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生還會作曲?”王老夫子卻是笑了,望著云蕊姑娘,“這么好的調(diào)子,該早些唱出來,我們這些人也該早些聽到才好!”
“是奴婢的過錯!”云蕊姑娘低著頭。
王老夫子哈哈一笑,也不在意,“這楊生,還真是出乎老夫的預料!當初在內(nèi)城河邊的時候,不但懂得算術(shù),寫得戲文,詩詞歌賦也是一絕!真的沒想到,他還精通音律!我雄州果然是人杰地靈,否則怎能夠出這樣的人才?”
“不錯,的確如此!”和詵也是干笑了一聲,臉上有些異樣。
許豐臉色略微的陰沉了下來,目光掃著滿樓的賓客,覺得心底有些惱怒。今日本是迎接他的,卻沒想到成了楊生的主場,造就了楊生的名聲。
陳達在一旁笑了,拱手說道:“楊兄真是大才啊,只怕今晚一過,楊兄的名字要傳遍整個河北了!到時候別說是大名府,怕是連東京城也能夠傳過去……”
王陸也是點頭,眼神中帶著羨慕。
李長青苦笑,“吟詩作賦,戲文曲調(diào),楊兄可還有不通的么?我等真是自愧不如??!楊兄的才華,真是蓋住我等太多……”
誰都明白,這一夜幾乎是位楊生準備的,先是一首《文章》,只怕要傳遍了整個河北東路,而后又是這一首曲子,怕是誰聽到之后,都要大贊一聲。
今夜一過,楊生的才名便如一縷清風,能夠吹過整個北宋大地了!
才子之名,便是如此,才學可當聲望,聲望可成官身,官身可掌權(quán)利,有了權(quán)力才能夠做大事!這便是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的,少了其中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都不行。
春風樓中漸漸沸騰起來,全是因為楊生這個名字。而此時的楊生,已經(jīng)回了家里,坐在小書桌上,目光略微的有些沉吟。
今天晚上的狀況,他心中十分清楚,雖然有了才子之名,但對他來說增益并不大。一個才子而已,真的能夠與權(quán)貴相提并論?昔年的柳三變,才子之名天下皆知,還不是因為皇帝的一句話,這輩子都無法翻身?
和詵與憲臺大人,針對他的味道已經(jīng)非常明顯,若是到時候真的撕破臉皮,這才子之名能夠幫他擋住殺身之禍?
怕是不行!
楊生知道,自己如果不做點什么,只怕日子還是難過。
唐家的人是他殺的,而且江城園子他也插過手,不可能沒有一點的蛛絲馬跡。只要被和詵與許豐查到什么,他必然逃脫不了干系。
雖然宋朝有著刑部上大夫的傳統(tǒng),但這個‘大夫’可是有著官身的意思。楊生雖是個讀書人,而且在雄州城有些才名,但這并不代表他就是‘大夫’。
要弄個官身!
楊生心底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敲定了這個想法。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可以為自己弄個官身,不大不小,可免除徭役即可,現(xiàn)在看來是不行了,必須要做到能夠讓和詵忌憚的地步。而且這位憲臺大人既然已經(jīng)到了,對楊生來說也是個威脅。
下了決心,楊生便不再遲疑,從一旁的書桌上抽出一張紙,迅速落筆。
紙張上展現(xiàn)出一個圓形的弧度,雖然稍稍顯得丑陋了許多,卻并不妨礙別人觀看。
楊生沉吟了好長時間,然后迅速的在上面畫了幾道,又在一側(cè)添了幾個字,便放到了一旁。另外抽出了一張白紙,在白紙上迅速的描繪了幾道,楊生略作沉吟,在一旁寫上了注解。
一張張白紙被他扯過,在上面勾勒出了詳細的草圖,草圖一側(cè)還帶著注解,看起來讓楊生頗為滿意。
伴隨著雄雞報曉的聲音,楊生才抬起頭,沒想到這一夜這么快就過去了。好在手上的東西已經(jīng)有了雛形,在加以雕琢的話,應該就能成型。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楊生起床洗漱,看著院子里的幾個孩子,不由的會心一笑。
林武與林冬兒的父親遇了難,楊生索性便將兩人接了過來,至于他們的母親王氏,這時候應該在素心書局幫著楊芙看著店鋪。
書局每個月會有銀錢結(jié)算,也能夠給予一定的貼補,對林家來說也算好事。
吃過飯之后,再次鉆進了屋子里,將昨天夜里畫下的草圖整理了出來。
楊生不知道這個年代的圖紙,與他后世學習的是否一樣,所以盡量將上面的內(nèi)容細化,變得讓人能夠理解。
臨近晚上的時候,這張草圖才真的成型。
楊生看了看天色,覺得事不宜遲,帶著楊沁兒上了車,兩人直奔王老夫子家中。
此時才剛剛?cè)胍?,雄州城?nèi)變得繁華了起來。
街頭上變得喧嘩起來,倒真算得上是人聲鼎沸。
楊生拉開了車窗的簾子,目光向著外面看去,看到大隊大隊的人群,從糧食鋪子里購買了糧食,急匆匆的向著家里抗去。
“公子,昨天下午的時候,城外的糧食便進來了,據(jù)說莫州的商人最先進來,賺了一大筆!”楊沁兒擠了過來,小腦袋望著窗外,有些狐疑的說著:“莫州的商人都到了,為什么糧食的價格還沒有下來?”
楊生沉吟了好長時間,也不大清楚這里面的道理。
按理說,莫州商人的糧食進城,應該能夠讓糧價回落到之前的地步,現(xiàn)如今卻還是高大五貫錢一石。
這個價格照比之前,的確回落了不少,但糧價還是虛高。
楊生沉吟著,剛想放下簾子的時候,卻看到人群中兩個身穿皂色衣服的公人,正竄梭在人群之中,好像在盤問著什么。
楊生對于雄州城的衙役,基本上都算得上熟識,這兩個卻是面生的緊。想來這兩人應該是憲臺大人帶來的,想要查探一下之前的幾個案子。
放下車簾,楊生略微沉默了少許,憲臺大人已經(jīng)有了動作,怕是在唐家的殺人案上,也該投入了人手。這么看來的話,他的時間顯得尤為緊迫,需要抓緊時間動手才好。
馬車停在了王老夫子門外,楊生下了車,看了眼王老夫子的門庭,緩緩上前敲門。
開門的還是上次的老仆人,此時看到楊生,顯得極為恭敬。
“公子可是來找老爺?shù)???p> “對,王老可在家?”楊生詢問。
“自然是在的!老爺說了,若是公子過來,可自行去廳堂見他!”老仆人讓開身子。
楊生有些訝異,沒想到王老夫子竟然知道自己要來,而且提前做了吩咐。
既然這樣的話,他也沒有遲疑,當先入了院子,直奔廳堂。
王老夫子坐在廳堂中,看到楊生進來,放下了手中的書籍,輕嘆一聲,“楊生,老夫可是等你多時了!”
“哦?”楊生笑了笑,邁步進了廳堂,拱著手,“王老因何事等我?”
王老夫子輕嘆著,盯著楊生那張臉頰,說道:“昨夜在春風樓中的事情,你做的可是有些過了!老夫知道你與云錦姑娘有些交情,也懂得才子佳人惺惺相惜,但是當面質(zhì)問憲臺大人,對你可沒有好處!”
楊生笑著,坐在了王老夫子一側(cè),“事情既然已經(jīng)做了,學生也沒必要后悔,您說對么?”
王老夫子輕嘆,有些搖頭。
楊生笑著說:“王老知道我要來?”
“猜到一些!”王老夫子點頭,“事情鬧得太大,你也需要回轉(zhuǎn)的余地,老夫又豈能不知?這些日子憲臺大人還在城內(nèi),倒也是你的時機!老夫已經(jīng)幫你準備好了禮品,今晚稍后的時間,老夫帶著你去道個歉,或許憲臺大人惜才,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楊生沒想到王老夫子有這樣的想法,一時間倒是愣住了。
王老夫子看著楊生的樣子,有些詫異,“怎么?你不想緩和一下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