐懷風時,后者卻長舒一口氣,猙獰有些駭人的面孔變得平和,似乎還有些嘲意。
“你要是嫌棄我的過去,以后大可不必見我。畢竟,這是我的過錯?!?p> 舒顏一聽,咬了咬嘴,道:“風哥,你知道…我不會的?!?p> “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你知道我的,我也不是什么蠻不講理的人?!毙鞈扬L思考了很久,“但是,舒顏,我是喜歡你的,是愛你的,我不希望你走。”
舒顏將徐懷風的話語聽了進去,剛剛還有些生氣的她,突然就不氣了,心中多是心疼。
多么可憐的人,從小沒了爹娘,出了國外還卷入不好的紛爭中。舒顏心里也跟著五味雜陳,她也不是普通人,這種感受自然可以體會。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和徐懷風何嘗不是一樣的。同樣在年少時,沒了爹娘,可徐懷風失去雙親的年紀太小了。
舒顏心中想著,同時也伸出一只手,慢慢摸過正放在檔位器上徐懷風的手。
她什么話也沒說,只是不斷來回蹭著徐懷風的手,就像一只粘人的貓咪。
“舒顏,你可以…”徐懷風又開口。
“風哥,你不用說話,這樣就挺好的。”舒顏打斷了徐懷風的話,不允許他說著一些喪氣的話。
過了好久,車子回到了城里。
徐懷風將舒顏送回了小區(qū)門口,自己意味深長的盯著舒顏。而舒顏呢,似乎一掃之前不快,甜膩膩的對徐懷風揮了揮手。
徐懷風勉強一笑,來著車子回了車庫。爺爺早已經(jīng)躺下了,長年吃不飽吃不好的原因,使得爺爺瘦弱枯柴。燈光下,張著嘴睡覺的老爺子看上去那么可憐。
都是可憐人…徐懷風搖了搖頭。條件簡陋,他飛快洗漱好,也躺下了。腦子里滿是國外的回憶。
就像是被人打開了潘多拉盒子,所有的不快,血腥,不想去回憶的事情又再一次放在眼前。
的確,過著美好日子的人,斷然不會去想那些塵封在自己記憶深處的事情。但當某一天,自己突然遭受了不快,或是受到了什么因素的刺激,那一瞬間,塵封的記憶就像是泄洪一般,飛快流淌。
徐懷風殺了人,但沒犯法,甚至還是大功一件。國外警方到場時,一應人等半數(shù)死于槍殺,還有半數(shù)死于刀刃之下。所有胸器都在現(xiàn)場,包括那柄有八十公分的長刀,現(xiàn)場無一活口。
技術人員恢復了安保公司的電腦數(shù)據(jù),令人驚訝的是,所有成員都倒在血泊中。警方不得不定性為一場仇殺,唯一少的是整個安保公司的所有資金。而這錢財去向也變得撲朔迷離。
調(diào)查過所有路邊,銀行監(jiān)控,甚至是行車記錄儀。發(fā)現(xiàn)安保公司的人在出事前一天,將所有錢財都取了出來,而相對應的,在案發(fā)現(xiàn)場,只有一地焚燒干凈的灰燼。
徐懷風想著想著,摸了摸腦袋,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似乎從沒有陷入殺過人的自責當中,仿佛是一個沙場老手。
想了好久,他輕輕笑了。當國外警方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手寫著一份報告。
他把報告給了警方,警方有些慌張,上報給了上級。最后給的反應是,將徐懷風驅逐出境,同時給與一千萬美金的補償。
這件案件也結了,同時,世界第一大暗網(wǎng)也被一鍋端了。其中關系也只有徐懷風一人知道。
他答應了國外政府的條件,國外政府也答應了他的條件。雙方都很滿意,就這樣,徐懷風回到了南京。
就是到現(xiàn)在,徐懷風也相信國外政府派了不少人跟著他,盯著他,甚至找機會會殺了他。但他不怕,而且恍若無人一般,依舊瀟灑生活,若是他沒有在南京博物館遇見舒顏的話,他也會考慮自己過一輩子。
可人吶,遇見了一個能留在心頭的人,就不會忘記。不會忘記,就要去爭取她。
徐懷風還是找了舒顏,并且痛痛快快戀愛了。他本不想告訴舒顏,可今天舒顏任性的舉動,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他告訴了舒顏這一切。他也知道,自己的特殊身份會給舒顏帶來麻煩,但他是人,他沒有那么理智,尤其是在愛情面前。
再說了,她像極了另一個人…
徐懷風睡不著了,腦海里呼嘯而過很多東西。最近的,以前的,過去的……像是放電影一樣,緩緩過去,又緩緩過來。
“還是要把眼前的事做好??!以后的事,管他呢?!?p> 徐懷風又想到舒顏的神色,嘴角竟是稍稍揚起,真不愧是她。
屋里透著黃色的路燈光,照在墻上,看上去溫溫暖暖,老爺子的鼾聲響起。徐懷風眼睛閉著,滿臉舒心。
……
舒顏回到了家,心里五味雜陳。洗澡的時候,嘴里更是不斷地念叨:“舒顏,你個舒顏,你就是蠢,為什么會生氣,不就是很簡單的一個玩笑么!”
“嘿,人徐懷風這么愛你,舒顏你就不能爭氣點!非要想什么不好的事情!舒顏,你就是蠢貨?!笔骖佔约翰粩嗟牧R自己。
洗好澡后,穿著睡衣,舒顏躺在大床上,身體擺出了一個大字。
她又想到了徐懷風的事情,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徐懷風殺過人呀?舒顏想想就覺得恐怖,但仔細搜索念念的記憶里,她一剎那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殺戮了。各種死法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要不是肚子空空,舒顏覺得自己一瞬間就能吐出來。
斷手斷腳,砍頭,腰斬……之前沒有過濾掉念念留下的記憶,可一旦去過濾,發(fā)現(xiàn)這實在是有點恐怖。
舒顏后來好多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起先很抵觸的殺人場面,在幾分鐘后,變得異常熟悉,而后就是麻木。
“似乎殺了人也就那樣…”
舒顏和念念本來就是一個人,是一個人的記憶??梢粋€人四十幾年的記憶有多龐雜,四十年的光陰在一個多月內(nèi)了解通透,肯定不可能。加上舒顏主動塵封了關于陳霸心的記憶,對念念很重要的記憶一下就少了大半。而現(xiàn)在舒顏又去想起念念的記憶時,念念的記憶就又放出來一大部分,和舒顏融入更加緊密。
換句話說,就是蹲久了,剛站起來時,感覺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甚至重重擊打也不會感到動靜??蓭酌腌姾螅陀辛酥X,痛感也來了。舒顏對于大多數(shù)念念的記憶來說,就處于蹲久了那種,可一旦接觸,就會非常熟悉。
“只能說我的風哥太可憐了。他一定需要愛,母愛,父愛,還有情人的愛?!笔骖佇÷暷钸?,說著說著,她對徐懷風殺過人的隔閡消失殆盡,幾乎沒了抵觸。
我不說,他又不講,誰會知道?
“嗯,對,就這樣,我愛風哥!睡覺!”像是小女孩一樣,舒顏給自己加了油,鼓勁。
這時,舒顏電話響了。一看來人,是蘇小喬。
舒顏拿起電話,剛一接通,話筒那邊就傳來一陣哭聲。
“嗚嗚嗚,舒顏姐!我不活了?!碧K小喬大聲嚎哭。
舒顏一臉驚訝,緩緩問道:“小喬,你先別嚎。和姐姐說,你到底怎么了?!?p> 蘇小喬收了一點也不像哭的哭聲,哼唧唧道:“我不想待在這個家了?!?p> “嗯?你這又是說什么鬼話,正常一點,行不啦。”
“我和你說,我娘今天又帶我去相親了?!碧K小喬欲哭無淚道。
“相親怎么了,你之前不也去了么?!笔骖佉埠芤苫?。
“我媽一天帶我相了三次親?!?p> “啊?”舒顏一聽,頓時頭大,“我的天吶,一天三次!你媽這是有多著急把你嫁出去呀?!?p> “我都快煩死了,啊啊啊!”蘇小喬一頭將自己嵌入被子里,無奈道。
“不要哭,以后不去了就是了?!?p> “不行啊,我的老母親,你見過的呀。那叫一個霸道,不去,她肯定會打我的?!?p> 舒顏這才想到了蘇小喬的媽,與其說是蘇小喬的媽,倒是像蘇小喬的姐姐。她母親保養(yǎng)的那叫一個好,五十出頭的女人了,硬是沒幾道皺紋,皮膚更是沒光滑,沒什么老年的跡象。
舒顏在想,她陪女兒相親,對面說不定會先看上蘇小喬母親。
舒顏曾經(jīng)很不禮貌偷偷的問過蘇小喬,這是不是她爸爸在外面找到二房?然后,被蘇小喬一陣鄙視。連忙說這就是原配,舒顏只得佩服連連。
她母親確實霸道,做什么事都很有主見,絲毫不會去在乎蘇小喬的意見,包括她的丈夫在內(nèi)。
記得走一次蘇小喬穿了一身比較露骨的衣服回去,她媽只說了一句讓她趕緊脫掉。蘇小喬不愿意,還頂了嘴,她的母親就將她關在屋子里關了一天一夜。
好在她母親對事不對人,雖然霸道,卻也不是不講理。蘇小喬多次的血淚教訓下,根本就不敢違抗她母親的命令。
“咋辦呀?嗚嗚嗚,煩死了?!碧K小喬抱怨連連。
“還能咋辦,硬著頭皮去唄。否則你怕是進不了家門?!笔骖仧o奈道。
“白交你這么個姐姐了。哼!”
舒顏嘿嘿一笑,直接給蘇小喬出了個餿主意,而后者氣的直接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