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多久,吳明學和熊小寶把對策商量好之后,等來了吳明敏,可是令他們大感奇怪的是,他們的精心準備毫無用武之地。
吳明敏似乎忘記了要問修真的事,并且擺出大姐大的姿態(tài),命令熊小寶趕緊回家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呢。
這大概就是女人善變的緣故吧,第二天吃早飯時,吳明學又悄悄地問吳明敏:“辣姐,真的不打算問修真的事了?”
“不問了?!眳敲髅艉喴卣f,卻并沒有如吳明學所盼,告知他原因。
直到早飯吃完,吳明學竟然再沒有找到再問的機會,這被他認為是吳明敏刻意躲避。
誠然這結果很令人遺憾,但是也只能接受,想著等幾天再看看情況。
給吳明學帶來安慰的是張鯤,他一大早就來到吳明學家,詢問吳明學昨天打聽得怎么樣?
吳明學先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經(jīng)過張鯤提醒,才想起是關于張母病情的事。
得知毫無所獲的張鯤懊喪著腦袋,從書包里拿出一罐銅錢來,死活要送給吳明學,懇求他一定要打聽清楚來。
吳明學深知這銅錢不能收,等中午再打電話問問黃廣宇,拿到凱瑟琳的聯(lián)系方式再說。
然而張鯤硬是把那罐銅錢留給了吳明學,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學校,吳明學看著那罐銅錢,頗有點被賄賂的感覺。
拿人手短,不能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中午一放學,吳明學就直接跑到吳文中店鋪等電話,吳文中正好不在家,沒想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堂哥吳明煌竟然也不在,只有大伯母溫玲看店,因此吳明學并沒有明說。
溫玲見吳明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他是不是在學校受欺負了?又或者被他媽罵了,不敢回家。
吳明學連連搖頭,唯唯諾諾地指著電話,溫玲一眼就看明白了,很是驚訝于竟然有人打電話給他,問是不是縣里當官的漢伯父,此外溫玲再想不到其他人有這個可能。
吳明學這才知道,原來吳文中和吳明煌一大早就去縣里了,而召他們前往的正是堂伯父吳文漢。
他如實答道:“不是,是收破爛的黃老板,說好了今天中午他會回我電話的。”
“這么說,你昨天就來打過一次電話了?!睖亓彷p描淡寫地說起自己昨天打麻將去了,并絮絮叨叨地說了些自家人不要太見外,免費打個把電話是沒關系的。
吳明學并沒有聽出這隱含“嫌棄”的弦外之音,坐在一條凳子上,繼續(xù)耐心地等電話。
可是直到陳蘭香來尋他回家吃午飯了,吳明學仍然沒有等到黃廣宇的電話,唯一的一次電話鈴響起,卻是吳文中打來詢問溫玲要什么禮物。
吳明學焦慮的神情毫無保留地流露在臉上,溫玲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大方地對陳蘭香說:“蘭香,就讓他在我這里吃午飯吧!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氣?!?p> 陳蘭香想著好不容易買了回肉,硬是把吳明學拉了回去,吳明學盡管百般不情愿,還是順從了母親的意思,只叮囑溫玲道:“大媽,你幫我留意下電話,我吃完午飯就過來?!?p> “知道的,快去吃飯吧!”溫玲朗笑著答應道。
回到家后,吳明敏正好扒完最后一口飯,她沖著吳明學笑了笑,就往學校趕去,陳蘭香嘮叨了一句“吃得太快了”時,吳明敏已經(jīng)跑沒了蹤影。
吳明學也吃得很快,飯吃完時,肉卻沒吃幾塊,這讓陳蘭香很是不愉快,放言不等到清明節(jié)絕不再買肉。
這種牢騷話,吳明學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沒當回事。他把“暫停營業(yè)”的招紙往門口一放,就馬不停蹄地跑向新街。
溫玲告訴他沒有電話來,吳明學按捺不住,想打電話過去問問,當然還是想蹭這個電話,溫玲并沒有直接表態(tài)不行,也沒有斷然阻止,干脆暫時離開了,好讓吳明學不至于太難為情。
吳明學厚著臉皮給黃廣宇撥去電話,這一回,黃廣宇接得倒挺快,一開口先是連聲道歉,卻告訴了吳明學一個難以接受的消息,說他不小心把那張寫著史密斯家聯(lián)系方式的紙條給搞丟了,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婆洗衣服的時候忘記搜口袋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吳明學只能接受聯(lián)系不上凱瑟琳的現(xiàn)實。
回到學校后,吳明學如實告訴了張鯤這個讓他無比失望的事實,不過吳明學趕忙寬慰道:“張鯤,不要太擔心,我們國家應該也能治好這個病,不過肯定要到大城市去治,我們還是想辦法賺錢吧!”
“哎……”張鯤深深嘆道,“我們還在讀書,哪有賺錢的路子?”
吳明學掏出一枚半兩銅錢說:“你不是有這個嗎?我?guī)湍銌枂柲苜u多少錢,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是古董,應該價值不菲?!?p> “好吧!”張鯤愁眉苦臉地道,“反正現(xiàn)在泉爺把話說開了,允許我們屋場想辦法賺錢了,把這個賣了也不怕家法的懲罰。”
“那就這么說定了,有消息我就告訴你。”吳明學不忘補充道,“還有那罐銅錢,我一并給你問問。”
“那謝謝你了,”張鯤誠懇地說,“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幫助的?!?p> 跟張鯤作別之后,另一個嶺下屋場的孩子張輝就把吳明學給叫住了,兩人來到松樹叢間,說起了銅塊的事。
吳明學起先以為張輝是想提前要上次的錢款,然而事實情況是,張輝告訴他,這一回估計能有三十幾塊銅塊,但是同時聲明得到下周一,才能給吳明學運來。
吳明學絲毫不在意,爽快地答應下來,并囑告張輝不用擔心錢的事。
張輝對此非常放心,已然是把吳明學當好兄弟看待了。
下午有一節(jié)音樂課,蘇老師又一次大加贊揚了杜瑩瑩的天籟之音,這中肯的評價卻讓沈紅霞大生怨氣,而下課之后,杜瑩瑩去跟吳明學說明下午有廢鐵要賣,舉止之間頗為親昵,不明內(nèi)情的沈紅霞更是醋意大發(fā),怒氣沖沖地走出了教室。
這一切都被夏國雄看在眼里,他思考了整整一節(jié)課的時間,跟許偉說起了自己的計謀,那就是爭取把沈紅霞拉到自己這邊來,然后四處宣傳吳明學跟杜瑩瑩的緋聞,再想辦法孤立他們倆。
許偉大贊此計甚妙,主動承擔起接觸沈紅霞的任務,并豪言憑借自己的身高長相,一定能博得沈紅霞的好感。
不過這些事情至少得明天才能干,放學之后,他們得拉一幫人去老芋頭家,順帶幫余武看場子。
看來,為了報吳明學的一箭之仇,他們是狠下心腸了。
對于這些事全然無知的吳明學,心里惦記的依然是破爛生意的事。
因為有生意往來,吳明學跟杜瑩瑩結伴回家,因為杜瑩瑩身材纖細頎長,而吳明學瘦削矮小,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個大姐姐帶著小弟弟,給人一種演滑稽劇的錯覺。
熊小寶自從得到上少林寺的承諾之后,決心皈依修真,做好了不染風月的打算,對于杜瑩瑩的非分之想陡然消失了,他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認認真真地蹲起馬步來,把跟吳明學合伙收破爛的事拋諸腦后。
吳明學有些無奈,但好在熊美麗在一旁幫忙,盡管這所謂的幫忙只是她在一旁看小人書,卻至少能給吳明學一點心靈上的慰藉。
杜瑩瑩跟杜晶晶各提了一大一小兩袋鐵來賣,吳明學稱量好重量之后,大感詫異地問:“你們家這么多廢鐵??!不可以回爐打造點什么嗎?比如一把菜刀?!?p> 杜瑩瑩笑道:“我也問過我爸爸,他對材料很講究,說這些不能再用了?!?p> “好吧!當我沒說?!眳敲鲗W尷尬地說。
記好賬,讓杜瑩瑩簽好字之后,吳明學正想吩咐熊美麗來幫自己把鐵塊再細細分下大小,卻不料熊美麗毫不猶豫地跟著杜瑩瑩走了出去。
吳明學埋怨道:“好家伙,一個天天蹲馬步,一個天天不著店,算我看走了眼?!?p> 盡管滿腹牢騷,但是活兒還得干,差不多把廢鐵分類好的時候,吳明敏帶著一個熟悉的帥哥走進了屋子。
吳明敏爽朗地喊道:“元元,你瞧我們給你帶來了什么?”
“什么?”吳明學連忙抬頭看,見著司馬敬儒兩手提來了打包好的厚厚的廢卷紙舊書,他燦爛地笑道:“元元老弟,這只是第一批,明天還有?!?p> 吳明學很不留情面地懟道:“誰是你老弟?一碼歸一碼,咱們只有生意關系。”
司馬敬儒卻沒生氣,直接在記賬本上寫上一斤書,簽下名字就回去了。
吳明學看著他的背影,噘著嘴道:“我才不領這份情呢,是你自己自愿的?!?p> 這話分明又是說給吳明敏聽的,她白了吳明學一眼,便走進廚房,見陳蘭香還沒回家,便自己生火,炒了一碗肉炒飯吃,再沒搭理吳明學,吃完就走人了。
吳明學一連幾天都沒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qū)е滤苯惆l(fā)生如此大的轉(zhuǎn)變?
思來想去,吳明學傾向于認為司馬敬儒攻破了吳明敏的心理防線,換句話說,吳明敏可能已經(jīng)接受作為司馬敬儒“女朋友”的身份了。
雖然司馬敬儒沒有食言,接下來的幾天都帶來了廢卷紙舊書,而且都只記一斤的重量,跟白送沒什么區(qū)別,卻都沒有換來吳明學的哪怕一個好臉色。
只是令吳明學奇怪的是,司馬敬儒竟然沒有一點怨言,甚至有點樂此不彼的意思,然而吳明學更加擔心,他辣姐可能很快就要徹底淪陷了。
這期間,吳明學又去吳文中家蹭了一回電話,為的是向黃廣宇打聽收不收古董的事,黃廣宇一聽是秦代銅錢,大來精神,說周日就來一趟,看看成色如何,如果不錯就收了。
吳明學堅持把時間改成了下周二,這讓黃廣宇有些吃驚,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當下表示只要東西好,價錢好商量。
只是黃廣宇不知道的是,吳明學周日要去嶺下屋場,而考慮到周一張輝會賣幾十塊銅塊來,到時候黃廣宇可以順帶把銅塊收去,自己好回籠資金。
這邊跟黃廣宇商量好之后,吳明學就立即把消息告訴了張鯤,并關心地問起張母的病情有沒有惡化。
張鯤的表情很明顯地從大喜轉(zhuǎn)變成濃濃的憂傷,他表達謝意的同時,自信能夠照顧好母親,讓她等到進大城市治病的那一天。
吳明學深感欣慰,夸贊張鯤是個孝子,旋即向他詢問起這幾天嶺下屋場的情況。
張鯤告訴他說:“泉爺?shù)幕[劍法已經(jīng)校訂完畢,應該周日一大早就會派發(fā)給我們,我們應該不會只單純枯燥地蹲馬步了,而要抽出點時間練習虎嘯劍法的招式?!?p> 吳明學并沒有把自己從未蹲馬步的實情告訴張鯤,一門心思地撲在破爛生意上,有時候沒人賣破爛時,自己也會主動去撿。
周四中午,當吳明學一聽說供銷社來貨了,他就立即去跟夏紅兵打好招呼,第二天一大早就守在鐵門外,把供銷社倉庫外的硬紙殼背了去。
不過這一回,夏紅兵跟吳明學多聊了幾句,他很擔心孫子夏國雄的成績,因為他發(fā)現(xiàn)夏國雄這陣子老是不著家。
夏紅兵就夏國雄這一個孫子,平時疼愛有加,生怕他走上了歪路。
于是夏紅兵多留了個心眼,偷偷跟蹤過夏國雄幾回,發(fā)現(xiàn)夏國雄跟余武接觸頻繁,一顆揪著的心更加憂慮了。
余武是個什么貨色,夏紅兵是相當清楚的,一個口口聲聲要做小老板卻沒什么本事的小屁孩,一句話評價——野心太大,本事太小。
夏紅兵自然知道近墨者黑的道理,也明白小時候沒管好,將來長大后翅膀硬了,可就更難管束了。
當吳明學得知這些消息,恍然想起了什么,他以為夏國雄不再跟自己作對,是因為善心大起,沒想到是跟社會閑人混在了一起,也表達了同樣的擔憂。
在夏紅兵的囑托下,答應回學校就好好勸勸夏國雄。
然而他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夏國雄非但不領情,還大肆宣揚起吳明學暗戀杜瑩瑩,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拿把尺子來量一下自己的身高。
吳明學惱羞成怒,跟夏國雄扭打起來,這一回,沈紅霞可沒站在吳明學這邊,而是立即去向沈老師告了狀。
讓吳明學沒有料到的是,沈老師得知的情況卻是他率先出手打人,卻只字不提夏國雄散播謠言的事,害得吳明學被罰跑操場三十圈。
吃過這回虧之后,他就再也沒想過勸夏國雄積極進取的事了,夏國雄以后會不會走向黑道,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不過他仍在心中對夏紅兵表達了深深的同情,但僅此而已。
相比吳明學的忙里忙外不同,熊小寶的心思越來越不在破爛生意上,他早晚必守時蹲足馬步,搞得偶爾忙的時候,吳明學很是力不從心,難免心生怨言,跟熊小寶交涉過好幾次,卻都沒什么效果。
熊美麗自從跟杜晶晶玩在一塊兒之后,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守店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而且就連吳明學都再未喊過“老公”這樣的話了,像是變懂事了,又像是變冷漠了。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接近一周時間,吳明學一直強忍著沒有發(fā)作,就當是對自己的鍛煉,哪個大能人不是從小能人做起的呢?
可是吳明學的好心體諒,并沒有換來熊小寶的體貼理解,如果把收破爛的事業(yè)比作一份工作,熊小寶這一周總共沒上三天班,卻在周六一大早,就跑來向吳明學索要十塊錢。
吳明學沒好聲氣地問:“怎么?又是請人放牛?”
“知道還問我?”熊小寶輕率的回答惹人憤怒,他這真是不當家不知油鹽貴啊!
吳明學積壓的怨氣在胸中暗藏洶涌,冷冷地說:“這個禮拜生意不好,接下來又要給客戶結賬了,哪來那么多錢?”
熊小寶反駁道:“那也不差我這十塊錢吧,反正就剩下幾天了,下個月初一就輪到別人家了?!?p> 吳明學隨即又擺出要買十包辣條給張輝等人的借口來,熊小寶依然不為所動,堅持要拿十塊錢,不然耽誤了他蹲馬步,損失更大。
在他的觀念里,儼然已是修真大于一切了。
擺出這種大道理來,讓吳明學如何拒絕?再者說,十塊錢畢竟不是一百、一千,為這點小錢撕破臉可不值當。
吳明學深感無語,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誰叫當初是他硬把熊小寶拉入伙的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拐爺?shù)拿孀由?,他也只好含著淚委屈自己了。
當然,客觀地說,他壓根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修真的魅力如此之大,簡直把熊小寶的魂給溝去了。
有了這個禮拜的教訓,吳明學盤算起以后的計劃來,
明天就是周日了,又得去嶺下屋場。如果張鯤沒有說錯的話,泉爺?shù)幕[劍法家譜會派發(fā)下來,到時候熊小寶肯定會花費更多時間學習這種劍法,花在廢品行上的時間只會變得更少。
再這樣下去,誰能吃得消?
吳明學決心晚上跟熊小寶攤牌,如果熊小寶不愿意退出,就讓他占少點股份,起碼要降到三成,不然自己的付出與收益也太不成正比了。
但是吳明學并不打算把話說死,為了給熊小寶一個回頭的激勵,準備答應他,他什么時候能全心回歸工作,就什么時候恢復他五成的股份。
不管怎樣,先測一測熊小寶的底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