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陳佚都覺得自己神思恍惚。
他來來回回想著宋知原的話,非常不知所措。
那天,宋知原說完“我就在那里”,陳佚還以為自己的臉盲比想象的還要嚴重,連一起做實驗的人都沒認全。沒想到這時宋知原卻說:
“你們的實驗品不是都關(guān)在一個籠子里嗎,我在里面?!?p> 一瞬間,他對宋知原所有的怨氣都煙消云散。
“你問我為什么喜歡那首歌,”宋知原還說,“拉斯洛氣都快斷了,還一直在哼這首歌。我在籠子里,聽的很清楚?!?p> “不是喜歡,是印象太深。忘不了?!?p> 不是喜歡。
陳佚默默咀嚼了一遍這句話,覺得難受,想把注意力轉(zhuǎn)移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在一個飯局上。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慶功宴?
慶什么功?
“來來來,祝賀我們的陳佚小朋友首戰(zhàn)告捷,初賽第一!”周研昧站起身來,舉著酒杯,“我說什么來著?我的眼光什么時候錯過?”
陳佚被她塞了個酒杯,一臉懵逼。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參加完了正式節(jié)目的錄制,比賽結(jié)果都出來了。
這個第一他拿的莫名其妙。在臺上唱歌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拉斯洛和盧卡,甚至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像周研昧找來的聲樂老師教的那樣,處理好每一個音色。
而且光是一個小小初賽拿了個第一,節(jié)目都沒有正式播出,他們就出來“慶功”,難道不會有點過嗎?
然后他才發(fā)現(xiàn),偌大的包廂里,除了他,也就只有舒逢和周研昧兩個人而已。
舒逢懶得配合周研昧做戲,大爺一樣坐在那邊,舉起杯子和她碰了碰,非常之敷衍。
“這頓我不給你報銷,”他說,“我們團隊不提倡這種浪費主義。”
“你當我愿意啊,”周研昧瞪了他一眼,“不要包廂,難道你打算坐外頭?你是來吃飯還是開見面會?”
“所以好端端的吃什么飯?”舒逢不服,“他還要上鏡,你個經(jīng)紀人都不盯著他減肥的嗎?”
“急什么,C位嘉賓還沒到……”
既然是慶祝陳佚初賽第一,C位嘉賓不應該就是陳佚嗎?還有誰要來?
正說著,包廂門就被推開了一個縫,似乎是有一個人正探頭探腦地看,周研昧趕緊招呼:“快進來呀?!?p> 應聲推門進來的宋知原一臉難以置信。
她是拜托周研昧找個由頭把陳佚約出來,可沒想到是這種方式。
一別快一月時間,突然在這里見到宋知原,陳佚驚呆了:“你怎么?”
他倆別扭還沒鬧完呢。
宋知原找了個地方坐下,“假期有個出國交流項目,回家來收拾點東西。正好……和你們道個別?!?p> 舒逢默默看了周研昧一眼:你確定人家需要加個“們”嗎?
周研昧心里也苦。宋知原說要回來,想請陳佚吃飯,但是她的要求很奇怪,說是他們倆現(xiàn)在的狀況恐怕會尷尬,希望周研昧能在旁邊當電燈泡。
可笑的是,周研昧和陳佚兩個人的安危都拴在舒逢身上,舒逢也非得在場不可。他這種咖位,必須得找個包廂才行,包廂不便宜,總不能讓宋知原一個學生妹掏錢,周研昧迫不得已才編出了慶功宴這么個理由,自己大出血,請客。
這頓飯,四個人吃的那叫一個不痛快。本來好好的兩對cp,現(xiàn)下已經(jīng)全都吵翻了,聊什么都不對味。
不過也算相安無事。
臨離開的時候,宋知原突然偷偷對周研昧說:“你們倆先走,我有話單獨和陳佚說?!?p> 這可跟她之前要求的“電燈泡在場”不符。周研昧心念一動,估計她是覺得這事不方便舒逢知道,“是研究院的事嗎?舒逢已經(jīng)知道差不多了。”
然后她就把之前和舒逢鬧騰的那一場大概給宋知原講了。
“合著你叫他來是為了安全考慮?”宋知原哭笑不得,“好憋屈。這不像你的風格?!?p>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周研昧嘆氣,“那些人也是出手太急,一擊不中,連陳佚的毛都沒傷著。我拉了舒逢當墊背的,至少讓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唄?!?p> “當時那個情況,這么做確實有破局的效果,”宋知原說,“但是這么長時間,雙方早都冷靜下來了,他們要是真想動陳佚和你,難道真能為了舒逢束手無策?”
“恕我直言,到今天你倆再沒遇到什么危機,不全是舒逢的功勞,而是那群人因為不知道什么原因,暫時不打算和你們一般見識?!?p> “我知道,”周研昧攙著她的臂彎,“開始我的確生氣了兩天,一心想著要直接殺到姓張的家里去,好好問問他打什么鬼主意……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我能做的也只有先給你媽那里說了一嘴??湛跓o憑的,阿姨能答應幫我多問問我就已經(jīng)很感激了。”
“那些人不主動出手,就沒有痕跡可循,我和陳佚總不能為了這個事天天無理取鬧吧。陳佚能有個節(jié)目參加不容易,為了一點疑心就止步不前,實在很虧……”
說到這,周研昧算是明白宋知原想要提醒她什么了。
這群人從一時草率追了陳佚的車之后,再也沒有別的大動作,說消失就消失,光溜的讓人連個尾巴都抓不到。周研昧就算想找他們麻煩也無從下手。此時突然有了正事可做,就算心里再嘀咕,陳佚和周研昧也都只能把其他的先放一放。
讓人放松警惕啊。
宋知原點到即止,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所以現(xiàn)在舒逢的意義真的不大。我和陳佚就說兩句,不會有事的?!?p> 然而周研昧只是盯著她的眼睛。
宋知原詫異地回看了她兩眼,頓時一陣火光:好啊,我自認為旁觀者清,好心提醒你兩句,你倒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陳佚察覺出她們兩人之間有什么不對,湊過來問:“怎么了?”
“沒事,”宋知原笑得云淡風輕,“你不是當初說要帶我去看什么魚缸嗎?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