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一進(jìn)去便看到。車子已經(jīng)吊出來了。停在一塊平整結(jié)實(shí)的路面上。開吊車的人也正忙著收枕木之類的東西。陳茂透正站在旁邊和別人說話。我走到昨天側(cè)翻的那個地方。完整的看見了昨天陷進(jìn)去的那個車轍坑。車子側(cè)翻壓到的那片土地。上面長的草也都被壓平了，吊車開走后，陳茂透喊我上車檢查一下車子。我打著火，試著往前開了開。沒有什么異常。陳茂透跟我要了電動車鑰匙說。我騎你的電動車，你開車跟著我。我就開車跟著他，但不知道他說的是一直開下山去嗎？果然，他沒有拐向挖機(jī)裝料的那個路口。一直下山往高樓鎮(zhèn)開去。我一邊開車一邊想，那個意思就是說不在這工地干了。不過也對，我都已經(jīng)把車開翻了，還怎么干？車子一路開下山。到了高樓鎮(zhèn)，停在幾幢還在建造的樓房空地前。我知道陳茂透就住在前面十字路口旁。無論從車上下來，陳茂透對我說。這幾天沒活，車先停在這地方。我說，知道了。之后便騎著電動車回到灘腳村。一路上我想著陳茂透說，這幾天沒活，那也就是說明天不用干活了？可我卻一點(diǎn)都沒感到輕松起來。晚上父親下班回來后問我怎么樣了。我說，車已經(jīng)吊出來了，停在陳茂頭家旁邊。父親說。陳茂透。怎么說？我猜父親可能想問的是陳茂透還要不要我這個駕駛員？可是我也不知道！就說，陳茂透說這幾天沒活，車子先停在那了，父親說，都快干兩個多月了，到年底又出這個事兒。到時候你工資的事都不好跟他提，我說，那當(dāng)初他一開始找你，讓我給他干活的時候，就應(yīng)該和陳茂透談好工資。父親說，談什么談呀，車子給人家開成那樣。之后仍舊是跟我說一些開車應(yīng)該注意些什么問題？我坐在床上玩著手機(jī)，麻木的聽著父親說話。

　　后來的幾天時不時下起小雨，空氣變得又濕又冷。太陽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出來過了。我等得發(fā)慌。因為陳茂透一直沒有給我回電話。后來我鼓起勇氣打電話給他。他說還是沒活。我騎著車子來到高樓鎮(zhèn)之前停車的地方。車子被人開走了。我回到家和父親說了這件事兒。又說要不然直接打電話和他談?wù)劷Y(jié)工資的事兒吧。父親說，行。我說，要是他提起翻車的事怎么辦？看父親的樣子，也覺得很為難。最后父親說，看陳茂透怎么講吧。

　　第二天下午，我騎車來到高樓鎮(zhèn)上。打電話給陳茂透。陳茂透說，還是沒活。你他媽蒙誰呢？沒活的話車子跑哪去了？我心里想。我說。快過年回家了，不做了，你把工資給我結(jié)一下吧，陳某透，說，你到高樓鎮(zhèn)上的龍騰酒店等我，我說，好，馬上到。我知道龍騰酒店就在陳茂透家十字路口對面。我過去的時候。陳茂透站在他們家門口，招手讓我過去。過了馬路，我正想跟他談工資開多少的事兒。陳茂透張口就說。對了，讓你爸過來，看一下翻車的事怎么說呀，我雖然想到她會說這個。但一聽到他這么說。還是慌了起來。但馬上鎮(zhèn)定下來說。不用跟我爸說了，直接跟我說吧。陳茂透說，行，那你說怎么算？我說一個月工資就算5000，一共干了兩個月，那就是1萬。那就給我5000就行了。陳茂透說，行。我說，那工資給我結(jié)一下吧。陳茂透說，過幾天給你，這幾天那邊工地的賬還沒有下來。我說行，那我就先回去了。騎車回灘腳村的路上。我一直想只有5000，是不是太少了？而且我干了兩個多月呢，還沒有父親一個月工資多。剛才我才一說5000，陳茂透就一口答應(yīng)下來。這更是讓我確認(rèn)自己想的沒錯。到灘腳后，父親還沒下班。我在房間抓耳撓腮。，一直想這件事。想著要不要再打個電話給陳茂透，但又想剛說好的事情臨時反悔是不是不太好？但反過來想，我還這么小，今年才算剛?cè)肷鐣ぷ鳌ｊ惷付级啻罅?？什么事都見過了。他肯定知道，是因為自己提起翻車的這件事。而我被拿住了把柄，不敢再多要錢。只能小心翼翼的提了5000?，F(xiàn)在看來有一點(diǎn)哄騙的意味。但都怪自己太膽小了。陳茂誘一說，讓我父親過來談?wù)?，翻車的事怎么說？我就膽怯了，被唬住了。工資也不敢多要了。所以，最后決定還是要打電話給陳茂透，電話一接通我就直說道，剛才談的工資太少了。陳茂透說，怎么說好的事情你又變卦呢，那直接翻車，我又找了吊車呢。他這次又提翻車的事情，沒把我嚇倒。我拿起父親這個后盾說。剛才我給我爸說了，他說5000也太少了。陳茂透說，你這個人真是。哪有你這么出來做事的？好了，都不要再說了，我在給你加一千，一共給你6000塊錢。一聽他說加了錢。我覺得已經(jīng)完成了打這個電話的初衷。就答應(yīng)了下來。我說，錢什么時候給我？他說過幾天，然后就把電話掛掉了。？

　　剛從自己因為打了通電話，就多了一千塊錢的高興勁兒里緩過來。我就又仔細(xì)的想這件事。我一和陳茂透說，跟父親說一共5000塊錢，父親說太少的時候。陳茂透就加了一千塊錢。這說明他心虛，正是又證實(shí)了我之前的猜測。他說好的給6000塊錢。雖然比之前說好的多給了一千。可兩個月掙的還是沒有父親一個月掙的多?，F(xiàn)在再打電話過去給陳茂透顯然不可能，我就又為當(dāng)時陳茂透讓我說給多少錢？而我當(dāng)時被唬住了，只敢提5000塊錢。而后悔懊惱起來。過了會兒，越想這件事越郁悶。就努力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想這件事兒。晚上父親下班回來。我和父親說我去和陳茂透要工資了。父親說，他怎么說？我說，他給了。又補(bǔ)充說，現(xiàn)在還沒給，已經(jīng)談好了，過幾天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