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曲念依

　　“現(xiàn)在是…2019年3月7號…星期日…晚上二十一點整……”

　　隨著電子鐘聲的響起，陸楓然從一個小酒吧的吧臺上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出酒吧。

　　“嗷嗚……”陸楓然一出酒吧，還沒走幾步，胃中便波濤洶涌起來，一股又一股“惡臭”從陸楓然的胃中“倒滑”而出。

　　“嗷嗚…嗷嗚……”陸楓然整個人蹲坐在地上，一口接一口，不斷嘔吐起來……

　　一連吐了五六口，將原本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肚子直接吐回到“三天三夜沒吃東西的狀態(tài)”，陸楓然的嘔吐生娃才終于告一段落。

　　吐完東西，陸楓然下意識抬起手，用那前幾天林語柔才買給自己，此刻正穿在身上的羽絨服袖子擦了自己擦嘴邊，那屬于自己的，殘留的嘔吐物。

　　坐在地面之上，陸楓然緩緩抬起頭，雙目無神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看著細雪紛飛的雪花，白茫茫一片的街道。以及那無數(shù)或大或小，或高或矮，被白色雪花所覆蓋的建筑物……

　　陸楓然雙眼一閉，整個身體直接失去平衡，整個身子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重重躺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之上。

　　“呼呼呼……”寒風(fēng)吹，雪花舞……

　　陸楓然躺在地上，整個身體任由雪花和寒風(fēng)“蹂躪”……

　　也不知過了多久，原本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無神的雙瞳盯著雪花飛舞的夜空…

　　整個人的思緒，回到下午離開醫(yī)院后……

　　陸楓然從張華營的獨間辦公室出來，心情低沉，一步步朝著電梯的方向而去。

　　“吱吱吱……”

　　“等下…呼呼…你是…陸先生嗎…我是…張主任的助手…呼呼…我叫…曲念依…關(guān)于…呼呼…你方才…與方主任所說的事情！我覺得…我們可以談一談…呼呼……”就在電梯門從倆邊緩緩?fù)瞥鰝z個金屬門，眼看倆個電梯金屬門緩緩靠近，就要完全閉合之時，一只手伸了進來……

　　隨著這只手的突然神入，電梯門之中的體溫感應(yīng)便被觸發(fā)，原本閉合而上的門，突然猶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再次緩緩向倆側(cè)回收。

　　緊接著，一個同樣是身穿白大褂的年輕女子沖進只有陸楓然一人的電梯之中，氣喘吁吁道。

　　一家安靜的咖啡廳之中，一張靠近角落的桌子，陸楓然與一名身穿緊身黑色保暖衣的年輕女子，正隔著桌子相對而坐。

　　“陸先生，你好，我叫曲念依，是張主任的助手，方才我上班之時，正好碰見你從張主任的辦公室中出來，當(dāng)時你可能是心情不好，沒有注意到我?！痹诙讼鄬Χ?，沉默不語許久后，曲念依率先打破了沉默，開口道。

　　陸楓然聽罷，也終于明白，這個自己肯定未曾蒙面，完全不認(rèn)識，也完全沒有任何印象的年輕女子，曲念依，為何會“認(rèn)識”自己。

　　只是，陸楓然還是有些想不明白，這個曲念依，為何要找自己？

　　并且，這個所謂的曲念依，自稱自己是張華營的助手。

　　雖然說，陸楓然不知道一個精神科主任助手，需要具備什么樣的條件或者能力，又或者對精神科的了解程度達到了一個什么樣的程度。

　　但陸楓然也明白，一個能夠成為精神科主任的助手的人，對精神科也肯定是十分了解的。

　　既然了解，那么先前張華營對自己遇見死神的分析，這個叫曲念依的年輕女子，也應(yīng)該不會理解偏移到哪里去。

　　那她也應(yīng)該也會是與張華營一樣，認(rèn)為自己遇見死神，其實是自己在說謊才合理。

　　但為何，方才曲念依會氣喘吁吁闖入電梯之中，與自己說，對于自己與張華營所說的事，可以談一談。

　　要知道，自己與張華營所說的事，是自己遇見死神的事。

　　她既然能追來，便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本應(yīng)該不相信自己遇見死神的“正常人”，卻又說要與自己談一談。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陸楓然不明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找我，有什么事？至于張主任對你說的事…具體是什么？”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陸楓然索性開口道。

　　雖然在電梯之中，陸楓然已經(jīng)從當(dāng)時身穿白大褂的曲念依口中得知，張華營與曲念依所提到的，就是關(guān)于死神的事。

　　否則，陸楓然也不可能憑她的一句話，便單獨與這素不相識的曲念依來到這環(huán)境安靜的咖啡廳之中“喝咖啡”。

　　雖然確定是確定，但陸楓然在說話之時，詢問之時，還是有所保留的，畢竟，他只知道張華營與眼前的曲念依說了一些關(guān)于死神的事，但具體是什么，誰也說不準(zhǔn)……

　　“今天下午倆點半前，陸先生你離開張主任辦公室之時，我也正好快趕上上班，打算提前去與張主任探討前幾天一位病人的精神情況，不過陸先生你當(dāng)時低著頭，因此我看到了你，你卻沒看到我。進入張主任辦公室，我便八卦的問下張主任，你是誰，張主任說你是他以前同期進部隊的戰(zhàn)友?！鼻钜篱_口道。

　　“然后我就隨口問了一句，你是找張主任，敘舊，還是看病?！鼻钜勒f著，眼神變得有些通紅起來：“張主任說，你是去看病的，不過他又說，你說你遇見了死神……”

　　“你相信？”陸楓然聽罷，反問道。

　　陸楓然可不會相信，曲念依把自己弄得上氣不接下氣，追上自己，連醫(yī)院的工作都暫時放下，就只是為了與自己來這家咖啡廳和咖啡，最后給自己來一句“我不相信…我是來笑你的……”

　　當(dāng)然，雖然從表面上看，此刻的陸楓然，看起來很是平常，淡定自若。

　　但只有陸楓然自己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有多忐忑。

　　雖然陸楓然覺得曲念依是因為相信自己才約自己來到這里。但這一切，也都只是陸楓然的自我想法，只要曲念依沒有給予陸楓然肯定的答案，陸楓然便無法真正確定下來。

　　“我相信……”曲念依點點頭，沒有一絲猶豫。

　　原本，在得知終于有人相信自己，本應(yīng)高興的陸楓然，此刻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自己希望有人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什么？相信這個世界有死神存在。相信自己看見了死神。

　　但這不是在告訴自己，自己也妥協(xié)了？自己也相信了死神的存在？自己…就要死了……

　　這是陸楓然無論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按照張華營所說的，自己的精神一切正常。

　　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反駁的余地…無論是張華營的話對于精神方面的了解…還是科學(xué)…都無法合理的解釋出自己遇見死神的這種“現(xiàn)象”……

　　自己怕死…自己不想死…但…此刻…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死神…是真的存在的……

　　“理由？”此刻的陸楓然，心中對自己百分之九十就會死的事，已經(jīng)默認(rèn)了。但他還是故作鎮(zhèn)定，開口詢問道。

　　或許，人就是如此，即便是一件已經(jīng)鐵板釘釘，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事，也會抱著僥幸的心理，抱著那零點一，甚至更低概率的艱辛心理，從而做到自己騙自己。

　　很明顯，此刻的陸楓然就是如此，就是抱著這樣的僥幸心理。

　　即便事情已經(jīng)很明確，很明顯，但他還是想要自己騙自己……

　　只是，曲念依接下來的話，卻無情的將他抓著不放的那唯一的零點一的僥幸心理也都澆滅了……

　　“你…并不是我遇見的第一個看見死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