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zāi)星雪貍紫隕滅的那一天,天空下起了一場美麗的紫色流星雨。金陵城一對夫婦望天祈福,求蒼天恩賜,福降喜兒。三個月后,婦人懷上身孕,八個月后,降下一胎女嬰,取名薛紫漓。
薛紫漓三歲時,有一位道僧途徑薛府,看到門口玩泥人的薛紫漓,驚呼災(zāi)星降世,必將引起天下大亂。自此,薛紫漓就被街坊鄰居稱作“小災(zāi)星”,唯恐避之不及。到了十六歲出閣的年紀,也無人敢上門提親。一晚,薛府進了刺客,薛紫漓身中一劍。薛氏父母本以為薛紫漓兇多吉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不想,第二日,薛紫漓卻突然醒了過來。
世界末日那一天,紫貍明明記得自己打開了回去星宙的異次元大門,可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沒有回到星宙,反而屈在了一個叫做薛紫漓的女子的身體里。望著對著自己喜極而泣的兩位大叔大嬸,紫貍也不好說穿自己的身份,索性就扮演起他們的女兒薛紫漓。
兩個月后。
常說柳樹作精,是妖邪物,薛紫漓卻偏愛滿院桃柳相伴。她還將樹砍成樁子,做了一個小型的練場,常常在上面似跳舞似練功地跑來跑去,有人路過,都覺得她沒有一個大府千金的樣子。薛氏父母感慨她死里逃生,雖說性子大變,也就隨她去了。
薛紫漓貼身丫鬟子娟和子眉一個性子活潑,一個性子沉靜,從薛紫漓醒來后就一直跟著她,之前的丫鬟因為保護不力,都被薛父辭退了。
午時休息的時候,子娟奉著茶走進來。
“小姐,宮里的魏國公突然拜訪,說要見小姐你。老爺讓我過來,帶你過去?!弊泳暾f。
薛紫漓從一堆書本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下巴擱在書桌上,無精打采地瞇眼:“他找我干什么,我跟他又不熟。不對,他這個臭不要臉的,還好意思來?!蔽簢簶E,祁國皇帝祁玉賢的國丈,身份地位都十分尊貴。薛紫漓本與她無仇無恨,但聽得她娘曲秀對她說過,魏楨年輕時,曾與她爹薛立一起追求過她娘,因曲秀后來選擇了薛立,魏楨一直記恨在心,在朝廷時常對薛立打壓,甚至連她進宮的姐姐薛鳳兒也不放過。薛立為了讓薛鳳兒在宮里的日子好過一點兒,自愿辭官隱退,在金陵城偏安一隅。
薛紫漓從書床上站起來:“子娟,走,我們?nèi)?。?p> 廳堂之上,一中年男子坐在高位,眉宇間帶著三分冷氣,黑絲間冒出來的幾縷白發(fā)添了幾分威嚴。這個人就是魏楨。
薛立坐在下方,心事重重地看看茶幾,又看看門外。當看到一抹俏綠色的身影出現(xiàn)之時,他沉著的心忽然不安地懸浮起來。
“爹。”薛紫漓老遠就看到了薛立,當她走進廳堂發(fā)現(xiàn)薛立坐在下面,而魏楨卻大爺似的坐在高位時,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她拍拍手,一臉理所當然地坐在魏楨旁邊的位置上,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咕咕地喝了兩口,一副完全不把魏楨放在眼里的樣子。
“你找我什么事?”薛紫漓目光飄著,視線并未落及魏楨身上。
魏楨不滿地盯著薛紫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什么樣的人就教出什么樣的女兒?”
“魏國公!”薛紫漓咬字叫道。
“你有事說事行不行,我和我爹都很忙的,沒空聽你在這賣弄德行。”
“你……”
“你什么你?別以為你官大了不起,在我眼里,你就是肉體凡胎的人類,不跟你計較,不是給你面子,是因為你根本不值得我廢這個心思?!毖ψ侠鞊u搖頭,心生感慨,她沒有回到星宙就算了,還來到了一個冷兵器時代,這段時間,真的快要把她無聊死了,每天除了睡覺,都找不到特別好玩的事。
“薛立,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魏楨氣薛紫漓牙尖嘴利,與她爭不過,這矛頭就指向了老實的薛立。魏楨在朝廷之上,向來眼朝天看,沒有人敢對他大聲說話,沒想到今日,卻被一個乳臭未干的毛丫頭如此怠慢。胸悶郁積,甭管誰都是他箭矢上的獵物。
氣氛冷置,薛立惶恐地跪在地上。
“國公息怒,是在下管教不嚴,才讓家中出了此等頑劣之徒。紫璃,還不快下來,給國公賠罪?!?p> 薛紫漓眉毛一挑,這還是她那個對她一口一個“寶貝閨女”的爹嗎?她屁股上就像焊了鐵,愣是不肯下來。
“豈有此理,來人,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p> 魏楨一聲下令,四個身穿鎧甲的士兵迅速地跑進來。
“國公恕罪,紫璃還小,沒見過世面,才會如此不懂規(guī)矩。紫璃,算爹求你了,你下來吧?!毖α⒖嗬鄣乩蠝I都要涌出來了,薛紫漓看著薛立兩面為難的可憐情狀,不情不愿地走下來,跪在薛立身邊,卻是牙關(guān)緊閉,啥話都不肯講。她不覺得自己膝下有什么黃金鉆石,寧死不能下跪,她只是可憐薛立這樣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男人,為妻為女,忍辱退讓,不好意思讓他再受更多委屈罷了。
看到薛紫漓這小妮子終于在他面前低下了驕傲的頭顱,魏楨臉上的陰霾消散了許多。
“國公,小女已經(jīng)知錯,還請國公大人大量,饒過小女這次。”薛立在朝為官多年,察言觀色還是會得幾分,他見魏楨臉色好看了許多,連忙打鐵趁熱道。
“薛立,虧你還曾做過國學太傅,教出來的女兒卻是如此不知禮數(shù)。今日幸是本國公來了,若是皇上在此,我看你們?nèi)胰说哪X袋都不夠砍的?!?p> “是是是,國公教訓的是,在下一定謹記國公教誨,日后好生管教小女,不會再讓她像今日這樣不懂規(guī)矩。子不教父之過,小女今日對國公多有得罪,下官來日一定親自登門謝罪?!?p> “無妨,本官聽聞你在金陵城經(jīng)營了十幾家茶鋪生意,想來甚是繁忙,屆時請尊夫人登門謝罪即可。你放心,只要你家誠心誠意道歉,本官一定會不計前嫌,好酒好茶相待,絕不會怠慢了尊夫人?!蔽簶E臉上露出得意滿足的笑容,似乎從一件壞事中找到了樂子。
這不明擺著想耍流氓嗎?薛紫漓憤然起身,被薛立死死按下。
“多謝國公。請問國公,這次蒞臨小舍,所為何事?”薛立怕將薛紫漓抓疼,微微地松了勁。
“本官這次是奉皇上之命,來為你女兒點一樁婚事。”魏楨道。
薛立心里一驚,萬沒想到是這樣的事,他繼續(xù)保持冷靜地說:“皇上隆恩,不知小女福氣深厚,指的是哪家公子?”
“華國宣王顧靈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