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張家院子內(nèi)。
張老實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幾乎笑得合不攏嘴。
這些日子書局的生意的確好了,外人能夠看在眼里,他這個支撐著書局的人,又怎么能夠不會明白?這才幾天的時間,素心書局的人氣急劇上升,大有雄州第一書局的架勢。
楊芙添了飯,才神色恭敬的說:“公子,張老實和我說了,咱們已經(jīng)和那些書局掌柜的們約好了,明天中午在如意樓,到時候您帶著沁兒過去,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沁兒去做就好!”
楊生點著頭,“已經(jīng)約好了么?對方什么態(tài)度?”
張老實的臉色有些尷尬,支支吾吾了半天,“態(tài)度不是很好,畢竟唐家和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相對來說熟悉一些,再加上公子人生地不熟的,這幾天又搶了人家不少生意,那些人都抱著很大的怨氣!”
“哦?”楊生嘴角一勾,有些莞爾,“這樣么?這樣也好,無非都是生意上的事情,貪圖的是利益兩個字,這樣下來也不錯!”
“公子,您如果去了,他們會不會對您不利啊?”楊芙擔(dān)憂的看著楊生。
楊生沉吟了片刻,一笑,“應(yīng)該不會,這種事情合則兩利,他們不會不明白!不過消息必須要控制住,誰也不準(zhǔn)外傳,這事只能夠我們自己知道,若是被別人知道的話,那才叫壞了大事!”
楊芙和張老實看楊生說的鄭重,立即肅然起敬。
“公子放心吧,這些掌柜的都是我聯(lián)系的,而且都是單線聯(lián)系,沒有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您大可以放心的過去!”張老實急忙說著。
楊生點頭,嘴角卻突兀的笑了,自己一個演說家,若是明天控制不了場面的話,還真的有些說不過去。前世幾百幾千人的場面都過來了,沒理由這次七八個人應(yīng)付不了。
楊生交代了幾個問題之后,便放下了碗筷,轉(zhuǎn)身回到了屋子里。
楊芙和張老實都是一個勁兒的點著頭,算是答應(yīng)了下來,現(xiàn)在無論楊生說什么,他們夫妻兩個都會無比的信任,哪怕說明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他們兩個或許也會眼巴巴的望著西山。
這不是兩人愚鈍,而是因為楊生這一手,將書局徹底的盤活了,幾乎是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不得不讓他們敬若神明。而現(xiàn)在聯(lián)系書局的事情,又被楊生這么鄭重的交代,里面肯定有他們意想不到的大事,所以萬萬不敢耽擱。
回了屋子,楊生思考了一下這些日子的舉動,感覺還算不錯,盤活這家書局,對楊生來說只是第一步,而后面才是最為重要的關(guān)鍵一步。
《西廂記》不過是個種子而已,真正發(fā)芽的還要看明天的結(jié)果如何,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能夠?qū)⑻萍視诌@顆毒瘤鏟了去。
第二天早上,楊生沒有去素心書局。
書局現(xiàn)在已經(jīng)步入了正軌,也不需要楊生在那邊坐鎮(zhèn)。楊芙夫妻加上老梁在那邊,應(yīng)該不至于出什么亂子。
臨近中午的時候,楊生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月白色的書生袍子,剪裁得體,看起來不但合身,還顯得有股子風(fēng)度翩翩的感覺。
這是前些日子楊芙特地找人剪裁,量身為楊生縫制的。
楊生本就很帥氣,額頭上劍眉高挑,臉頰上輪廓分明,換上了一身新衣服,更顯得有了幾分脫塵之姿。
楊沁兒看著楊生的樣子,眼睛亮了起來,“我家公子真的很厲害,長得都比別人好看!”
楊生對這個顏控小丫頭頗多無奈,笑著敲了敲她的額頭,轉(zhuǎn)身走出了院子。
楊生走在前面,楊沁兒走在身后,一路蹦蹦跳跳嘰嘰咋咋的,活像是一直活潑的百靈鳥。
繞過了好遠(yuǎn)的距離,楊生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目光望著遠(yuǎn)處那棟獨特的建筑。
如意樓!
這是雄州城內(nèi),最奢華的一座酒樓。
當(dāng)初楊生剛剛?cè)埣业臅r候,楊沁兒曾經(jīng)帶著楊生在雄州城里閑逛,兩人也曾經(jīng)路過過這里,而且楊沁兒說這里的生意非常好,想要在這里吃飯的話,都要提前一兩天預(yù)定。
楊生當(dāng)時還調(diào)笑過,哪天要帶著楊沁兒過來嘗嘗,沒想到這一轉(zhuǎn)眼就來了。
“公子,咱們真的進(jìn)去么?”
“當(dāng)然!”楊生笑了一聲,施施然的走了進(jìn)去。
“客官,您是幾位?”
楊生向著如意樓里掃了一眼,看到這里果然還算不錯,雖然不如后世那些星級酒店,但是在這個年代,在雄州城這種邊境城市,能夠有這樣的裝潢,自然算得上不錯。
“天字號房!”楊生淡淡的說。
“哎呦……楊公子,您里面請……”店小二的態(tài)度,立即變得更加恭敬了幾分。
楊生隨著店小二,一路上了樓梯,目光中隱隱帶著好奇。而身后的楊沁兒,一臉的忐忑,有些心慌的拉住了楊生的袖子,像是第一次出門的姑娘。
楊生笑笑,用手心輕輕拍著楊沁兒的手背,示意她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這里畢竟是雄州城的第一樓,在雄州城有著莫大的名頭,而楊沁兒從小家境一般,很少有機會見識到這種場面,所以難免的有些緊張。
一路上了三樓,小丫鬟還在牽著楊生的袖子,小臉上仍是緊繃繃的。
楊生笑了,沒有再去安慰她,而是隨著店小二推開的包廂,施施然的走了進(jìn)去。
包廂里幾個中年人,身上的衣服都算得體,在雄州城內(nèi)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這些人在楊生進(jìn)來之前,都在交頭接耳的談?wù)撝裁矗紶枙鱽眢@疑聲,又甚至一陣輕笑,雖然不如文人雅士那么脫俗,卻也算得上是一類翹楚。
看到楊生進(jìn)來之后,七八名書局掌柜的齊齊抬起頭,眼神中有些訝異的看了眼進(jìn)來的年輕人,目光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才臉色略微冷淡起來。
“楊公子?”
“正是楊某!”楊生笑了,拱手施禮,“各位……楊某也是第一次和大家見面,來的稍稍遲了一些,希望大家不要見怪。今日約了各位前來,實在是有些要事和諸位相談,否則就是借了天大的膽子,楊某也不敢和諸位坐在一起!”
眾人眉頭皺著,看著楊生的樣子,臉上仍是不冷不熱。
“楊公子,既然都是生意人,咱們也不說客套話,今天找我們過來,也該說說您的生意,要不然我們這些老家伙,可是不那么好打點的!”坐在人群中的一位掌柜的開了口。
楊生目光望去,嘴角笑了,他知道這位掌柜的,來之前和張老實溝通過。這位五十多歲的張掌柜,名字叫做張大觀,手上有著雄州城最大的書局,所以在這里開口說話,也是分量最足。
“各位!”楊生拱手,笑著說:“我素心書局這些日子的生意,想必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而且大家也都明白,我素心書局能夠有今天,依靠的不過是《西廂記》而已!一旦《西廂記》結(jié)束,那么我素心書局必然要打開新的局面……”
張大觀眉頭輕蹙,有些遲疑。
“楊公子,您這新的局面又是什么?”另外一位劉掌柜開了口。
楊生抿嘴,從袖子里摸出了幾張紙,然后鋪在了桌子上。
張大觀距離比較近,所以起身抓了一張過去,當(dāng)看到紙上的內(nèi)容,臉色頓時一變。
“《漢秋宮》?”
“這……這《竇娥冤》?”
張大觀愣住了,一旁拿著紙張的劉掌柜也愣住了,其余幾個人取過了紙張,盯著上面的字跡,臉色變幻莫測起來。
楊生仍是笑著,舉起手中的杯子,“各位,覺得如何?”
張大觀猛地抬起頭,“這……這都是你寫的?”
劉掌柜也和見了鬼一樣,一旁的幾位掌柜的,臉色陰沉的可怕,這一刻仿佛能夠滴出水來,看著楊生的時候,心頭仿佛塞了一塊大石。
“是不是楊某寫的又能夠怎樣?”楊生笑笑,然后悠悠的說著,“在座的都是各位前輩,楊某也想讓前輩們看看,憑借這些戲文的話,等《西廂記》結(jié)束之后,還能不能將素心書局的生意支撐下去?”
張大觀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腦子里有些嗡鳴,劉掌柜更是癱坐在了座位上,一臉的哀默。這段時間以來,大家心里都明白,素心書局可以說是風(fēng)頭正盛,不但在和唐家書局的賭約上占盡了風(fēng)頭,還搶走了雄州城幾乎一大半的生意。而之所以能夠讓生意好轉(zhuǎn),《西廂記》有著不可磨滅的功績。不過在這些人眼中,《西廂記》到底還是一部戲文,總會有完結(jié)的一天。
很多人都在期待著這么一天,不止是唐瀟和邱夫人期待,在座的所有人都有期待,只要《西廂記》完結(jié),那么書局的生意還會反轉(zhuǎn)。
可是今日,楊生竟然一口氣又拿出了四部戲文,而且看著樣子,不會比《西廂記》差上多少,這讓他們心中何等震驚?
楊生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然后搖頭一笑,如沐春風(fēng)的說:“各位……憑借這些,咱們能不能賺到錢?”
“咱們?”張大觀愣了愣,眼神中陡然間爆發(fā)出了神采,如陽光般的熾熱,“楊公子,你說我們也可以用這些東西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