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紅似火,遍野金黃。
人們依舊為生活忙碌,這事過去之后,人們漸漸淡忘,聲威鎮(zhèn)再次恢復(fù)往日的平靜祥和。
當(dāng)孫媽媽再次醒來,已在自家床上,她抬眼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不由得嘆了口氣。
只見景物依舊,物是人非。
想到生活困苦,本就無味。因生活所迫,遭來橫禍。本想就此了斷,擺脫世間一切苦難,但想起兒子,還未長大成人,若自己輕生,誰人照顧?
心中決斷不下,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悲從中來,便在床上失聲痛哭,哀哀戚戚,以淚洗面,不能自己。
正在這時,只見孫帆端著碗,碗中裝著姜湯,走進(jìn)屋來,走到床邊,一言不發(fā),雙手將碗遞給媽媽。
孫媽媽聽到腳步聲時,已止哭聲,用被子擦干臉上淚痕,以免被他發(fā)覺,怕他擔(dān)心。
孫媽媽見兒子過來,手撐著床,坐起身來,斜倚床頭,伸手接過碗,觸手溫?zé)?,心中一暖。斂起嘴角,沖兒子笑了笑。
孫媽媽拿起調(diào)羹,舀(讀“yao”)起一匙姜湯,輕輕吹了幾下,喝入口中,入口微辣,只覺一道暖流沿喉而下,流入胃里,登覺精神一振,又喝了幾口,只覺全身舒暢無比。
喝了半碗,孫媽媽便不再喝了,讓兒子將碗端到桌上,孫帆接過,放在桌上,又坐回床邊,說道:“媽媽,你好些了嗎?”
孫媽媽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一臉慈母般的樣子,靜靜的看著孫帆??吹剿郧啥碌臉幼?,心中安慰。
看了一會,說道:“孩子,那張字據(jù)呢,你收起來了嗎?”
孫帆從懷中摸出折好的字據(jù),拆開來遞給媽媽,說道:“是萬風(fēng)哥哥讓我收起來的,讓媽媽醒來交給媽媽?!?p> 孫媽媽輕輕撫摸他的頭發(fā),接過字據(jù),看了看,熱淚不由得奪眶而出,想起孩子這一生,跟著自己吃苦受累,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心中大慟,抱著兒子大哭起來,說道:“是媽媽不好,媽媽沒能照顧好你,讓你跟著媽媽受苦,媽媽對不起你?!?p> 孫帆并沒有哭泣,此時在他小小的心靈中,只覺得只有自己強(qiáng)大,才不會被人欺負(fù),只有自己強(qiáng)大,才不會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以后自己也要想萬風(fēng)哥哥一樣厲害,學(xué)了功夫,才能保護(hù)自己,保護(hù)媽媽。
接下來的幾天里,孫媽媽整日不吃不喝,孫帆每日里以湯水喂食,她才勉強(qiáng)吃下。
緊接著,她又生了一場大病,孫帆去藥店買了藥,煮藥熬湯,喂她服下,但藥味極苦,又被她咳出,孫帆便在藥中加糖,每次少許喂入,讓她慢慢吞下。
孫媽媽的餅便擱淺下了,家里沒了收入,因?qū)O媽媽經(jīng)常吃藥,家中開銷增加,日漸蕭條。
過了半個月,孫媽媽身子才好些,想重新做餅,卻發(fā)現(xiàn)身軟無力。心想:“家中積蓄已不多,再不賣餅掙錢的話,我們娘倆都得餓死?!?p> 便打起精神,但幾番嘗試下來,卻有心無力。
孫媽媽心想:“難道我們娘倆真的要餓死嗎?”她娘倆相依為命,親朋遠(yuǎn)住,極少往來,無所依靠。
孫媽媽心念電轉(zhuǎn),心道:“不行!兒子還小,不能讓他跟著我承受,這一百兩銀子的債,就讓我一個人扛!絕對不能讓他毀了兒子?!毙闹幸汛蚨ㄖ饕狻?p> 生活的壓力,已壓的她這柔弱的身子直不起腰來。嘗盡世間的人情冷暖,酸甜苦辣。她一路走來,十分不易!所以,她決不能讓兒子步自己的后塵。
她突然想到萬捕頭,這是她在鎮(zhèn)上唯一熟悉的人,想到他俠義心腸,樂于助人,心想:“不若去找他,看他能不能幫這個忙。只要不讓兒子跟著我一輩子受苦,那我就心滿意足了?!敝皇侨f風(fēng)和自己非親非故,別人能否答應(yīng)幫忙,心中卻沒有把握。轉(zhuǎn)念又想:“不去嘗試,怎么知道行不行?”
主意打定,當(dāng)天她便叫上兒子,在街上買了點(diǎn)便宜水果,到萬風(fēng)家去,只說去答謝萬風(fēng),并沒將心中想法告知兒子。
孫帆一路攙扶著媽媽,來到萬風(fēng)家門口。
孫帆讓媽媽稍等一下,走上前去,伸手敲門,呀的一聲,房門打開,開門的是萬夫人。
孫媽媽一見到她,只覺眼前一亮,心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好看的女子!”猶如桃花仙子,秀雅脫俗。而自己飽經(jīng)風(fēng)霜,病態(tài)奄奄,一身素裝,只覺黯淡無光,瞬間就比下去了。心中自卑,眼簾半掩,不敢看她的臉。
萬夫人也在同時打量孫媽媽,只見她長相秀麗,身子單薄,仿佛一吹便倒。滿臉風(fēng)塵,看上去比自己年長幾歲。
孫帆見萬夫人今天的穿著打扮:身穿白色抹胸,肩披粉色外裳,呈半透明,若隱若現(xiàn),猶如初綻粉蓮,含苞待放,比之上次所見,更顯嬌艷,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孫帆忍不住夸獎道:“漂亮姐姐,我又來看你了,你今天上次更美了?!?p> 萬夫人見孫帆和她在一起,心中一動,便已猜到幾分,十分熱情,滿臉微笑說道:“這是你媽媽吧,快請進(jìn)吧。”說著招呼兩人進(jìn)屋。
又聽見孫帆夸獎自己,不由得嘻嘻一笑,俏臉緋紅,說道:“你嘴這么甜,難道是摸了蜜糖嗎?嘻嘻,難道我上次不美嗎?”
孫帆聽她語氣,似乎只是把自己當(dāng)做小孩,心中有些失望。沒有絲毫情感摻雜在里面。心想:“她始終,都把我當(dāng)成小孩一樣看待?!鞭D(zhuǎn)念一想:“有萬風(fēng)哥哥這樣的人常伴她左右,她一定很幸福?!毙闹姓嬲\祝愿。
心中登時釋懷,便“嗯”了一聲,咧嘴一笑,道:“姐姐你真聰明,而且你一直都這么美?!?p> 孫媽媽見兒子和她關(guān)系不錯,心想倒時也可求替我兒子在萬捕頭面前說說話。
孫家母子隨萬夫人進(jìn)屋坐定。
萬夫人替兩人倒了茶,放在桌上。孫帆也不客氣,端起茶便喝。
孫媽媽說道:“上次萬捕頭幫了我個大忙,過了這么久,都沒能過來謝他,倒顯得我薄情寡義了。這次我和兒子是專程過來感謝萬捕頭的。這里有些水果,請夫人不要嫌棄?!闭f著將手中水果遞給萬夫人。
萬夫人連忙推就,說道:“嗐,姐姐,你這是說哪門子的話!我們家那口子本就吃這碗飯,本就是他職責(zé)所在。你們家也不富裕,還是拿回去吧,我是萬萬不能收的。再說我們家也不愁吃穿,水果隨時都能買。妹妹是絕對不會收的。”
孫媽媽道:“我拿都拿來了,妹妹還是收下吧?!?p> 孫媽媽幾番勸收,萬夫人仍是推脫,只得作罷。
孫媽媽將水果放凳子上,又道:“萬捕頭現(xiàn)在在家嗎?”
萬夫人道:“他在,我這把他叫過來。”說著轉(zhuǎn)里屋而去。
過了一會,夫妻兩人從里面走出,萬風(fēng)暢快一笑,說道:“嫂嫂多日未見,過的還好嗎?我近日公務(wù)繁忙,自那日走后,沒再來看你們,兄弟在這里說聲抱歉了。”又道:“楊二狗那幫混蛋沒再來找過嫂嫂吧?”
孫媽媽搖了搖頭,說道:“這倒沒有。只是還有一事,還請萬捕頭幫忙。”
萬風(fēng)一拍胸膛,說道:“嫂嫂只管說,只要萬風(fēng)能辦到的,一定幫你辦到?!?p> 孫媽媽轉(zhuǎn)頭對兒子道:“小帆,乖,你到里屋去玩一會,我和哥哥姐姐說點(diǎn)事。”
孫帆知道媽媽要說重要事,自己不便聽,便十分聽話出去了。
孫媽媽見他出去過后,才將心中想法說給萬風(fēng)夫妻聽,想讓萬風(fēng)給兒子介紹一份事業(yè),又道:“我不求他能賺多少工錢,只要能吃飽和暖,下輩子不愁吃喝,那我這個當(dāng)媽的,便心滿意足了?!闭f著眼淚撲簌簌的流了出來。
萬風(fēng)有些為難,皺了皺眉,說道:“嫂嫂你別著急,容我先考慮考慮。等我想好之后,明天再到你家答復(fù)你吧?!?p> 孫媽媽千恩萬謝,便欲拜下,萬風(fēng)急忙扶起。
孫媽媽又在他們家說了會閑話,三人關(guān)系十分融洽,孫媽媽與萬夫人姐們妹相稱,與萬風(fēng)兄弟相稱。親如一家。
一轉(zhuǎn)眼間,便到中午,萬風(fēng)便要留他們在家吃飯,孫媽媽婉言拒絕,說:“天色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家做餅,要是出去晚了,街上就沒人了?!?p> 孫帆知道媽媽最近身體不好,吃的也都是寡淡食物,沒吃好過一頓飯,心想:“再這樣下去,媽媽身體怎么受得了?”便說要留下來吃了飯在走。
孫媽媽勸他回家,孫帆執(zhí)意要留下,孫媽媽再也忍耐不住,怒道:“你怎么這么不聽話!”
孫帆心中委屈,只覺自己為媽媽好,反倒被罵,但嘴上卻不說。
萬風(fēng)夫妻多次勸說,孫媽媽才同意留下來吃飯。
吃過飯后,孫媽媽又連聲感謝,這才帶著兒子離開,萬風(fēng)夫妻將他們送到門口。水果并未拿走。
在路上時,孫媽媽說道:“你這么不聽媽媽的話,看我回家打不打你。”嘴上雖如此說,心中卻是一暖,又見到兒子朝著自己憨笑,自己也不由得展開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