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姐頭’
兩人吃過午飯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黎明帶著小巴頓走在圣卡爾港口的大街上，今天的街頭比往日熱鬧了不少，不時看見三五結(jié)群的水手在街頭穿梭著。
從格雷處拿回午時交易的現(xiàn)金，黎明帶著小巴頓來到港口前，吹著習(xí)習(xí)海風(fēng)，目光略過港口上忙碌人們，注視著海平線上緩緩斜落下的夕陽。
黎明忽然轉(zhuǎn)頭，對一直安靜的跟隨在自己身后的小巴頓問道：“你有想過以后要做些什么嗎？我指的是如果不繼續(xù)在海上拼殺?！?p> 今天下午黎明做出了決定，他不想帶領(lǐng)海盜們繼續(xù)這樣的生活，獨眼吉格爾現(xiàn)在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索尼婭，只要他們繼續(xù)在南洋上討生活，那么就得永遠面臨這一威脅。
這不單純是海盜首領(lǐng)的爭奪，還關(guān)系著海盜們的藏身地。
珍珠島鏈?zhǔn)怯稍S多大小不同的島嶼組成的一片海域，那里一直是海盜們的避風(fēng)港，進入島鏈深處的航線密布著暗礁，只有知道正確路線的海盜才能進出。
現(xiàn)在整個南大陸的海洋貿(mào)易競爭非常激烈，有相關(guān)利益的國家都在增加自己的海軍預(yù)算，皇家海軍們的艦隊一天比一天龐大，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整個南洋任由海盜們縱橫的時代了。海盜們的艦船現(xiàn)在基本落后正規(guī)軍們一個代差，如果失去珍珠島鏈這個躲避海軍的避風(fēng)港，那么海盜們將再也沒有藏身之地。
黎明的問題讓小巴頓有些疑惑，遲疑的問道：“不出海？不出海我們能干嘛，難道在岸上娶個老婆種地？”
“可以干些別的啊，比如做生意，到處去旅游，去看看這個世界上沒有去過的地方?！?p> 黎明解釋著說到，小巴頓和索妮婭是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人。雖然昨天以前他們還沒見過面，但凱迪和對方一起生活的情感也繼承到了黎明身上，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好友們?nèi)ズＩ侠^續(xù)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做生意的話，你和大姐頭商量就行了吧，我跟著你們，你們?nèi)ツ抢镂揖腿ツ抢??！毙“皖D憨厚的臉上露出了讓黎明羨慕的純真笑容，小巴頓說完又補充道：“不過我們得帶上老巴頓他們一起，他還指望我給他養(yǎng)老呢。”
黎明笑了笑沒有回答，他有些羨慕小巴頓，可以無憂無慮的如同一個孩子。
在新世紀(jì)所有人從小都習(xí)慣了對比和拼搏。成績、特長、學(xué)歷、工作經(jīng)驗等等的一切都在煎熬著人們，讓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都不可能養(yǎng)成這種性格。雖然小巴頓在殺人的時候也掛著這幅看起來有些傻的笑容，但他至少堅信著自己有永遠可以當(dāng)做伙伴的人。
夜幕即將降臨，兩人去船上看了一眼后，回到豪宅里吃過晚飯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黎明醒來后發(fā)現(xiàn)小巴頓已經(jīng)在客廳坐著發(fā)呆了，這個高大而強壯的男孩看起來十分困倦，黎明問道：“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么？睡得不習(xí)慣？”
小巴頓從瞌睡狀態(tài)醒過來，揉著眼睛回答道：“那個床太軟了，我一整夜都沒睡著，感覺自己好像在海里游泳?！?p> 黎明聽完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他心里也挺佩服這個世界的貴族們，為了享受無所不用其極。多層加厚的羽絨被墊在床上，睡起來的感覺比他前世的任何床墊都要來的舒適，簡直讓他想起了一個小時候聽過的童話。
“好了，不行你就把被子扔在地板上睡，反正在船上也是這樣?！崩杳鹘o小巴頓出了個主意，然后自己去洗漱。
等黎明收拾好后，兩人來到餐桌前，吃早餐時，小巴頓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著：“凱迪閣下，這房子也就看著漂亮，但住著一點都不舒服，還沒有我們以前住的那個旅館舒服?！?p> 再一次聽到‘凱迪閣下’這個詞語，這個相當(dāng)于海盜們給予凱迪的綽號，就如同索尼婭自封的‘嗜血薔薇’，并非真是面對貴族時的尊稱，海盜們也不可能給任何貴族尊稱，他們是這個時代最膽大妄為，最具有反抗精神的人，雖然他們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你以后不能再這么繼續(xù)叫我了，這是犯罪，如果在大城市里被人聽到，我和你都會被抓起來。”黎明對小巴頓說到。
是的，他們即將離開這里，黎明已經(jīng)考慮清楚了，等索尼婭一到就走，不僅僅是為了逃避債務(wù)，還因為獨眼吉格爾也知道這個港口，并且也必將尋找到這里。
“是嗎，不是你一直讓我這么稱呼你的嗎。不過好的，我記住了，凱迪閣下。”小巴頓調(diào)皮的又來了一句‘凱迪閣下’，不過黎明知道他已經(jīng)記住了自己的話。
小巴頓臉上雖然常年掛著傻笑，但他并不是真的傻。比如從進入這個莊園開始，小巴頓就從未問過房子的來歷，因為他覺得這并不是他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事，也相信他的好朋友凱迪能處理好這些事情。
剛吃完早餐，就有一個水手跑來報告說索尼婭她們已經(jīng)到了，正在碼頭上排隊入港，黎明和小巴頓趕緊往港口趕去。
等三艘船都在港口停好后，黎明帶著小巴頓登上了‘海狼號’，這艘船曾經(jīng)是倫納德的旗艦，現(xiàn)在變成了索尼婭的坐艦。
艦船船頭和船身多處都用帆布蒙了起來，如同一個個補丁，那是火炮的位置，畢竟這里還是帕斯帝國的港口，海盜們并不想在這里招惹麻煩。
一個穿著火紅色風(fēng)衣的女孩從船長室走了出來，女孩的身體修長卻沒有半分柔弱感，勻稱的身材比黎明還要高上一點，看見黎明和小巴頓時，她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如同一朵正在盛開的火紅玫瑰。
索尼婭本想摸摸黎明的頭，就如同以往一樣。黎明卻看見了女孩眼里沉淀著的傷痛，看來喪父之痛和丟失父親的基業(yè)還是對這個開朗大氣的女孩造成了一些打擊。
黎明自然的伸開雙手，給了索尼婭一個大大的擁抱，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見到你真好，只要你沒事，丟掉的一切我們都會拿回來的。”
面對水手們起哄的笑聲，黎明也熱烈的揮手打著招呼，索尼婭卻回身惡狠狠地揮舞著拳頭，而水手們的起哄聲愈加強烈，反倒是把索尼婭鬧得有些臉紅。
這些水手都知道倫納德口頭禪，現(xiàn)在終于再次見到倫納德貴族孫子的父親了，死里逃生后再見舊識，本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索尼婭也沒有再去和水手們較真，這陣起哄反而讓她心里安定不少，最近一年大家都過得十分艱苦，惡戰(zhàn)后又在海上四處逃亡，大家的精神壓力都很大。
兩人與水手們揮手道別，留下小巴頓在船上安排事務(wù)，今天進港的三艘船除了香料沒有別的貨物，只需要讓水手們放假，然后補充物資就行了。
黎明帶著索尼婭離開港口往莊園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黎明一直在腦海里思考著如何說服索尼婭暫時放棄海盜生涯。
沉默了良久，黎明才發(fā)現(xiàn)索尼婭一直上下打量著自己，疑惑著問道：“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索尼婭搖搖頭后又點點頭，不知是何意，反而問黎明道：“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
被黎明點點頭，等著索尼婭解釋這么問的原因。
“你現(xiàn)在就很像那時候，明明年紀(jì)并不大，卻一板一眼的不像是一個少年?！八髂釈I說到這里時仿佛回想起了以前的歡樂時光，線條分明的俏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這讓黎明有些尷尬，凱迪那時候得知了家族覆滅，總是想著繼承家族榮光。
索尼婭繼續(xù)說道：“那時的你，總是想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大人，只要倫納德夸獎你真的像是一個貴族，你就會高興好久?！?p> 想起倫納德，索尼婭臉上的笑意凝固了，眼里含著無盡傷感的用手撫摸著黎明的臉說道：“真好，現(xiàn)在的你，是真的成熟了，就如同一個真正的貴族。要是能讓倫納德看見你現(xiàn)在的樣子該有多好啊……”
索尼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后幾個字如同夢囈，但黎明還是聽清了，他明白索尼婭的感受，和凱迪知道家族已經(jīng)覆滅時的心情一般，那時的凱迪就如同失去了一切。
看著索尼婭因為長期沒有打理顯得有些枯燥而疲憊的金發(fā)，黎明抬起手，輕握著索尼婭放在自己臉龐上的手，堅定的說道：“別難過，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索尼婭看著這個自己一直當(dāng)做弟弟的男孩，知道他已經(jīng)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回到莊園，讓索尼婭跟著侍女去沐浴休息，她現(xiàn)在太過疲憊，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
黎明來到書房，用鵝毛筆在紙上完善著自己的計劃，黎明按照自己的習(xí)慣，先是羅列了自己現(xiàn)在能夠動用的資源，然后將目標(biāo)們的關(guān)系網(wǎng)慢慢連起來，最后將教會狠狠地圈了起來。
把畫的誰也不認識的紙燒掉后，黎明深思了半刻，離開了書房。
索尼婭再次起床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來到客廳時，黎明正在和小巴頓閑聊。見索尼婭過來了，黎明吩咐侍女馬上開飯。
黎明仔細打量了一下索尼婭，她身上的棉質(zhì)的睡衣不太合身，脖頸處露出大片的肌膚，原本的雪白與海風(fēng)和太陽造就的小麥色有著明顯的界線，金黃的頭發(fā)沒有束起，有些凌亂的披散在肩頭，深藍色的眼珠終于再次迸發(fā)出熱烈的光芒，整個人看起來和早上截然不同。
索尼婭注意到黎明的眼光，伸手狠狠地將黎明收拾的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揉亂，嘴里惡狠狠地哼道：“小子，我們在海上受難的時候，你過得可是真不錯啊。”
黎明聽完對方故作兇狠的指責(zé)，心情反而非常愉悅，這才是他認識的索尼婭，那個熟悉的大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