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是一個“將就”先生,他的人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將就。
——考了個將就的分數進入一個還算將就的初中,中考又考了個還算將就的分數去了個很將就的高中,在高中里做個將就的學生,最后也就考了個將就的大學。在大學的時候總算有些想法了,想去做微商,誰知一敗涂地,于是又將就地混日子,幾年后一畢業(yè),便成了一個家里蹲。
體育渣渣,游戲渣渣,好歹算是有點藝術細菌,中學的時候報了個音樂班,聲樂和吉他進步確實神速,可惜他后來也不知什么原因,就沒有繼續(xù)上課了……不是人笨,卻干啥啥不行。
“孩子爸你看看嘛,又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老大個人了……”張偉媽在客廳念叨。
“唔……隨他去嘛……”張偉爸推推眼鏡,抬起頭道。
“可是,都畢業(yè)4年了……”
……
戴上耳機,隔絕掉爸媽的念叨之后,他喜歡盯著下雨的窗沿看??茨橇飨聛淼臏啙岬挠晁?,一絲絲地在窗子上滴落,滴落,落在泥地里——這時他覺得,那落在泥地里的雨水跟自己是一模一樣的——雨也是水,有些水落在大海里,從此就變成了大海,有些水落在江河,好歹也不錯,可偏偏有些水落在了泥地里,土頭土臉的,盡管都是水,但就是不一樣吧。
“嗡——”手機在地板上振動,張偉爬過去,點開,原來是大學宿舍群的消息。
小熊:【兄弟們,最近在干嘛?】
小熊:【兄弟我剛買了房,過一個月記得過來吃我的新居酒啊~】
……
原來是小熊買房了呢!張偉心里一陣欣喜,回復【哇哇哇!那恭喜你啊!】小熊發(fā)了個偷笑的表情,說:【哈哈,謝謝!你也要準備一下啦!】準備?張偉心里好像被潑了一大桶冰水,打字的手停下來了。
準備什么呢?我連未來做什么都不曉得。
手機又是一陣震動——這次,是小熊私信過來的——
【嘿家里蹲!聽說那件事兒了嗎?】
張偉眉頭一皺,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啥事?】
【就是——】
【跟你大學那會兒搞對象的那個誰?叫林雨陽對吧?她明天要結婚了?!?p> “林雨陽”三個字映入張偉的眼睛里,仿佛是進了沙子一般,格外地扎心。結婚,都過去了那么久了,也是時候結婚了吧。張偉擠出一臉的苦笑。手機繼續(xù)振動著,但他盯著“林雨陽”三個字,就再也看不進小熊發(fā)的別的消息了——
“張偉,你怎么走得那么慢??!”林雨陽高聲叫著,蹦著跳著在山的棧道上。
“好啦好啦,真的好累啦!”張偉氣喘吁吁地在后面跟著。
“哼!你個水蟹,真是軟趴趴的,這點路就走不動了!”林雨陽戲謔地嘲弄他。
張偉一臉奸笑,跑上去環(huán)抱住她,壞壞地說:“我是不是軟趴趴的,你應該最清楚才對吧?”
“你討厭……”林雨陽的臉上飛出兩朵紅云,眼里是無限的嬌羞——
每當想起林雨陽,張偉總會想起這段往事。他放下手機,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畢竟林雨陽是那么漂亮而優(yōu)秀的姑娘,跟這樣的自己在一起,還真是委屈她了。
林雨陽是當時大學里禮儀隊的隊長,身材姣好,談吐大方,白凈的臉上最美的應該是她的大眼睛了,在張偉的記憶中的她那雙大眼睛里頭,總是裝滿了星河。這樣美麗的丫頭是怎樣跟廢柴的自己有瓜葛的呢?想起來真的是跟夢一樣。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那一次晚會吧!
那時候正是s城的冬天,雖然是南方,但地處山區(qū),陰風陣陣,吹得人骨頭都冷。那次學校有一場社團文化節(jié)的晚會。張偉是學校文藝禮儀部的工作人員,參與這次晚會的籌辦。張偉沒啥特長,但至少反應能力還可以,于是被安排在后臺協(xié)調晚會事務。晚會進行到了一半,天色挺晚了,晚上的溫度驟降,張偉無所事事的時候,眼睛掃過后臺,看到個穿著比較少的姑娘,素白的肌膚大片地露在冷氣中,微微打著顫。張偉望了四周一下,大家好像都在認真地備演,沒人注意這個姑娘??戳怂蛄撕靡粫侯潱睦锊恢趺聪氲?,就過去問:“同學,你啥時候演?。俊?p> 這個姑娘一回頭,看了張偉一眼。這一刻,張偉的瞳孔在空氣中就被她的大眼睛俘獲了,這雙眼睛楚楚可憐:“我們是最后一個節(jié)目?!睆垈ヒ豢幢?,離最后一個節(jié)目至少還有一個小時,這樣下去……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利索地把自己的大衣脫了下來,給這個姑娘披了上去。姑娘為這突如其來的帶著余溫的大衣感到吃驚,奇怪地望著張偉,看得張偉不大自然了。張偉紅著臉支吾著:“吶,眾……眾所周知,身為工作人員是有義務保證演員的身體健康的嘛!”
姑娘看著害了羞的緬腆男孩兒,噗嗤一聲笑了。
這個姑娘當然就是林雨陽。
當林雨陽跟張偉正式在一起之后,張偉問過好多次,為啥會看上自己?林雨陽總會說起這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末了還說:“你跟別的男生不一樣!”
真是諷刺??!開始和結束,竟然都是這句話。
歇雨庭
各位看客慢慢看,好故事在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