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天德和三個被逼問的小廝哪敢把遭遇的事稟報趙榮?生怕死得不夠快么?可就這樣,他們還是或被踹或被罵。
每過一天,趙榮就煩躁幾分,最讓他受不了又深感無奈的是,張岳被抓回府后,再也聯(lián)系不上了。
是的,聯(lián)系不上了。不要說張岳本人,就是他的親隨護衛(wèi)小廝,都像突然消失一樣。
難道張懋殺人滅口?不至于吧?趙榮猶豫再三,決定借口順路過府探消息,為了不讓人生疑,當然要叫上應(yīng)城伯孫杰。
孫杰的祖先孫崴跟隨成祖朱棣靖難,因功封應(yīng)城伯,傳到他已經(jīng)第四代。他不善經(jīng)營,襲爵二十幾年來收入漸少,花費卻多,眼看維持應(yīng)城伯府的體面應(yīng)付為艱,心里不免焦急,尋思找些來錢快的問路,偶然得知趙榮和張岳合開賭場,便有些動心。因而最近和兩人走得近。
什么生意都沒有賭場來錢快啊。
趙榮派人去請,他馬上過來,一起坐車去英國公府,可惜被門子攔住,連門都進不去。
…………
張岳被軟禁,身邊的隨從奴仆盡皆打散,或充入軍伍,或遣到田莊,李軒等人費了很大勁,才找到一個被充入五軍營的護衛(wèi)曲滄盛。
曲滄盛從小學武,藝成下山到京城,不久被英國公府招攬,最終成為張岳的護衛(wèi),已經(jīng)跟隨張岳近十年。張岳很多事沒有瞞他,他也習慣了這種富足輕松的生活,突然被投進五軍營,和那些半個月不洗澡,渾身散發(fā)臭味的軍漢混在一起,不免十分痛苦。
他想逃走,又舍不得曾經(jīng)享受過的生活,或者過段時間,張岳會叫他回去呢?安逸富足慣了,哪里能再回山上過清苦的生活?
從訓練場中下來,他離那些真正的軍漢遠遠的,準備提桶水沖洗一下,醒醒腦,他快被那些臭哄哄的混蛋熏暈過去了。
剛轉(zhuǎn)過一株樹,他便感覺身后有人。他沉步側(cè)身,正面看向背后,只見一個皮膚白里透紅,乍看像娘們的男人一只手停在半空,見他望過來,笑了笑,道:“身手不錯嘛。”
李軒躲在樹后,見曲滄盛過來,本想拍他的肩頭,沒想手剛伸出,便被發(fā)覺。
“這里是五軍營,什么人敢到這里撒野?”曲滄盛警惕地道。難道張岳做的事暴露,英國公世子殺人滅口么?早知道應(yīng)該一走了之。他有些后悔,臉色陰沉。
皮膚白哲,個頭偏矮,微胖。李軒上下打量他兩眼,拿出一塊腰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錦衣衛(wèi)辦事,你是自己招,還是回詔獄招?”
這時,另一株樹后轉(zhuǎn)出一個中等身材,長相普通的男人,正是何守信,和李軒成夾擊之勢。
錦衣衛(wèi)?不是英國公府?曲滄盛打量一左一右兩個身著普通百姓衣裳的男人,道:“錦衣衛(wèi)為什么找我?”
“你只需回答問題即可,若不肯回答,我們會帶你去詔獄。別以為你是江湖人,有飛檐走壁的功能,我們既找到你,自然有抓住你的手段。”何守信虛張聲勢。
詔獄只關(guān)朝廷欽犯,不關(guān)普通百姓,不過曲滄盛是江湖人,懂不懂這個規(guī)矩還兩說呢,何守信決定詐他一下,要被揭穿就以張岳犯事為由搪塞過去。
詔獄?曲滄盛跟隨張岳近十年,多少聽過詔獄的傳聞,知道進去斷無活命的機會,也聽過普通百姓沒資格進去的說法,奇道:“我沒有犯事,不是官身,怎能去詔獄?”
“你是張岳的護衛(wèi),他犯事,你是從犯?!焙问匦挪灰娀艁y,慢條斯理道:“我們現(xiàn)在要審問你,走,到那邊。”
距這里不遠是營房。軍漢們剛訓練完,一個個快累癱了,大多數(shù)在樹下陰涼的地方休息,也有一些去井邊提水解渴。
“好?!鼻鷾媸⑾肓讼耄饬?。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沒人愿意得罪錦衣衛(wèi)。
三人一前兩后朝營房走去,這個過程中,曲滄盛沒有一絲一毫暴起發(fā)難或是逃走的想法。一來錦衣衛(wèi)惡名在外,二是最多不為張岳隱瞞,至于張岳最終會有什么的下場,他已經(jīng)顧不得了。
惹上錦衣衛(wèi),張輔能不能保他還得打問號呢。這個雇主就算不死,前程也毀了。曲滄盛覺得,自己還是想辦法離開五軍營,重新找一個雇主更明智。
進了曲滄盛在軍營所住的營房,何守信掩上門,站在門口。
營房很小,放四張簡陋的小床就沒什么地方了,床上凌亂地堆著被子衣服,典型的男人居住房間。李軒視線掃了一圈,把敞開的窗戶關(guān)上,示意何守信:“你來。”
他進錦衣衛(wèi)三個多月,早看出何守信平時不聲不響,實則很有城府。
何守信點了點頭,上前兩步,抬腿把最外一張小床的被子衣服踢落地上,大馬金刀在床上坐了,道:“你是張岳的親衛(wèi),熟知他的事情。他除了參股賭場喜客來,還有什么產(chǎn)業(yè),做過什么壞事?”
“壞事?”曲滄盛露出回憶的神色,半晌搖頭道:“如果逼良為娼,欺凌弱小這些,他沒有做過。他只是常說英國公年事已高,他的長兄已故,二兄體弱多病,萬一英國公駕鶴西去,世子襲爵,這新的世子之位理應(yīng)歸他?!?p> 世子之位?竟牽涉到英國公府的繼承權(quán)?何守信心里揣揣,知曉英國公府的秘密是禍是福?他下意識回頭望了窗邊李軒一眼。
李軒臉色蒼白,眼露惶恐。
曲滄盛沒有注意兩位錦衣衛(wèi)瞬間的惶恐,自顧自說下去:“他問過包太醫(yī),包太醫(yī)斷言,二老爺若調(diào)養(yǎng)得好,還可再活五年,若輕易怒動,也就是這一年半載的事。
二老爺不足為患,只是大老爺已故,卻留下大公子。大公子生性純樸,不聞世事,天天在院里種花種草,三老爺本以為英國公和世子不喜他,沒想到三老爺請安時,故意在英國公面前抱怨大公子兩句,英國公便訓斥三老爺不念兄弟之情,說大老爺早逝,三老爺理該負起教導大公子的責任。
從英國公上房回來后,三老爺便動了除去大公子的念頭?!?
梁可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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