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天,所到之處總是暖洋洋。忘川彼岸確是冷冷清清,奈何橋橋頭總有一襲白衣的女子撐著鮮血般艷紅的紅傘,似是在等待誰一般。
“錦哥哥,你看我守著約定呢,等了好久好久了呢,為什么你還沒有來。不!你還是晚些來吧,這里好冷,沒有你,這里更添了幾分冷意。錦哥哥,這里又飄雪了,每次飄雪我總會想起你替我添衣。我好想你~”一襲白衣的女子幽幽的說道,語氣里滿是委屈和無奈。
王倩兒在奈何橋邊又開始等她的錦哥哥,一年又一年,始終那個人沒有來。潔白無瑕的腳踝上那朵含苞待放的彼岸花已經(jīng)若隱若現(xiàn)。
這天她一如既往的來到這奈何橋邊等,只是今天似乎不一樣了,奈何橋邊的彼岸花全開了,這是每年就這幾天才有的美景。奈何橋邊就這幾日比較熱鬧,人間來的人這幾日特別多。
“小丫頭,你又來了,要不來試試?yán)掀抛有卵兄频臏刻鸬?,酸的,辣的,咸的,老身這里應(yīng)有盡有?!泵掀抛旖且还?,眼眸閃閃發(fā)光看著王倩兒問道。
“謝謝您,婆婆,我年年來此您年年問我,我雖很想一品這湯可是我不想忘了他??!”王倩兒滿眼受傷,淡淡的看著來來往往需要過奈何橋喝孟婆湯的過客。
“你這小丫頭啊~孟婆我在這奈何橋看過的世間冷暖不比你少,你年年來此我年年問,可你何必年年來此等呢?有些人與你的緣分也就止于這奈何橋邊了??!”孟婆看著這年紀(jì)輕輕便年年來等的王倩兒不經(jīng)感嘆。
“我不信,婆婆,我不信我們緣盡于此,你知道我為何年年來此等他?就算知道我與他緣分已盡,可我放不下!婆婆,他會來的,會來的~”王倩兒抬頭看向往橋口來的人里還是沒有他的身影,眼神里的光芒慢慢黯淡安慰自己一般的說著。
“你啊你,還是這般固執(zhí),那便等著吧!”說完孟婆便轉(zhuǎn)身繼續(xù)調(diào)制湯品不再言語。
本著過午不食的原則,孟婆慢慢悠悠將最后一個趕來投胎的人送過了橋,在橋頭豎起了牌子:趕路者,明日趕早。
“你這丫頭這般堅持的等了這么久,與老身說說吧,老身想看看是個什么樣的人讓你如此這般?!闭f著便將橋頭變幻成茶樓模樣,“你有故事,我這有上好的普陀茶,我們便一起品一品?!蓖踬粌罕汶S孟婆一起坐在忘川河旁幻化的茶樓里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六歲那年的元宵佳節(jié),自幼被母親嚴(yán)加管教不能經(jīng)常出門的我央求母親許久,才答應(yīng)讓我晚間與外祖家的表姐妹們一起出門,就那一年我遇見了他,我的錦哥哥~
“小姐,小姐,今天元宵節(jié)要不穿前幾天夫人給你在川丹樓訂制的那套桃色流紗裙,搭上聚寶閣的暖玉簪子,再適合不過了!小姐,你看!”月梅將新衣裙與首飾拿到王倩兒面前讓她挑選。
“跟著谷嬤嬤現(xiàn)在選衣服的眼光越來越好了!那雙之前母親在去年生辰給我做的鞋子也拿出來,今日就穿那個吧!”王倩兒看了看衣裙?jié)M意的點了點頭?!岸嘀x小姐夸獎,奴婢這就去拿?!痹旅穼⑼踬粌旱囊氯狗胖迷僖录茏由?,一旁的月蘭便上前侍奉王倩兒穿上。
這衣服是王倩兒幾日前隨母親出門置辦的,母親知道這個年紀(jì)的女娃娃就喜歡新衣服便帶著她去川丹樓定制了幾身。這川丹樓自然不簡單,整個洛陽衣飾的佼佼者,來這里訂制衣服都需提前預(yù)定的,當(dāng)然這價格不言而喻,就這布料與裁剪都是最好的自然是擔(dān)得起這個價格的。
侍奉王倩兒穿戴完畢后月梅看著身穿桃色流紗裙的小姐,不僅驚嘆道:“小姐,你真漂亮,在整個洛陽城也沒有幾個可以和小姐比較的!”“是呢,小姐這套衣裙搭的真真漂亮呢!”月蘭也看著王倩兒夸獎到。
“你們兩個就是嘴甜,今日父親母親允許我與表姐們一起出門,我便帶你們一起去看看吧!今日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先去與父親母親請安,就能準(zhǔn)備去外祖父家找表姐們玩。”王倩兒想著好不容易可以出門,輕輕提起裙擺說完帶著月梅與月蘭便出了自己的閨房向著大廳快步跑去。
“小姐,跑慢些,不著急。”月蘭快步在后面追著。“你們慢慢來,我先去請安?!闭f完一溜煙又跑開了。
王倩兒的父親王卿是洛陽商人中的佼佼者,早年與朋友一起經(jīng)商掙錢,偶然機(jī)會在洛陽遇見王倩兒的母親秦洛兩人一見鐘情便在洛陽購了房產(chǎn),迎娶了秦洛并安居下來,當(dāng)年為了迎娶秦洛也費了不少功夫,同時許下共白首的約定,多年來兩人恩愛如初。在兒女方面卻是只有一兒一女,夫妻二人對一雙兒女是相當(dāng)疼愛的。王倩兒還有一個哥哥王琦比王倩兒大三歲,現(xiàn)在在私塾上學(xué)準(zhǔn)備明年考取功名,不過今日元宵節(jié)私塾會提前下學(xué),王倩兒需與父母親先到外祖父家請安。
還沒有到前廳,就聽到母親與父親在聊天?!扒涓?,這件事當(dāng)真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秦洛聲音略微顫抖的低聲傳出來。
王倩兒聽到母親聲音,便提起裙邊進(jìn)了前廳?!澳赣H,看我的衣裙可好看?”說著還在母親面前轉(zhuǎn)了一圈。秦洛和王卿看到女兒來了便停止了之前的話題?!昂每矗每?,我們倩兒穿什么都好看,就是這老是慌慌張張的性子可不行,過幾年可是要嫁人的?!蓖跚淇粗∨畠哼@個模樣不禁感嘆到?!百粌?,注意禮儀?!鼻芈蹇粗懊笆У耐踬粌何⑽櫭颊f道。
“倩兒給父親母親請安。”王倩兒聽母親這樣說,就怕母親下一句話就告訴她要請教養(yǎng)嬤嬤來教導(dǎo)禮儀,趕緊乖乖行了禮。“父親母親,你們看倩兒這禮儀學(xué)的可好了,這不是要給母親看看這新衣服嘛!才略略慌張了些?!币贿呎f著一邊用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給父親傳遞求救信號。
“對,對,倩兒,這準(zhǔn)備好了我們便即刻出發(fā)吧!記得到了你外祖父家可是不能再如此慌張了!”父親王卿一臉寵溺的看著一刻也安靜不下來的王倩兒說道。“是,倩兒聽父親的,到了外祖父家一定好好行禮,那父親母親我們快走吧!”
王倩兒知道父親這是在幫自己,趕緊催促父親到外祖父家,母親就不會再揪著禮儀了。
出了王家宅子,王倩兒與母親坐在馬車?yán)?,王卿則騎著馬,一群人便向著秦府去了。一路上特別熱鬧,各家店鋪都已經(jīng)紛紛張燈結(jié)彩,王倩兒與母親一起在馬車?yán)?,隨著馬車晃晃悠悠,早上起的又太早,小小的身體靠在母親懷里安靜的睡著了,母親寵溺的看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我的嬌嬌啊就是個小調(diào)皮,就現(xiàn)在是乖順些?!?p> 秦府與王宅相隔幾條主街,很快就到了?!百粌?,快醒醒,到你外祖父家了!”秦洛看著這個小女兒這軟萌的睡姿都不忍心叫她起來了。“母親,這么快就到了,我可以去找恬表姐玩了!”王倩兒睡眼朦朧小手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問?!笆前?,等下先去給你外祖父請安,切記不可慌慌張張的?!蹦赣H不放心的提醒。“嗯嗯,母親放心,倩兒記得了!”王倩兒一臉撒嬌的對著母親說。“你??!都被我給寵壞了!”秦洛輕輕的用纖細(xì)的手指點了一下女兒白皙的額頭。
“母親,倩兒這么乖巧沒有被寵壞的,真的真的!”王倩兒努力睜大雙眼像是要讓母親看到眼睛里的真誠一般。秦洛被女兒這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逗的輕笑。
馬車外一句熟悉的聲音飄進(jìn)來,“小倩兒,都到你外祖父家了怎么還不下馬車,等下你最愛的荷花酥可就要被你那饞嘴的表姐吃沒了喲!”和父親寒暄了一番的小舅舅秦耿已經(jīng)走到馬車旁催促道。
聽到這話,王倩兒在母親的示意下先下了馬車,便看到英俊帥氣的秦耿搖著扇子的馬車一旁,“小舅舅,你怎么出來了?”王倩兒一臉吃驚的看著秦耿。
“怎么?不愿意看到小舅舅出來了?哎,算了算了,原先還想著好久沒有見到我們小倩兒了,準(zhǔn)備晚上帶你去買好吃的,現(xiàn)在看來原來是都不想見我?。 鼻毓⒄f著順便裝出一臉受傷的表情。
“沒有沒有,倩兒沒有不想小舅舅,就是太久沒有見小舅舅了,沒有反應(yīng)過來嘛。倩兒給小舅舅請安,小舅舅你可不能這么小氣,說好帶倩兒去就不能反悔的?!闭f完王倩兒趕緊對著小舅舅秦耿便屈身行了一禮?!澳氵@個小饞貓,好了好了,我們快進(jìn)去吧,你外祖母她們都準(zhǔn)備好了!”,“就知道小舅舅可大方可大方了!”王倩兒開心的牽著秦耿就往秦府內(nèi)走去,美味當(dāng)前其他都完全顧不上了。
秦耿是秦老爺子老來得子,是秦府最小的少爺。性子隨和卻做事果斷,目前憑借自己的才華在洛陽已是小有名氣。秦老爺子在朝廷內(nèi)外都頗有名望的,縱然后續(xù)告老還鄉(xiāng)也有很多后生前來拜訪。
當(dāng)年受士農(nóng)工商的階層壓迫,王卿想求取秦府大小姐秦洛那是相當(dāng)困難的,也正是他們對彼此的堅持使得秦老爺子松了口成全了他們。
秦府中還有一位大少爺秦峰,目前已被任職杭州知府,便很少回秦府。兩位少爺脾氣秉性相差甚遠(yuǎn),大少爺秦峰做事細(xì)心性子冷淡,小少爺秦耿便是恰恰相反特別活潑喜歡活躍氣氛。
據(jù)說正是當(dāng)初秦老爺子對大少爺太過嚴(yán)厲才養(yǎng)成這么淡然的性子,秦老夫人發(fā)現(xiàn)這大兒子都不與自己親近一直很沉穩(wěn),雖是值得高興,但老夫人還是喜歡當(dāng)初黏自己的大兒子。以至于后面有了秦耿不讓他養(yǎng)成這冷漠的性子,老夫人更是寵愛有加。秦洛作為家中獨女也是被秦老夫人視為掌上明珠,卻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容貌也是洛陽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完全是洛陽城各大名士爭相競爭迎娶的對象。
“洛兒,我們也走吧!不要讓父親久等了。來,把手給我,我扶你下來,當(dāng)心些?!蓖跚錆M眼柔情的看著正準(zhǔn)備下馬車的秦洛。秦洛微微點頭,輕輕將手放在王卿手上,慢慢下了馬車,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就算是現(xiàn)在已嫁給這個男人十年之久但這溫柔還是不減當(dāng)年。
“大姐,姐夫,你們也快些,小倩兒都等不及要去吃荷花酥了!”秦耿看著那馬車旁慢慢悠悠下馬車的兩人調(diào)侃道,“小舅舅,倩兒才沒有這么著急?!蓖踬粌亨狡鹦∽觳粷M?!笆鞘鞘?,一點也不著急,是小舅舅我著急,快走吧。”秦耿說完一手搖扇一手牽著被調(diào)侃羞紅臉的王倩兒進(jìn)了秦府。
“夫君我們也快些,莫要讓父親母親久等啦?!鼻芈咫S之拉著王卿的手應(yīng)道,隨后兩人攜手便向著秦府內(nèi)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