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房間的門被扣響了。
“請進,”舒逢從凌亂的思緒中抽身出來,“直接推就好,我沒鎖?!?p> 門應(yīng)聲被拉開,周研昧閃身走了進來。
“給你?!彼咽种羞€溫?zé)岬呐D踢f過去。
舒逢看著就笑了一下,“不必了,以前喝是為了睡得好,第二天狀態(tài)能好些,也保護嗓子?,F(xiàn)在我既不唱歌也不出鏡,不喜歡喝就不喝了?!?p> 端著玻璃杯的手僵了一下。
“周經(jīng)紀人找我有事?”舒逢笑意盈盈。
周研昧沒應(yīng)聲。轉(zhuǎn)身把杯子放在一邊的小桌上,杯底和木板碰撞,音色又悶又單調(diào)。
“剛才你和陳佚說的,我早都知道了?!彼е觳玻膊豢词娣?,“那孩子簡單,哄一哄算了。
可你不打算說點我不知道的嗎?”
沒有觀眾,舒逢斂起笑容,“你不知道的?比如?”
“比如那些人為什么找陳佚?!?p> “我不知道。”
“那張四方為什么找陳佚?!?p> “這個我也不知道?!?p> “那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張四方在找陳佚的,這個總記得吧。”周研昧忍無可忍,“你再跟我兜圈子,我們之間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舒逢面不改色。
“和張叔叔斗,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周研昧偷偷握緊拳頭,“你居然說明天的新聞發(fā)布會是臨時安排的……
可拉倒吧?!?p> 被人質(zhì)問,舒逢居然還能被她的用詞逗得一哂。
“陳佚不可能出現(xiàn)在那個新聞發(fā)布會上。這個組合是你拿得出手的第一個籌碼,一個只會唱歌和站著好看的傻小子跑去,只會害了你。”
“他去不去不重要,只要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去就行;就像今天追車……他為什么來的不重要,只要所有人知道他來了就行。”
周研昧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失望至極,到了悲憤的程度,眼眶酸的發(fā)疼。
“你要的只是在明天發(fā)布會之前的變數(shù)?!?p> 面前的男人,一雙眼睛可以演繹出千種角色的千種情緒,此時卻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
沒有否認。
“張叔叔干什么了,值得你這么費盡心機,”周研昧的眼淚早就落了下來,她也沒管,“你出道就不叫他爸爸了,這我知道,但至少有一句老板吧,什么時候開始直呼其名的呢,張寰?”
張寰,張寰。阿寰。
“大三那年,你說你想唱歌,需要我?guī)兔ψ鰝€視頻,我說好?!敝苎忻吝种?,好像在笑,“結(jié)果我們那個視頻得了獎,你說以后要是出道了請我做經(jīng)紀人,我說好。”
“出道前一天,你說你這個名字不好認,沒有觀眾緣,想改個藝名,我說好?!?p> “沒過兩年你說唱歌沒有出路,想去試試演戲,我說好。”
“你想怎么樣我都說好,因為我覺得你那么聰明,什么都會自己打算……別的經(jīng)紀人天天操心,不能讓藝人吃這個不能讓藝人干這個,生怕他們闖禍,我就特別省心?!?p> “他們跟我說你心思深,我從來不覺得有什么,”周研昧用手指點了點眼角,“這是你的優(yōu)點啊,不天真?!?p> “娛樂圈不需要天真?!?p> 然后周研昧不知怎么反而笑了,“我也真是沒想到,被你算計居然會這么難受?!?p> 舒逢終于艱難地開口:“我沒有算計你……”
“你算計陳佚不就是算計我嗎?”周研昧打斷他,“我酒吧不就這么被你賣掉的么?!?p> 舒逢愣了。
“路上就發(fā)現(xiàn)有人跟著你吧,”周研昧似笑非笑,“你中間有段時間說去找你女朋友,除了找女朋友你還干啥了?”
“‘釣魚’去了吧,跟人說你找著陳佚了?!?p> “公司的人當然坐不住了,肯定跟著你啊?!彼鹗种冈谘b著牛奶的玻璃杯上彈了一下,“你就一路把那些要殺我的人,引到我門前?!?p> “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明白,你那時候哪兒知道公司有人想殺我啊,你哪兒知道,我的事情和陳佚的事情,根本就是同一件事情?!”
之前酒吧剛出事的時候,周研昧還沒怪過舒逢。因為她以為舒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總不能怪他被跟蹤了卻沒發(fā)現(xiàn)吧。舒逢又不是間諜,自己肯定也懵了。
結(jié)果現(xiàn)在一看,懵個大頭鬼。要懵也只懵了一半。
舒逢倒是真的一步步接近真相,剛開始只知道張四方要找陳佚,后來借著周研昧找到了陳佚;想把公司的人引去發(fā)現(xiàn)陳佚,意外知道了公司和周研昧結(jié)下的梁子;趁周研昧身份暴露無處可去,收買了這兩個無償幫他跟張四方作對的;把陳佚這個誘餌往出一拋,知道了張四方找陳佚是要殺他;
于是他放話出去,陳佚明天要參加新聞發(fā)布會,一個明天要代表公司參加新聞發(fā)布會的人是不能死的,影響太差了。
張四方必須退而選擇更平和的方式,舒逢就有了談判的資格。
“我很抱歉,”舒逢還有點僵硬,“你知道我不是針對你。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我也無話可說,你能沒事我就很慶幸了?!?p> “不是針對我,那也牽連到我了,”周研昧不吃這一套,“可見有的私心從一開始就不該有。把別人擺上棋盤的時候,還是應(yīng)該先問問別人的意見。”
舒逢見她一點面子都不肯給,干脆也破罐子破摔:“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你既然知道我在等明天之前的變數(shù),不如一起準備著面對。”
沒錯,我就是算計了怎么樣,你要是想讓大家都沒事,要是想知道張四方在背后搞什么鬼,就該和我一起往前看了,吵架留到后面再吵。
聽起來聽合情合理的。
沒想到周研昧只是很輕蔑地吐出了一個字:“不?!?p> “娛樂圈競爭這么激烈,張叔叔一手創(chuàng)立星川,你以為他是靠運氣嗎?”周研昧搖頭,“你是他的兒子,你想要什么他能看不出來?”
舒逢冷笑:“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他的位置,但前提是星川還是星川啊?!彼秸f越篤定,“你怎么敢拿陳佚的死去威脅星川的未來?”
“如果我是張叔叔,我一定賭你根本就沒有演出來的那么不顧一切,陳佚這個人,我想殺還是可以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