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絲毫不猶豫，
“走！”
于是，魏袁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帶著她往人群稀疏的地方跑。
一邊跑，一邊抬頭對房頂上的弟兄們喊話，
“來掩護(hù)我們！”
果然，密集的箭雨調(diào)整了方向，將追上來的虎賁郎部下一一放倒。
馬車?yán)锏奶K璃心急如焚，一把掀開簾子，對著虎賁郎發(fā)號施令，
“還愣著干什么，叫人去派援兵、弓箭手來！”
虎賁郎這頭正替她擋箭，被嚴(yán)詞厲色下了命令，心下有些不舒服，不過還是吩咐一旁的手下，
“去多調(diào)配些人來。”
手下接了令，打馬飛奔出去，竟然僥幸躲過了追擊的箭矢，一會兒沒了蹤影。
這一頭，白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嘴里也涌出一股子腥味。
魏袁見她一路跑來嘴唇累得發(fā)白，便道：
“我去弄一匹馬來，你等著?！?p> 說完，他便松手，回頭去找馬。
白悠這會喘得不行，連連擺手，卻喊不出力氣，攔不住他。
魏袁看見了最近的一匹馬——馬兒顯然是受驚了，它的主人剛剛中箭、從馬背上跌下來，折斷了脖子，倒在另一個(gè)侍衛(wèi)旁邊。
魏袁見馬兒落單，喜出望外，一路奔過去。
他一只腳剛踏上腳蹬子，忽然像被什么抓住了腳踝，低頭一看，竟是一個(gè)剛受了傷倒下的侍衛(wèi)的手。
于是，魏袁踹了一腳，想要把他踹翻，卻不料這人竟然還有力氣，拿起散落在地的箭頭，不顧一切地扎向魏袁的小腿。
頓時(shí)，鋒利的箭頭扎進(jìn)肉里。
“去你的！”
魏袁罵了一句，拔掉箭頭，用盡力氣把這人踹了一腳，嘶一聲后，望向白悠，
“呆著別動(dòng)，等我過去！”
白悠似乎是聽見了他的聲音，聽話地立在原處等他。
魏袁越奔越近，卻聽見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從白悠背后的方向傳來。
白悠看了一眼魏袁，又回頭看了一眼不知從何新補(bǔ)上來的、黑壓壓的鐵騎，抿了抿唇。
她忽然不顧一切地往魏袁的方向跑，踩過一個(gè)個(gè)剛剛被放倒的侍衛(wèi)，跌跌撞撞。
只聽得背后的鐵騎一聲令下，
“不留活口，放箭！”
幾乎是發(fā)自本能的反應(yīng)，魏袁在瞬時(shí)跳了下馬，撲向白悠。抱著她在原地打了幾個(gè)滾，擋在她身后。
剛發(fā)出的箭雨隨之而來，千支百支，冰冷而不留情面。
白悠被他抱著倒在地上，只聽見自己的呼吸停止。
她大睜著眼，看著魏袁的背后中了十幾支箭，口中噴出鮮血，濺到了她的臉上。
魏袁仍然看著她，眼睛很亮，帶著些天真的期許和欣慰。
這一切，都只發(fā)生在短短一瞬間。
短到來不及喊出來，短到絲毫沒有給人留下人挽回的余地。
白悠驚恐地張著嘴，啞然失聲。
她聽到了那群人的頭領(lǐng)再一次下了命令，
“再放箭！”
白悠看著魏袁的臉，驚慌失措，
“魏袁你瘋了么……魏袁……”
箭雨再一次襲來，有兩支扎到了她露出的肩膀上。
她竟然沒有知覺，只是摟著魏袁，忽然就眼前模糊，看不清他的臉了，
“你是不是傻……”
心痛到攥成一團(tuán)，
“……為什么要救我……你不知道我是從哪來的嗎……”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她已經(jīng)瀕臨絕望，
“是我不該瞞你……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瞞你……”
肩頭的血流了出來，匯到地上，浸染了她的半邊衣裙，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然而，魏袁始終沒說出最后一句話——他的表情被固定在了中箭后的一剎那——因痛苦而扭曲，卻無比滿足而欣慰，好似凝聚著這世間少年最稀有而易碎的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