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斯嶺拿著一柄劍,佇立在門口投來的月光里,眼神里的冷厲幾乎要將廟里的空氣結(jié)成冰。
寒光一閃而過,劍抵在了李文翰的胸口,
“你會重生,是么?!?p> 李文翰先是神色一凜,而后,又伸手,喪病般握住劍身,
“要看我是不是會重生,是么。”
“把我殺了,就知道了?!?p> 關斯嶺冷冷看著他,
“我不在乎你死不死。”
他看向石板上躺著的青纓,
“但是對皇姐——今夜,你必須讓她重生?!?p> 李文翰的眼神轉(zhuǎn)而暗淡下來。
他低頭,
“我做不到?!?p> “就像你讓悠悠活過來那樣,如何做不到?”
李文翰愣了愣,頹喪看向青纓,
“我做不到,青纓死了,王妃也死了。”
關斯嶺想到他放在棺材里白悠的假尸,只覺這人沒有一句話是真的,頓時怒意涌上心頭。
他眉頭鎖起,徑直上前揪住他的領子,
“李文翰,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吧?!?p> 李文翰嘆了口氣,而后,仿佛一個無賴,直勾勾看著他,
“我知道你敢殺我——殺吧。”
關斯嶺放下揪他領子的手,沉默一瞬。
然而,他看見躺在石板上的青纓后,左手再次握成拳,猛地一拳打在李文翰的左臉上。
李文翰的鼻子流出血,流到嘴唇上,溫熱而又咸腥。
他擦了一把,沒好氣地看向關斯嶺,語氣嘲諷,
“怎么,景王發(fā)脾氣了?”
他冷嗤一聲,
“白悠死的時候,你這個王爺在哪?”
“等你父皇逼死了白悠,又把青纓送去北羌,死在半路上的時候——你又來興師問罪了,是么?”
李文翰知道關斯嶺的中毒實非己意,但他已經(jīng)憋了太久了。
他只想找個出口,將自己所有的憤恨傾倒而出。
尤其是遭了關斯嶺這一記重拳后。
關斯嶺默然,良久后,手中的劍還是垂下。
自他醒來以后,沒有一刻不在鞭笞自己的心。
如果他那時候沒有追出去找蘇太尉,又或者,他有過未雨綢繆,與父皇求過情。
如果他再小心一點,再多考慮一些,她們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李文翰的話,似乎一點也沒錯。
李文翰不再看他,而是轉(zhuǎn)身,坐在了青纓身邊。
他想要把青纓扶起,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上沾了血,于是在自己的衣擺上擦了擦。
關斯嶺終于說話了,
“皇姐的病,她從未告訴過我?!?p> 李文翰冷笑,
“你父皇下了今,讓她和她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封住口,你怎么可能會知道?”
他的語氣帶著諷刺,
“你父皇,只不過是想要榨干自己的女兒最后一點能利用的價值而已。這樣的事,他怎么會讓你這個當皇子的知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關斯嶺竟然沒有立刻憤然反駁。
于是,李文翰終于抬眼,看向關斯嶺。
關斯嶺手中拿著劍,沉默許久后,看了一眼青纓,轉(zhuǎn)開了話頭,
“你要帶皇姐去哪?!?p> “無可奉告?!?p> “和親之事,乃是兩國契約。父皇必定不會同意你把她帶走?!?p> “我對她說了,就算被追殺一輩子,我也要帶她走?!?p> 關斯嶺深深呼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的皇姐一直以來對李文翰的心意,但終究未想到,她竟然心疾之事,才一直沒有答應任何親事。
和御史一起走,也是她三年以來,最期盼的一件事吧。
關斯嶺收起劍,垂眸看著坐在青纓身邊的李文翰,
“你可以帶她走。”
李文翰有些驚訝,不由在心里揣摩著他的意思。
關斯嶺神情淡漠,只繼續(xù)說話,
“父皇那頭,我可以替你應付。”
“不過,你必須答應我兩件事?!?p> 李文翰未想到他竟然會幫自己帶青纓走,不由得愣住。
他凝神,聽著關斯嶺把兩件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