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和叔公在一樓打掃這客廳的地板,并且將家具都移開了,劉愷正在房間里陪著外婆,看著外婆哭得那么傷心,劉愷也難過極了。
外婆止住了哭聲,聲音哽咽的說道:“兒呀,你的鞋子都還在這,可是你人呢?”
劉愷抽了抽鼻子,勸外婆道:“外婆,別傷心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你先去休息吧,讓我一個人在這待一會?!?p> 劉愷勸了半天外婆也不走,他只好去找外公。當(dāng)他下樓去看到外公正在打掃著客廳,而且角落里還放著一張折疊床,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你外婆怎么樣了?”外公一邊打掃著一邊問道。
“她坐在房間的地上,拿著舅舅的鞋子在哭?!?p> “先讓她在那吧,等我這邊弄好了再去勸她。這事先對她保密,我怕她接受不了?!?p> 外公的話音剛落下,劉愷就聽到一陣下樓的聲音,然后就看見外婆站在樓梯口。
“你們在干什么?你們……我……我的兒子是不是救不了了?”外婆留著淚說道。
外公看了他一眼,說:“我是看這里太臟了,所以打掃一下?!?p> 外婆走了過來,發(fā)出讓人心裂的聲音:“你騙我!你們這么晚還在打掃一定是在準(zhǔn)備后事,我的兒子沒救了!你們……”
說著外婆一屁股坐到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那哭聲讓人心碎,這就是一個母親失去了兒子絕望的哭聲。
外公和叔公幾次要拉起外婆,可是外婆就是不起來,一直蹬著雙腿哭喊道:“我的兒,我的兒呀,你怎么那么狠心,就舍我這個老娘而去了……我的兒呀?!?p> 劉愷閉上雙眼,兩滴眼淚滑過他的臉頰,滴到地上。外婆的哭聲回蕩在這寂靜的夜里,不知道這哭聲中帶著多少絕望和心碎。
到了午夜外婆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大家都帶著悲傷的心情和疲憊的心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劉愷就起床了,今天是下葬的日子,所以他要早早趕到大姑那。在當(dāng)?shù)氐牧?xí)俗是土葬,劉愷到大姑家時棺材已經(jīng)抬到門口處放著了,大家都在等著,一切就緒后就出發(fā)。
太陽出來了,隨著一連串鞭炮聲響起,四個人抬起了棺材,大姑手捧著照片走在前面,戴著白布的人分成兩列,有人拿著蠟燭,有人背著筐,筐里裝滿了黃紙,還有人挑著一盞長明燈……一路上都燃放著鞭炮,大家慢慢地朝一座山走去,一路上劉愷都低著頭。
到了山腳,劉愷就完成了這次送葬,他跟著叔公往回走,路上叔公對劉愷說:“一會你去藥店里買一些強(qiáng)心的藥,下午我們?nèi)ソ幽憔司嘶貋??!?p> 劉愷點點頭,默默地走向藥店買了一盒藥,然后回家去陪著外婆等待下午的到來。
中午的時候大家都沒吃午飯,大姑那邊的事忙完了就來到劉愷外婆家,對他們說:“我包了一輛車,一會我們就去吧?!?p> 很快車就來了,大家上了車告訴了司機(jī)目的地,然后就陷入了沉默。車上有很多人,劉愷的外公外婆、大姑、叔公、族內(nèi)和劉愷差不多大小的表兄弟……大家都沒說話,車?yán)锏臍夥粘林貥O了。
車子搖搖晃晃的,劉愷被晃著晃著就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在夢里他們還是在車上,不過車上多了一副棺材,放在中央,棺材里躺的是誰自然不用多說。
李皓驚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到了,他看著外面的高樓大廈,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特別是那些行人臉上的笑容讓他感覺心里被插了一刀。車子開入醫(yī)院,在外公的帶領(lǐng)下他們來到了急救室門口。
急救室門口的座椅上坐著幾個人,劉愷看了看,表弟周以翔紅著眼睛坐在那,舅媽抱著表妹坐在那抽泣,還有劉愷很久沒見到的媽媽正在跟護(hù)士談著什么。
大姑走了過去,問道:“情況怎么樣了?”
媽媽周麗珍說:“本來他們要派醫(yī)生來做手術(shù)的,可是他們照片以后說弟弟的腦袋里已經(jīng)積滿血了,救不了了?!?p> “那我們能帶他回去嗎?”
“他們說要在醫(yī)院火化,我們正在協(xié)商。”
外婆哭了,她走上前摸著周以翔和周羽佳的頭,說:“我可憐的孫兒呀,可憐的娃呀,你們的爸爸可真狠心,就丟下你們了?!?p> 周以翔眼睛更紅了,他搓了搓眼睛,起身讓座,扶著外婆坐到自己坐的位置。周羽佳還那么小,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外婆在那哭,她媽媽也在哭,就伸出她的小手到外婆的臉上,為她擦去眼淚,說道:“不哭,不哭,奶奶不哭?!?p> 外婆看到周羽佳單純的樣子,流著淚摟住她的脖子,兩人頭貼著頭。劉愷走到急救室門口向里面望了望,很遺憾的是什么都看不到。他索性蹲在門口等著,只盼著兩邊能早一點協(xié)商好,既然現(xiàn)在希望都破滅了,那么就在更大的痛苦到來之前給心里裝一層防御吧。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大家都很焦躁地在急救室外走來走去,等待的時候總是漫長的。
雙方已經(jīng)協(xié)商好了,周麗珍跑到門診去交錢,然后大家都等著急救室里的醫(yī)生出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出來了,出來了!”大家都向那望去,只見四個護(hù)士推著舅舅出來了,大家跟著護(hù)士乘坐電梯到達(dá)一樓,大姑去雇另一輛車將舅舅拉回去。
外婆一路上都在哭,靠著兩人的攙扶才能前進(jìn),大家都在等車,劉愷看了一眼舅舅,此時的舅舅臉上全無血色,鼻子上插著一根管子連接著一個氧氣袋。劉愷很想喊一聲“舅舅”,可是怎么也開不了口。舅舅現(xiàn)在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大家圍著舅舅,臉上都寫著悲傷。
車來了,大姑拿出一條白布纏在舅舅頭上,劉愷聽大人們說似乎這樣代表著帶孝回家。當(dāng)舅舅被抬上車的時候,媽媽和大姑都對著舅舅說了一句:“弟,我們回家了?!敝茺愓鋵鹫f了一句:“你也跟舅舅說一句,我們帶他回家了?!?p> 劉愷想說,但是張開口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最后看著車門關(guān)閉了,劉愷黯然低下頭去。
護(hù)士最后囑咐跟上車的叔公,說:“路上你們要看好時間,摸一摸病人的脈搏,要是病人去世了要把時間報給我們。”
可能護(hù)士是覺得舅舅在路上就可能去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