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看著二樓緩緩走下來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垂頭匯報:“BOSS,已經(jīng)搞定了,協(xié)議也簽了?!?p> 李安不明白,為什么BOSS對那個女人感興趣,他們之前也不認識啊。
“嗯!”男人只是淡淡應了一聲,淺藍色的眸子微微瞇起,嘴角逐漸擴大。
K第一次見求人還這么囂張的人,當時助理跟他匯報的時候他只是覺得挺有意思,單純的想要見見是個什么樣的人,沒想到對方會是個女人,又信誓旦旦的說要說服他。
當時看見女人眼里的渴望后,K突然就想看看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會答應他的要求,加上他剛到上海,就想出個當導游這樣的要求。
李安的藍牙里是一直在跟K通話的,他說的那些話也都是K從藍牙里傳達給他的,K也一直在二樓看著他跟蘇淺的見面。盡管好奇,但也不敢問,K的脾氣他知道。
這件事應該算是K比較上心比較重視的,特意讓他坐飛機飛過來代替K跟蘇淺見面,他也是剛下飛機就趕過來見蘇淺。這會事情已經(jīng)解決,他又只能認命的訂票再飛回去,老板都不心疼他的嗎?
顧小溪和陸辰到的時候剛好趕上吃午飯,出發(fā)前陸辰給方小燕打過電話,方小燕已經(jīng)做好飯等著他們了。
飯桌上的氣氛因為有方小燕在也不算很尷尬,顧小溪說服自己為了方小燕就不要跟陸辰再鬧別扭,一頓飯下來也說了不少話,像是回到了當初中學時候那樣。
“小溪,你還記得你們讀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放學很久了你們都沒有回來,然后我就去學校找你們,結(jié)果你被鎖在了器材室,小辰在外面一邊著急又要一邊跟你聊天,怕你害怕,當時我找到他的時候他眼眶紅紅的。上了初中后,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哭?!狈叫⊙鄪A了一塊肉片給顧小溪,提及過去的事,滿眼笑意。
“媽!我沒哭!”陸辰辯解了一聲,方小燕也不在意。其實陸辰不太想讓顧小溪知道,怕顧小溪笑話他,這么一個大男生竟然哭了,怎么說都覺得好笑,何況他現(xiàn)在都二十多了,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面子怎么都掛不住。
被方小燕這么一提,顧小溪倒是想起來了,那次她被鎖在器材室,陸辰一直在外面跟她說話。剛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陸辰去找了人,可找遍整棟教學樓都沒看到一個老師。
陸辰這才想起來,那天教師節(jié),一放學所有老師都去聚餐了,學校里根本找不到其他老師。
器材室的燈不是白熾燈,是那種昏暗的暖黃色燈光,用的時間久了,亮度已經(jīng)很暗,甚至時間開久了燈絲還會閃。
顧小溪怕燈泡被閃壞,干脆關掉了燈。陸辰知道顧小溪怕黑,索性背著書包直接在廁所門外陪顧小溪。
顧小溪環(huán)顧了器材室四周,除了那道紅色的鐵門外,就只有一扇快要通到天花板的窗子,窗子被隔成兩扇,不夠人通行。
門也要用鑰匙才能打開,那個時候的鐵門是那種沒有貓眼什么都沒有的,鎖是雙向的。
從里面可以反鎖,外面用鑰匙都打不開,而從外面用鑰匙鎖上的話里面也打不開,很顯然,顧小溪是被人從外面用鑰匙鎖在里面了。
這個窗子校方似乎是特意這么設計的,人進不去,也就沒必要關,所以窗子一直都是開著的。
顧小溪很害怕,看著外面天色漸漸暗下去,內(nèi)心似乎也一點點沉下去。
隨著漸暗的天色,慢慢起風了,初秋的夜晚跟白天溫差不算小,顧小溪靠在墻上慢慢蹲下,環(huán)抱住自己,想要擋住窗子里不斷涌進來的冷風。
陸辰也感覺到了寒意,他果斷脫下校服外套,揉成一團,從窗子扔進去,窗子有些窄,陸辰扔了三次才扔進去。
顧小溪看著地上的校服外套,沾上了許多灰,還有窗子上掛著的蜘蛛絲。顧小溪撿起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
她剛想說話便聽見陸辰的聲音:“顧溪水!你趕緊把衣服穿上,不然一會你好不容易出來了別又生病了?!?p> “我不冷,我穿著外套呢,外面比里面冷,你還是穿上……”顧小溪說著就要往外扔。
陸辰知道她要干什么,急切的打斷她:“你千萬別扔??!里面比外面高,你扔不出來的,窗子上面那么臟,我衣服還要不要了!”
顧小溪看了眼窗口因為剛剛陸辰把衣服扔進來而打斷的蜘蛛絲網(wǎng),又看了眼已經(jīng)臟了的校服外套,終究沒有再扔出去。
顧小溪披上校服,陸辰的校服很大,不過現(xiàn)在她身上還穿著一件,倒也沒大多少,就是長了很多。
校服上似乎還留有陸辰的體溫,顧小溪穿上,感覺一陣暖意從脊背慢慢往上爬,直到包裹了全身,就連心里那點恐懼也慢慢消散。
顧小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從上體育課開始她就沒有喝水,此刻只覺得喉嚨干的快冒火,嘴唇也似乎要開裂一般,說話都不太想說。
“你餓不餓???哦!你都沒喝水,肯定渴了吧?我這還有半瓶水,上體育課的時候沒喝完。你先湊合著喝吧!”陸辰從窗口又扔進來半瓶礦泉水。
顧小溪撿起礦泉水瓶,也不在意陸辰喝過,打開蓋子往喉嚨里灌了幾口,干澀的喉嚨得到緩解,舒服了很多。
“那你呢?你都在這跟我說了這么久的話,嗓子一定很痛吧?”顧小溪看著手里那瓶僅剩四分之一的水,心里有點難受,都是她太笨太膽小,害得陸辰現(xiàn)在也不能回家,小燕阿姨一定很擔心吧!
“我沒事,剛剛我喝過了?!标懗降穆曇粢呀?jīng)漸漸變小,時不時還咳嗽幾聲,雖然他壓的很低,但顧小溪還是聽見了。
顧小溪把剩下的水扔出去,坐在地上,背靠著墻,偏頭朝外面的人說:“陸辰,你把水喝了然后回去吧!不用陪我了,等到晚上門衛(wèi)大叔巡邏的時候我叫他幫我開門?!?p> “不行,你怕黑,我得陪著你,陪你說話,不然你一個人會害怕?!标懗剿坪跏呛认铝耸S嗟哪切┧?,聲音重新變得清亮,猶如三月的春風,拂過顧小溪的心。
顧小溪哽咽,雖然她和陸辰經(jīng)常吵架斗嘴,互相嫌棄對方,但他們之間的感情絕不是那么輕易就破碎的,他們會相互理解相互信任。
如果有人欺負對方,那么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撲上去保護對方。
尤其是顧小溪,她很護短,別人對她好,她就會用十分去回報給對方。她無父無母,奶奶和小燕阿姨母子就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門外響起方小燕的聲音:“小辰,小溪。”
陸辰聽到方小燕的聲音,站起來朝聲源的方向揮手,很快,一束手電筒的光照過來,緊接著,方小燕和一個穿著保安服的男人出現(xiàn)在陸辰的視野里。
“媽……”陸辰顧不得跟方小燕說話,看見保安大叔后幾乎是吼的。
“快!快開門!顧小溪在里面!快讓她出來!”陸辰焦急的去扯保安腰間的鑰匙,因為太害怕,手在顫抖,眼眶也紅了一圈。
保安大叔取下鑰匙,安撫陸辰:“同學,很快門就可以打開了,別擔心!”
保安大叔說著就拿鑰匙去開門,整整一圈的鑰匙,保安大叔試了好幾把還是沒打開,陸辰急了,奪過鑰匙自己去試。
陸辰一邊試鑰匙一邊說:“別怕,我很快就能打開門!”
聲線都在顫抖,手也止不住的抖,陸辰低聲咒罵了句:“操!”
陸辰用力甩了甩手,強迫自己不要抖,試了好幾把,終于開了,門打開的瞬間,顧小溪抬頭,手電筒的光率先照進來。
顧小溪長時間待在黑暗里,不適應強光,下意識的抬手擋住,然后是暖黃色的背景光下,陸辰周身都裹上了一層暖意,很溫柔。
陸辰逆著光,疾步走向顧小溪,最終在顧小溪面前蹲下,用力抱住了顧小溪。
待放開顧小溪后,陸辰向顧小溪伸出手:“我們回家!”
顧小溪將手遞給陸辰,另一只手支撐著地面站起來,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顧小溪腿麻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陸辰看不下去,攔住了顧小溪,蹲在她面前,側(cè)頭說了句:“上來!”
顧小溪也不推脫,趴在了陸辰背上,任由陸辰背著她往前走。
保安大叔一臉嚴肅的告誡他們:“同學,以后可要注意了,今天這情況多危險,你們同學之間玩鬧正常,但也不至于把同學鎖器材室??!”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今天謝謝您!”方小燕站在陸辰身邊,手一下一下的拍著顧小溪的背,似在安撫,隨后朝保安大叔微微鞠躬。
“行了,我看這位同學被嚇到了,你們快回家吧!”保安大叔看了眼有氣無力的顧小溪,揮手讓他們離開。
路上,顧小溪一句話都不說,安靜的靠在陸辰背上,眼睛失神的看著地面,方小燕輕聲問顧小溪:“小溪,有什么事跟阿姨說,別憋著?!?p> 顧小溪沒說話,只是點點頭,她感覺渾身上下好像都提不起氣,心跳也很快,像是要跳出身體一樣。
陸辰也沉默,到了家,陸辰把顧小溪放在椅子上,給她倒了杯熱水,他想問,卻不敢問,笨拙的撫了撫顧小溪的頭發(fā)。
陸辰嘴唇動了動,顧小溪這狀態(tài)讓他感到害怕,話還沒說出口,方小燕打斷了他:“小辰,你去小溪家告訴奶奶一聲,小溪在咱們家,讓她別擔心?!?p> 陸辰看了看方小燕,方小燕給了他個安心的眼神。
陸辰走后,方小燕拉了椅子坐在顧小溪身邊,輕聲說:“小溪,不怕,阿姨在。”
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像顆催淚彈砸進顧小溪耳朵里,她毫無預兆的哭了,沒有特意壓低聲音,像宣泄一般。
方小燕摟過顧小溪,顧小溪下巴磕在方小燕肩膀上,肩膀不停抖動。
顧小溪哭夠了,抬起頭,方小燕淺藍色的襯衫上是一大片的淚漬,顧小溪覺得不好意思,聲音也低低的:“小燕阿姨,對不起,把你衣服弄臟了。”
方小燕摸了摸顧小溪的頭,一雙眼睛里都是心疼與愛憐:“傻孩子,說什么對不起,發(fā)生了什么事?能跟阿姨說說嗎?”
顧小溪默了幾秒鐘,似是在想怎么開口,方小燕也不催促她,耐心的替她理著微微凌亂的頭發(fā)。
“阿姨……你說,人心是不是都那么黑暗???”顧小溪右手食指摳著褲子,頭低著,有些不自在。
“每個人剛出生都是善良的,只不過環(huán)境不同,造成了不同的性格,身邊什么樣的人決定了你是什么樣的性格。小溪,等以后你長大了你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每個人都如同想象中那么完美,我們要學會理解包容別人?!?p> “可是阿姨,他們說陸辰的爸爸不要他了,說他是個野孩子,我不想有人這么說他,他明明那么好,他配得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鳖櫺∠f這話的時候眼睛里像裝滿了星星。
曾經(jīng)的顧小溪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陸辰,想要留住他眼中的萬千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