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蘇清教弟（2）
蘇大帥的話，算是給蘇澈開了眼界。
哪怕未見江湖，可聽他這么一說，倒平添幾分兇險，而且，也有些受打擊。
江湖，真是這么落魄么？
落魄，便是蘇澈從方才那番話中聽出來的。
可快意恩仇，仗劍天涯，難道不是江湖嗎？蘇澈心有疑問，便問了出來。
蘇大帥撓了撓臉，道：“這個我也不太懂，不過快意恩仇之后還有官府海捕文書，雖得一時快意，卻終日流落惶惶，所以師傅在時，老跟我說莫要惹是生非，凡事忍讓一二?！?p> 蘇定遠(yuǎn)看向若有所思的蘇澈，問道：“現(xiàn)在，你還想著去江湖闖蕩嗎？”
蘇澈思忖片刻，終是點(diǎn)頭，“不登山，不知道山之高，我想到處看看?！?p> “是為了顏玉書？”蘇定遠(yuǎn)問道。
蘇澈只是點(diǎn)頭，沒說出玉書說過的那番話。
他是想看看，大梁如今，京城之外是否真的民不聊生，時局是否真有玉書所說的那般不堪。
蘇定遠(yuǎn)沒想那么多，只當(dāng)是少年心氣未消。
“你武功如今不弱，又奪得武狀元，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若入江湖，難免吃虧?！彼肓讼?，說道：“既然你這么堅持，我也不好阻你，不如等些時候，我看看能否覓個衙門里的差事，讓你跟著朝廷的人先出門見識一番?！?p> 刀夫人適時開口，“對啊，等有了閱歷，再自己出門也方便許多，我們也放心啊?！?p> 蘇清挑挑眉，“也說不準(zhǔn)一入江湖就厭倦了呢，日后當(dāng)個官兒，在京城里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多好。”
“蠢話。”蘇定遠(yuǎn)呵斥一句，“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上進(jìn)？”
蘇清撇撇嘴，朝蘇澈使了個眼色，“真的，考慮考慮，京城里可有的是你沒見識過的玩意兒呢?！?p> “你還說？”刀夫人嗔他一眼。
“本來就是嘛?！碧K清說道：“這京城的門路還沒摸透呢，去外面人生地不熟的的，不是自討苦吃?！?p> 他的話雖然不太好聽，但蘇澈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也是為了自己好。
蘇定遠(yuǎn)道：“總歸是要出去走走看看的，這事就先這么定了，不過無論在哪，自身武功都是根本，武舉結(jié)束，你也莫要懈怠。”
蘇澈應(yīng)下。
“還有你。”蘇定遠(yuǎn)看向蘇清，“僥幸中舉，但這種好事不會一直出現(xiàn)，最近溫習(xí)功課了么？”
“當(dāng)然。”蘇清小聲道。
溫習(xí)？整天吃酒哪有時間啊。
蘇定遠(yuǎn)暗自搖頭。
……
夜深時，各回各房。
回廊上，蘇清喊住蘇澈。
“干嘛去?。俊彼南缕沉搜?，問道。
蘇澈自然道：“回房休息啊?！?p> “休息？”
“練劍、沐浴、睡覺。”蘇澈老實道。
“這天還早呢?！碧K清無語道：“整日一成不變，你不覺得煩悶啊？”
蘇澈一愣，而后笑笑，“能讓自己變好的習(xí)慣，就不覺得煩悶。”
“行吧行吧?！碧K清擺擺手，干咳一聲，道：“你看今晚的月亮?！?p> 蘇澈抬頭，月很圓，很亮，亭前樹影斑駁，星光灑落。
然后，他保持看月的姿勢，道：“我沒銀子?！?p> 蘇清一噎。
看見他的神情，蘇澈心中一笑，這基本都不用猜，每當(dāng)眼前人跟自己說這等無關(guān)緊要的寒暄話時，必然是有所求，而一般來講，就是缺銀子了。
“合著在你心里，我找自己的弟弟說會兒話，就是為了銀子？”蘇清有些不開心。
蘇澈沉思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
蘇清一拍額頭，語氣仿佛是受了莫大委屈，“我只是看你在晚飯時好像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想說什么，但又有顧慮？”
蘇澈驚訝看他，什么時候?qū)Ψ阶兊眠@么敏銳了？
“我說過，你心里藏不住事兒?！碧K清挑挑眉，嘿然一笑，“說說，什么事？”
蘇澈搖頭，明顯是不打算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蘇清一臉‘意料之中’‘我全知道’的表情。
“那你還問?！碧K澈抱劍，無語道。
“你真不會聊天?！碧K清輕哼一聲，然后道：“是關(guān)于子衿的吧？”
不等蘇澈回答，他便自顧自地說道：“你說什么想出去看看，應(yīng)該就是想去找子衿吧，我一猜就是。”
蘇澈笑了笑，“怎么說？”
“從她走后，你就跟丟了魂兒似的，經(jīng)過校場的時候，還總站那瞧瞧，走個神兒。有個詞怎么說的來著，魂...魂不守舍，對，魂不守舍?！碧K清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還年輕，不知道一個道理?！?p> 蘇澈躲了躲肩膀，好笑道：“什么道理？”
“當(dāng)初驚艷，只因世面見得少?！碧K清認(rèn)真道。
蘇澈有些訝然，這句話仔細(xì)想想，還真有幾分道理。
“你是見過的女人太少啦?！碧K清感慨道：“子衿她，不適合你?！?p> 蘇澈還在心里笑他前半句，聽到后半句時，忍不住便問，“你又想說什么了？”
蘇清道：“對女人的心思，別的不敢說，在這偌大梁都，能比我了解的，不多。”
蘇澈認(rèn)同點(diǎn)頭，這話說的倒不差。
“越是有執(zhí)念的女子，越是碰不得?！碧K清輕笑，“你懂吧？”
“子衿姐一直想報仇?！碧K澈道。
“你叫她一聲子衿姐，很親切?！碧K清語意微深，“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還是自幼相伴的親情？”
蘇澈一怔。
蘇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回蘇澈沒躲，所以，他那白衫上就多了幾個油膩指印。
“你方才沒洗手？”
“......追你出來追的急，忘了?！?p> 蘇澈一臉嫌棄。
蘇清干咳一聲，臉上不見尷尬，“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總之我是想說，你現(xiàn)在的心思還不到放在感情上的時候，父親說的對，你如今武狀元加身，取了功名，的確該好好想想日后要做什么?！?p> 蘇澈恍然，饒了這么一大圈子，原來是想說這個啊。
“不過呢，這些事也不必急于一時，武舉剛剛考完，你得放松放松，就像習(xí)武修行一樣。”蘇清摸了摸鼻子，說道：“子衿應(yīng)該也教過你吧，練劍要一張一弛，不能老緊繃著不是？”
“那什么，聽說今晚冬暖閣來了西域的姑娘，要不咱們瞧瞧去？就咱倆?！彼凵裎h，卻偷偷看著眼前人的臉色。
“......”蘇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