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都尉離席后,關(guān)斯嶺坐在主座上,瞧了一眼座下一片狼藉的碗盞。
他給自己斟了一盞酒,默默灌下。
一個名喚吳珂的貼身隨從走來,拿起壺,一言不發(fā)地給他續(xù)酒。
關(guān)斯嶺抬眼看他,
“你跟著我多少年了?”
吳珂思索片刻,
“屬下十歲入宮做王爺?shù)碾S侍,算起來,該是有九年了?!?p> 關(guān)斯嶺笑了笑,遞給他一盞酒,
“還真是不知不覺?!?p> 吳珂接過酒,
“屬下今日在街頭,聽聞民間傳言,說都尉身先士卒、清正廉明,是個好官。”
關(guān)斯嶺輕松一笑,
“是啊?!?p> 吳珂說完,又話鋒一轉(zhuǎn),
“但屬下以為,世上雖有圣賢,然而千人之中無出一二?!?p> 關(guān)斯嶺細(xì)細(xì)瞧著他,眼中意味不明,
”今夜顧都尉這般清正廉潔,如何當(dāng)不得圣賢?“
吳珂笑了笑,
“每個初次見王爺?shù)某甲?,都如此這般高潔不亢,清正廉明。顧都尉也不例外?!?p> 關(guān)斯嶺看著酒盞,晃了晃,與他碰盞。
吳珂一仰脖,喝光了盞中的酒,
“在屬下看來,王爺此與其說是為的探聽都尉的虛實,不如說,是讓都尉探聽王爺。”
“人無癖好者,則如水中明月,鏡中牡丹,對常人而言,雖可崇敬備至,卻難以放下防備,與之吐露心聲?!?p> 吳珂抬眼,
“王爺此次,是在刻意露拙?!?p> 關(guān)斯嶺神情一滯,一瞬又隱藏了下去,笑了笑,不置可否。
外頭有人傳話來,說是顧都尉果真搜羅了幾個美女,送了過來。
吳珂看向關(guān)斯嶺,
“屬下遣散了她們?nèi)???p> “不必了,”
關(guān)斯嶺把杯子放下,眼眸幽深,
“讓她們進(jìn)來,陪我喝兩杯。”
...
白悠在景王府獨(dú)自歲月靜好了兩天,忽然就被監(jiān)視起來了。
不光走路有婆子丫鬟跟著,就連看了什么書、吃了什么菜,都有人在旁仔細(xì)盯著。
她一開始有些莫名其妙,到后來,似乎又反應(yīng)過來。
——關(guān)斯嶺在軟禁她。
她想到這,胃里突然飽了,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抬頭問金煙,
“劉管事的有沒有給你們說什么?”
金煙怔了怔,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
“沒有...”
白悠嘆了口氣,
“是不是王爺讓你們監(jiān)視我,報告給他聽?”
金煙不說話,兩只手在衣裙上蹭了蹭,無處安放。
白悠見她不說,站起來就往門外走。
“我呆悶了,要出去逛逛。”
果然,各個丫鬟婆子們、包括府里的侍衛(wèi)和家丁,都喪尸圍城般、齊刷刷涌過來攔住她,七嘴八舌地勸說。
白悠一氣之下、轉(zhuǎn)身往園子里走,坐在了秋千上,踮著腳一茬沒一茬地蕩。
秋千在晃蕩了幾下后,發(fā)出來吱呀一聲,然后繩子斷開,把白悠一屁股墩兒摔在了地上。
她“嘶”了一聲,眼淚都要出來了,
“誰架的秋千!”
金煙戰(zhàn)戰(zhàn)兢兢跑過來,把她扶起來拍去灰塵,
“王爺說...王妃您喜歡蕩秋千,就讓下人們支了個架子,讓您蕩個夠...”
“又是王爺...”
白悠咬了咬牙,臉上還掛著跌疼了的淚,
“我這是做錯什么了,為什么回回都要背鍋...”
金煙偷偷看她,
“王妃沒有做錯什么...是王爺他太關(guān)照王妃您...”
白悠覺得不可理喻,“呵”了一聲,放松了牙關(guān),直視著金煙,
“我認(rèn)慫。你說說吧,我怎么做,他才能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