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坐在山寨的正堂里等當(dāng)家,然而卻先等到了自家少爺。
他連忙站起身來,有些驚訝:“少爺,您怎么來了?”
陳慕山卻不談?wù)摷白陨恚嘎稉?dān)憂道:“她人呢。”
九叔連忙:“這不等贖金呢嘛,我已經(jīng)跟那賊人商議好,贖金一到,立馬放人?!?p> 陳慕山心中只擔(dān)心秋玉蕪安危:“去找人來?!?p> 這時華易沉默不語,低著頭飛快往里頭走,九叔看在眼里,皺了眉。
這熟悉的,就好像是之前來過的一樣。
而請出來的人卻不是胡四九,確切的說,華易是連胡四九的面都沒見到。他站在院里越尋思越覺得事情不對,甚至是有些覺得不妙。
只見出來的那男子像是個管事情的,他指示著手下,將個大麻袋扔在他的面前,那麻袋里似乎是有兩三個人形,卻均是不動。
九叔狐疑,不想表露,于是只試探著問:“你們當(dāng)家這是什么意思。”
那男子似乎頗為得意:“我們當(dāng)家仗義,您家交了贖金,我們這頭自然會將人送出來!”
陳慕山立刻俯下身欲將麻袋打開,而腦袋此時立即被抵上了一把槍。
冰涼涼的,透著殺意。
那男子聲音帶著張揚(yáng),絲毫不管不顧槍口指著的人是誰:“我們當(dāng)家的說了,您要是想看看人,便要出去山寨的,若在這里檢查,我們可是不依的?!?p> “你給我把槍放下!”九叔見狀怒道。
“知道你槍口下的人是誰嗎?敢碰一下試試,衿德陳家,能弄死你一個山寨!”華易咬著牙,心中帶狠。
而陳慕山,他是個奇人,現(xiàn)如今心思已全然都不再他自己身上。
伸手輕輕摸了摸那麻袋里的人。皺眉而冷冷:“這不是她?!?p> 那本來張揚(yáng)得意的男子此刻忽變了神色:“這里頭可是三個人呢!大少爺摸錯了也是正常!”
而陳慕山此刻挑眉:“摸錯?都是女人,摸著誰都是一樣的,可這三個里頭,沒有我的女人?!?p> 說著,他毫不畏懼的抬頭,一瞬,便是腦門抵住槍口,冷冷發(fā)問:“我的女人呢。”
那人持槍的手忽的顫抖了一下,卻想到當(dāng)家的吩咐,于是只能死撐:“少爺這說的是什么...”
砰的一聲。
是九叔趁機(jī)給了他胸膛一腳。
那人是個生手,估計才落草為寇沒多久,十分不清楚這里頭的門道,九叔一腳踹上去的時候,直接將他踹的趴在地上了,槍也被扔了出去,甚是狼狽。
華易見狀走過去從容撿起地上的槍,而后緩緩將槍對在他身上,面無表情,等陳慕山的意思。
那人。卻早被嚇得要尿褲子,結(jié)結(jié)巴巴的,竟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別別別...!您別動手!”他恐懼的不行。
華易卻輕輕微笑了一下:“我動什么手啊,自然是主子讓我動手時,我才會動手的啊?!?p> 這話,前半句說出來的時候還好些,而后半句,卻是直接斷了他的念想。
那男子臉上都灰了,只是哭嚷道:“我還年輕啊...!”
陳慕山咬牙站起身,十分克制自己的憤怒情緒,言語深深,用些力度:“我的人呢。”
九叔這時上前又是一腳揣在他腦袋上,厲聲呵斥:“說話!”
“不...不...不知道啊!”那人十分可憐,抱頭痛哭。
而華易十分伶俐,明白陳慕山的心意,于是根本就也不慣著他,冰涼的手拿著槍,槍口順著他的腦袋往身上移,移到腹部的時候,他停止了動作。
男子已然是恐懼到了一個幾點(diǎn),甚至連求饒都要不會了,他哭道:“爺!大爺!我就是一個小嘍嘍啊!您殺了我...您殺了我也算不得什么啊!”
“您就行行好!您放了我吧!來時...”
而華易這時候厲著眼神:“少廢話,人呢?!?p> 那小嘍嘍還是在遲疑,而后華易直接開槍,沖著他腦袋旁的一寸處。
砰的一聲巨響,在他耳邊,他瞬間耳聾。而后連害怕都要忘記。
而華易卻絲毫都不當(dāng)心:“我告訴你,再不說實(shí)話,下一槍,就打在你腦袋上?!?p> 陳慕山已然憤怒升騰,只是他持著姿態(tài),生生克制這份殺意,裝作是云淡風(fēng)輕:“算了,一個小嘍嘍,不知道的事情多也很正常。”
這話,像是要放了他,男子頓時眼神中透露出光芒。
可這句話還沒說完,后面那句話,陳慕山幾乎是要將他千刀萬剮。
“殺了吧,反正,他活著也沒用?!?p> 淡淡然的這一句,足夠令人恐懼萬分。
華易毫不遲疑:“是?!?p> 話罷,那槍口便穩(wěn)穩(wěn)指向他的腦袋。
男子終于忍不了,崩潰:“爺!我說!我說!您別殺了我啊您!”
“那貴家的小姐,被當(dāng)家的劫持上來,當(dāng)家的反悔,說另兩個可以不要,但這個,絕不放,這才...這才讓我來騙你們的??!”
陳慕山清雋的臉上這時閃過一抹肅殺,他直站著,拳頭早已攥的緊緊,而后幾乎是要將牙齒咬碎:“九叔,東西都帶了嗎?”
九叔一愣:“您是說...”
陳慕山這時寒著眼神,望向那倒在地上顫抖不已的男子:“回去告訴你們當(dāng)家,甭當(dāng)只有他手里有家伙,我衿德陳家昌盛了這么些年,到了我這一輩,我只要那個女人,你要是言而無信,我就屠了你這寨子,魚死網(wǎng)破。為心愛的女人戰(zhàn),不丟人?!?p> 而那邊,秋玉蕪與胡四九,正周旋。
胡四九身上惡習(xí)太多,首先是那眼神,看人色瞇瞇,幾乎是要將她看透,秋玉蕪忍著心中復(fù)雜的厭惡,開口:“你真的不讓我走?”
“可你受了那些錢,就不怕報復(fù)?”
而胡四九現(xiàn)在是上了色勁,早已置生死于肚外。
“報復(fù)?報復(fù)也不是這一刻的事兒,這一刻,是我跟小娘子的事兒?!?p> 他說著,笑的惡心人,臉上的刀疤赫然發(fā)瘆。
哐當(dāng)!
屋子的門竟被人踹開。
首個進(jìn)來的,穿長衫馬褂,面容清雋,個子高高,眉眼帶著清冷的狠意。
而此時此刻秋玉蕪見到他時,心中是復(fù)雜的。
一方面,自己如今這番遭遇,全是拜他所賜。
而另一方面,他,似乎又像是來救自己的。
這兩種情緒交雜在一起,秋玉蕪不由得依舊冷冷旁觀了。
陳慕山身后,只跟著九叔跟華易,很明顯,這是寨子把那些人給提前扣下了,就是因為害怕他們反撲。
而胡四九這時候心里也正是惱火著,他怒道:“做什么!”
可很快,有反應(yīng)過來,這陳慕山如此憤怒的踹開門,看樣子是識破了他的計,是來要人的了。
而他也不藏著掖著,直爽一樂:“呦,這不是陳公子嗎?!?p> 看到旁邊站著華易,胡四九話中無德:“華小爺這是怎么了,咬牙切齒的,難不成是我這寨子里照顧不周?”
而陳慕山多余的一句廢話都沒有,只望著不遠(yuǎn)處坐在桌臺前的秋玉蕪,隱藏著內(nèi)心深處的熱與心疼,化作淡淡兩字:“過來。”
秋玉蕪正發(fā)怔,而后身旁有胡四九狠狠拽住她的胳膊:“我看誰敢!”
九叔這時候手中舉起一物,當(dāng)著胡四九的面扔過去。
啪嗒一聲。
是一塊成色不太好的碧玉項鏈,上頭雜質(zhì)略多,翠的蒼白寒霜。
“認(rèn)識這東西吧?!本攀謇淅鋯枴?p> 胡四九順著望下去,拽著秋玉蕪胳膊的手瞬間就無力了。
甚至,是語氣都開始發(fā)顫:“這東西...這東西你在哪里拿的!”
華易這時威脅開口:“城西餛飩巷子北角樓,你老子娘住的地方。”
秋玉蕪疑惑的看了胡四九一眼,還未想到什么,就又聽陳慕山威脅:“華易前腳找你做事,后腳,就留下這個后路來,怕的,就是你臨時反水?!?p> “如今我也就你一個機(jī)會,我知你娘遇人不淑,繼父害得你落草為寇,你雖心中恨著他們二人,卻終是放不下自己親娘,月月到了日子,便寄錢去那北角樓511室,是與不是?”
胡四九逞強(qiáng)認(rèn)下:“是。”
而陳慕山直接戳他命線:“我呢,沒什么耐心,脾氣又不好,只給你這一個選擇?!?p> “要么,你不把她還給我,我殺掉你娘?!?p> “要么,你把她還給我,我既往不咎這一切?!?p> 秋玉蕪此刻沒有言語,她微微垂下頭,眉眼皆瀲著神情,靜默無聲。
而陳慕山,甚至是連眼神都不愿離開她半刻。
胡四九已然沒有講話,他眼神中都是恨意和羞恥。
陳慕山這時安然開口:“秋玉蕪,來我身邊。”
這屋子靜下來,沒聲音,秋玉蕪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頭,望過去。
“來啊。”
陳慕山又再次輕輕的喚她,目光良善而溫暖,似是引誘一般。
秋玉蕪這才緩緩站起身來,控著發(fā)虛的兩條腿,扶著桌子,看了身旁的胡四九一眼。
而胡四九此刻,也正在死死的盯著她。
那眼神,兇惡的像是要活活吃了她。
陳慕山再也忍不了:“胡四九,你給我后退幾步!你嚇到她了!”
氣氛中,忽然有一絲微妙轉(zhuǎn)變,明明這是個嚴(yán)肅恐怖的場面。卻硬生生被陳慕山給轉(zhuǎn)變了。
胡四九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女人,這大少爺就這么看重?
是,這女人好看,他也喜歡,可老子娘姓命在前,他是毫不猶豫的就能放棄的。
女人,沒了再搶唄,老子娘,那他媽是生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