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便早早的起了床,可還是沒有早得過唐雖,只見唐雖早就站在院中等待著我了。
也是,唐雖身為習武之人,又是出自北燕唐氏名門,大老早的起來練功也是家常便飯,我本來在北境的時候,承蒙軍中一個老軍士的指導,也曾練過一段時間的武功,每天早上也都要起來練功,自從回到上都后,早上要起來練功早就記不得了。
我沖著唐雖點了點頭道了一句“走吧”,然后唐雖就隨我一起到了上都城內(nèi)的練軍場,鐘世銘已經(jīng)集結了五百名侍衛(wèi)軍站在練軍場內(nèi)等著我。
但是我發(fā)現(xiàn)侍衛(wèi)軍的旁邊竟然還站著一些禁軍,有那么六七十個禁軍,唐雖也是看見了,立馬就感覺到了異樣,對我說:“王上,怎么禁軍也來湊熱鬧了?”
這些禁軍到底是來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走到了鐘世銘近前,鐘世銘朝我拱了拱手說:“啟稟王上,侍衛(wèi)軍已經(jīng)集結完畢,隨時聽從王上調(diào)遣。”
我看著站在我面前的侍衛(wèi)軍,雖說人數(shù)是少了點,不過士氣還是非常高昂的,也不愧是鐘世銘調(diào)教出來了,我問鐘世銘道:“侍衛(wèi)軍旁邊的那些禁軍怎么回事?他們來干什么?”
“王上,”鐘世銘走到我的旁邊,小聲道,“這些禁軍都是太后派來的,說是王上不遠千里要到廊州親自御敵,就派了這么些禁軍來保護王上的安危?!?p> 保護我的安危?只怕不是這么簡單吧?我笑了笑說道:“看來太后對本王要親赴廊州御敵也沒太放在心上,太后派這么幾個禁軍來,無非就是給本王送行的?!?p> 鐘世銘低著頭頓了頓沒有說話,倒是唐雖在一旁觀察了許久說道:“宮中禁軍不下數(shù)千人,太后就派這么幾個禁軍來,就想著他們來保護王上的安危?”
太后此舉雖然不妥,不過既然太后能夠派人來,那么就說明太后還是比較關注我的一舉一動的,要是太后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那才是我真正擔心的地方。
我擺了擺手說:“王詔已經(jīng)下發(fā)廊州了嗎?”
“今天早上剛剛發(fā)出,由御史臺快馬加鞭派人發(fā)出,”鐘世銘說道,“王上的詔令應該能比我們提前三天到達,也夠廊州郡守張獻鼎做準備的了?!?p> 既然王詔已經(jīng)發(fā)出,那么我們也無需在此耽擱,還是得趕緊趕到廊州比較重要,鐘世銘早就備好了馬,就在我準備上馬的時候,那邊的禁軍就走過來了一個人,朝我作揖道:“臣魏乾拜見王上?!?p> 魏乾?我停止上馬,看著魏乾說道:“魏將軍免禮,可是太后指派你帶著人馬跟隨本王同赴廊州?”
魏乾道:“回王上,正是,臣自知王上對太后有所誤解,定然不會相信臣之所言,不過臣還是請王上三思,此去廊州,生死未知?!?p> 我不相信魏乾這是肯定的,畢竟他總歸是太后的人,至于是我誤解太后還是太后誤解我,這另當別論,只是太后讓魏乾來保護我的安危,就這么幾個禁軍,如若真有兇險,真能保護我?
見我此時疑惑,鐘世銘就來到我的旁邊悄聲說道:“王上,此人是禁軍左都統(tǒng),曾是清候身邊的侍衛(wèi),跟過清候打過戎狄,只是此人能不能值得王上所信任,還望王上慎重?!?p> 可能是猜出了我心中疑惑,魏乾立馬就自己解釋道:“王上可以不信任我,但是臣還是想說,如今大岐的局面,兩黨相爭,最后卻是敵國漁翁得利,這是臣所不愿意看到的,還請王上放心,雖說太后派我來的目的是為了監(jiān)視王上,但是現(xiàn)為戰(zhàn)時,王上親征為國,臣是不會跟太后透露王上的行動的?!?p> 說罷,又朝我作揖,我心里想了想,魏乾所言不無道理,只是他這么明目張膽的對我坦白,是為了博取我的信任嗎?還是為了讓我放松對他的警惕?總之,這就剛與他見面,當然不能太過信任,但也不能不防。
“魏將軍說得什么話,”我笑道,“魏將軍隨清候四處征戰(zhàn),那是岐國之幸,只是將軍也該明白,要取得本王的信任可是不太容易的,畢竟有蔣舒刺殺本王的前車之鑒,本王不敢太過放松?!?p> “臣明白?!?p> “走吧?!?p> 隨即我們四人都上了馬,鐘世銘指揮著侍衛(wèi)軍,魏乾指揮著禁軍,便浩浩蕩蕩的往北門出城了,要是走南門的話,保不齊會被王叔給知道了,王叔要是知道我要去廊州,非得攔住我不可。
只是事態(tài)緊急,我也來不及再跟王叔商議該如何了,萬一梁軍繼續(xù)西進,奪下廊州,那么金州便不保,那時候再派人持援廊州,怕也是來不及了。
此去廊州要走大概四天,此去廊州途中不知兇險如何,但是畢竟是王旗親征,想來也不會有窮兇惡極之人侵犯親征軍隊才是。
只是王師軍隊才走了不過半日,就有朝中快馬趕了上來,來人是王叔府中的一名差役,差役對我呈上王叔的急報,讓我極速回上都,不要親赴廊州了。
我騎在馬上嘆了口氣,旁邊的唐雖并沒有見到信中所述,于是問我說:“王上,此信是何人送之?”
“是王叔,”我淡淡的說道,“肅親王派人送來急報,讓本王極速回宮,不要趕赴廊州了,只是王叔的這一片好意,本王是沒辦法消遣了。”
我把王叔送過來的信遞給唐雖,接著就聽到魏乾在一旁道:“想來肅親王對王上也是一片好意,這廊州如今是危在旦夕,只要梁軍繼續(xù)西進,廊州難免不保,這時候王上親征廊州,當然會有安全之危,肅親王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p> 跟魏乾寒暄了幾句,我就對那名差役說道:“你回去稟報肅親王,就說本王心意已決,讓肅親王看好宮中,切勿擔心本王,如若有危急之事,本王再通知肅親王也未嘗不可?!?p> “是?!蹦敲钜蹜宋乙宦?,然后上馬就往回走了,罷了,唐雖就說:“肅親王如此擔心王上。難道王上就不怕到了廊州會有危險?”
“危險?”我冷笑道,“如若廊州不危險,本王又何必親征廊州?說白了,此去廊州,如若廊州真的不保,本王便再無顏面回上都見王叔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的走了四天,雖說行軍途中還下了幾場大雨,可我們還是加緊行軍,如期到達了廊州,行軍途中并未聽聞梁軍繼續(xù)西進廊州的消息,這點倒是讓我放心了不少。
只要梁軍不繼續(xù)西進,那我就只要繼續(xù)守住廊州就可以了,不必出城迎戰(zhàn),待到二弟帶兵持援廊州,再一舉東進收復東丹。
剛到廊州城外,就見廊州城頭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兵士,而城門則是站著一個年近四十的官員,想來這個人就是廊州郡守張獻鼎了。
那張獻鼎一見到我,便表情嚴肅的迎了上來,我和唐雖等人下馬,張獻鼎對我拱了拱手道:“臣張獻鼎恭迎王上御駕親征?!?p> 看這張獻鼎表情略顯疲憊,想來定是近期為了如何抵御梁軍費了不少精神,這種兩軍交戰(zhàn)的事情也真是難為他一個文官了,我隨即對他回禮道:“張大人免禮,張大人為抵御梁軍以身護城,本王甚是感激不盡?!?p> 這時唐雖幾人也都朝張獻鼎拱了拱手,張獻鼎見此,勉強的笑了笑說:“王上言重了,這等大事,本就是為人臣子該做的,王上所下親征王詔早已到達本府,交接之事也近已準備完畢,還請王上進城到本府詳談?!?p> 我點了點頭,便對張獻鼎作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張獻鼎如此為廊州,理應該受這個“請”,只是讓他一個文官來帶兵打仗,的確是太難為他了,雖然張獻鼎好歹也是個郡守,但岐梁兩國多年來并無戰(zhàn)事,想來張獻鼎也沒有過帶兵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如此讓他守城,不失城已經(jīng)可以說是奇跡了,好在我也帶了一個會統(tǒng)兵御敵的鐘世銘。
進了城內(nèi),才發(fā)現(xiàn)張獻鼎竟然搞得全城皆兵,城中百姓皆以甲胄相披,手握重劍,表情嚴肅,隨時可以上陣殺敵,那些百姓看到我也都是跪下行禮,我連忙讓他們都起來,為國護城,此乃國之英雄。
途中我就問張獻鼎道:“張大人,城中百姓皆以甲胄披身,手持刀劍,不知這些軍需物資從何而來?”
“回王上,”張獻鼎嘆了口氣說,“此等軍需物資皆從廊州兵庫所取,原本兵庫報備給兵部的相應刀劍甲胄乃是按照五萬人的編制所供給,只是廊州歷年并無戰(zhàn)事,兵士是少之又少,所以這兵庫中的刀劍甲胄,空缺出了許多,為了防備梁軍突襲城門,所以臣才下令全城戒備,分發(fā)給百姓們刀劍,欲一同抵御梁軍?!?p> 想不到張獻鼎竟然還有這等想法,不過非常時期該行非常之事,在這點上,我并沒有責怪張獻鼎的意思,廊州本來就兵少,如此一來,也能大大增加廊州的防守力量。
軍隊走在廊州城內(nèi),城中原來的守軍見到我親自到廊州,也都不免精神一震,按照我的想法,廊州之地應該是沒有太后的勢力的,太后的勢力固然強大,可是要遍及到這種邊境之地,怕也只能望塵莫及。
到了廊州府衙,我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兩袖清風的樣子了,這廊州好歹也算是一方重鎮(zhèn),這廊州府衙竟然破敗不堪,年久失修,略顯枯敗之勢,大概是見我死死盯著廊州府衙的那塊牌匾,張獻鼎也沒有說話。
倒是魏乾先開口說道:“聽聞廊州也是列國商人聚集之地,可是城中并無半點繁榮景象,就這廊州府衙來看,不是我說張大人治理不好,只是略有頹敗啊?!?p> 接著就聽到張獻鼎說道:“這位大人有所不知,廊州算是邊境之城,朝廷向來不重視這些地方,所撥給的銀兩本就不多,再加上朝中大員克扣一番,實際上到達廊州的銀兩,也所剩無幾了?!?p> 我嘆了口氣,張獻鼎所言非假,朝中大員中飽私囊,而撥給地方郡縣財政支出本來就是戶部在辦,這戶部又為太后所掌控,廊州想要繁榮起來,也真是太難了。
不過我對于張獻鼎還是好感更多,光是他為抵御梁軍所做的事情,就讓我對他印象深刻,就算這府衙破敗成這樣,可他還是兩袖清風,為國辦事。
“走吧,”我道,“此次本王到這廊州,可不是聽你們討論府衙如何的,還是得抓緊布防,不然梁軍突然西進,恐廊州危矣?!?p> 說罷,眾人便進了廊州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