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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過江湖

第二十章 論英雄?

劍過江湖 我在沿途拾夢 4553 2019-06-06 12:34:23

  一個好天氣,秋日明媚,秋風(fēng)習(xí)習(xí),萬里無云,天空一片蔚藍。岸上一片蕭瑟,秋意濃濃,金黃鋪地;海上,轟轟的海音悠揚而震耳,波濤起伏不定!

  滾滾而動的海浪,延至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之中,消失在天水一色的極端,既壯觀又和諧。

  一葉漁舟起伏在海面上,舟上坐著二個穿著整潔而華貴的小公子,一個灰色長衫、氣宇軒昂的俊美年輕人和一個粗衣麻布、頭發(fā)凌亂、脖間纏著圍巾的壯漢。

  看起來,是很不協(xié)調(diào),但他們談笑風(fēng)生的畫面卻又那么的真實。

  “林伯伯,聽婆婆所說,你是一個大俠一個大英雄。不知屬實不?”最小的公子僅有六七歲,他驀然站了起來,瞪視著壯漢,半信不信道。

  這四人自然就是柳正風(fēng)父子三人與‘狂刀’林遺風(fēng),說話的正是柳正風(fēng)的小兒子柳懷仁。

  由于最近數(shù)日來,林遺風(fēng)一直在柳正風(fēng)家做客,婆婆與柳夫人總是一個林大俠、一個林英雄地叫他。

  大俠是什么人?是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懲兇除惡、保護弱者的江湖好漢。大者,為國家為民族;小者,為道義為百姓;人人稱頌人人敬仰,不是誰人都能當(dāng)?shù)蒙洗髠b二字的。

  英雄?何謂英雄。史料解說,英雄者,有凌云之壯志,氣吞山河之勢,腹納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義,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懸。總而言之,就是有智慧、有膽量、有計謀、為國為民者方可稱為英雄。

  “算是吧!這是我一輩子追求的目標(biāo)”林遺風(fēng)眉頭一皺,忖量少頃,笑了笑,不肯定地承認。

  由于大俠、大英雄這兩個定義一直以來都有點模糊,確實令人難以做出正確的判斷。

  “哪你敢不敢跟我比試撒尿,看看誰撒的更遠一些?”柳懷仁雙手叉腰,意氣風(fēng)發(fā),很認真地挑戰(zhàn)道。

  看其神情,態(tài)度十分堅定,確有與對方一決高下的意思,或許這樣更能顯示顯示他自己的颯爽英姿、英雄氣概。

  柳正風(fēng)、林遺風(fēng)聽著,相視一眼,情不自禁地開懷大笑。

  “仁,你又說胡話,哪有大俠、英雄比試撒尿的?”柳懷義知道是弟弟又出丑了,機靈一動,率先糾正道。他對弟弟的愛護之情,溢于言表。

  “老二,何以要與林伯伯比試撒尿呢?難道撒尿贏了就能當(dāng)英雄?”林遺風(fēng)稍過片刻,終于停止了歡笑,一整神態(tài),大惑不解道。

  “阿福說,要當(dāng)英雄就要撒尿撒的遠,不然就不算是英雄。我們每次撒尿都輸給了他,真是一大憾事”柳懷仁本來是意氣煥發(fā)的,一想到撒尿輸給了阿福,由此不能當(dāng)英雄,心里一直耿耿于懷,此刻說起更是黯然難受。

  其實這時他已是尿急,快憋不住了,只是顧于說話,分散了注意力,暫時性將撒尿之事給忘了。

  “阿福誰?。俊?p>  林遺風(fēng)一頭霧水,正想再問個明白,這個阿福到底何方神圣,竟然能這般無恥地算計了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孩。

  “哎呀,不行了,下次比吧”

  柳懷仁正尿急得厲害,大有如長江決堤之勢,對于比試之事也只好作罷。說著,便匆匆地邊松褲子邊往舟邊走去,掀起褂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濤濤海面大顯神功。怎料卻是逆風(fēng)而撒,弄得褲管濕了一大片,慶幸的是今日風(fēng)不算大,不然這刻他定如淋雨一般。

  柳正風(fēng)、林遺風(fēng)看著這般情景,樂得哈哈大笑,柳懷義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柳懷仁使完神功,拉上褲子系緊,回到舟中間,在林遺風(fēng)旁邊坐下,松了口氣,欣然道:“真舒服。很久沒有這種感覺,尿的這么舒服了”

  柳正風(fēng)眉毛一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問道:“還舒服!都尿到褂上了,等會兒如何向你娘說啊”

  “這有什么,我就說是小花家的大黃撒的,料娘也分辨不出一二”柳懷仁極有信心地回答,嘴上雖是這么說,心里卻可惜了這條前不久買來的新褂。

  林遺風(fēng)聽著,登時眼睛一亮,對著柳懷仁認真作揖贊道:“聽你這番話,林伯伯敢說,如今能當(dāng)英雄就數(shù)你柳懷仁了”,一副又佩服又羨慕的樣子。心中卻想:“這小子真特別,與眾不同,日后不可小視”

  此話對柳懷仁大有作用,看其滿臉的得意樣,致使他不分大小地伸手拍拍林遺風(fēng)的肩膀,恬不知恥地道:“林伯伯,那就說好了,你是大英雄,我是小英雄。以后咱倆便是大小英雄了”

  “林大哥,你別慣著他,小小年紀(jì)就這樣了,大了我看他能將泰山都給說倒”柳正風(fēng)道。

  “林伯伯,咱們下次再說吧。我爹不高興了”柳懷仁聽出父親話中有話,不由一驚,垂下頭,貼近林遺風(fēng)低聲道。

  “我覺得老二這樣很好嘛,小小年紀(jì)就如此豪爽,頗有英雄風(fēng)范,真是虎父無犬子”林遺風(fēng)倒也不在乎,想到什么說什么,對柳懷仁更是稱贊不已。

  “都是他娘慣的”柳正風(fēng)搖搖頭表示無奈,嘆然道:“你們高興就好,我看看有魚上鉤沒?待會給你們烤魚吃”說著就往舟尾走去。

  “林伯伯,我爹烤魚可好吃了,等會兒你定要多吃點”柳懷義興奮道。

  “一定!一定!”林遺風(fēng)仰頭大笑,許久沒有這般自在開心了。

  “林伯伯,我的特別烤魚法,烤的魚也不錯,我也給你烤一條。略表心意”柳懷仁瞇著眼,顯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那算什么烤魚,把魚包起來埋在燒紅的土里燙熟,還是我教你的”柳懷義揭穿弟弟的主意,如實相告。

  “哥,跟你真不好玩,下次有事定要瞞著你才行,不然連我表現(xiàn)的機會都沒有”柳懷仁不滿道,心中定是埋怨柳懷義拆穿他的詭計。

  接下來,柳懷仁夸夸其談地將一些關(guān)于阿福的事說給林遺風(fēng)聽。

  柳正風(fēng)站在舟尾,日光照在湛藍湛藍的海面上,使水面變得潔白而耀眼,隨海水的起伏,映象一道道返照在舟上、柳正風(fēng)的身體上。

  舉目遙望浩瀚的大海,浩浩蕩蕩,無邊無際,飄蕩在海上的漁舟猶如滄海一粟。

  人,相對大自然來說,太過渺小,太過軟弱,太過短暫。

  太陽漸漸西下,黑暗將整個大地一寸一寸地吞噬,一切都是那么順其自然。

  星靜靜地在夜空上閃爍,風(fēng)悠悠地在天地間吹拂,浪輕輕地往沙灘上拍打,海肆無忌憚地在黑夜間呼嘯,或許這就是注定,這就是命運,這就是規(guī)律。

  一簇火光照在黑夜間,是這處黑夜里的唯一一簇光亮,遠遠可見,就在那廣闊的海灘上。

  火,熊熊的烈火把一堆木柴燒的啪啪叫,火焰在海風(fēng)吹拂下?lián)u晃不定。

  火堆邊,擱著八壇,坐著兩個人,一人提著一壇,舉壇同飲,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

  “這樣喝酒才痛快”林遺風(fēng)將酒壇往沙灘上一置,用袖管一拭嘴邊的殘酒,仰天笑道。

  “林大哥,我以前從未這樣喝過酒,今夜陪你一醉方休”柳正風(fēng)停止喝酒,笑道。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林遺風(fēng)高聲吟誦。。

  “林大哥,難道出生書香門第?”柳正風(fēng)聽著林遺風(fēng)吟出這首【自遣】來,不禁出聲相問。

  “不敢當(dāng)。年少時,我家良田百畝,家境尚可,自是讀過幾篇詩詞”林遺風(fēng)苦笑道。

  “后來為何習(xí)武闖江湖,你家人也同意?”林正風(fēng)問道。

  “林某哪來家人,十幾年前全死了,被幾個西番和尚殺死了,除了我殺豬在外。之后,我四處尋找那幾個和尚報仇,而我卻屢戰(zhàn)屢敗,但我每次都能活下來,最后我在一山洞中拾得一本殘缺的刀譜,結(jié)合刀譜中一些招式,演化出‘狂風(fēng)十一式’來。練就之后,才殺了那幾個和尚替我家人報了仇”林遺風(fēng)說著熱淚盈眶,真是一幕揪心的往事。

  “很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柳正風(fēng)道。

  “無妨,都過去了。能否說說你?”林遺風(fēng)一拭眼淚,坦然一笑,說完提起酒壇喝了一大口。

  “其實我是個孤兒,我父母姓甚名誰,哪里人,我都不知道。那年,我?guī)煾嘎方?jīng)臨安城,聽到嬰兒的哭聲,隨聲來看看,發(fā)現(xiàn)我在江岸上的一棵柳樹下的菜籃里。他說當(dāng)時本想一走了之,后來怕野狗把我叼走,于心不忍就順手提走了”柳正風(fēng)苦笑道,說完也喝一口。

  “本來喝酒是開心的事,卻又說起傷心之事,真是不該。咱還是喝酒吧”林遺風(fēng)道。

  “對,咱喝酒”柳正風(fēng)道。

  哐一聲,兩人提壇輕輕一碰,舉壇暢飲。

  過了許久,嘭一聲,一人喝完了,將酒壇丟入海里,直立了起來。沉吟片刻,便道:“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酒都喝完了,我該走了”

  “林大哥,何必急于一時,等到天亮再走吧”柳正風(fēng)出言挽留。

  “天快亮了。等到天亮,我就想吃了早飯再走,吃了早飯,我就想著吃午飯、吃完飯,再與你喝酒,這樣下去一天又一天嗎?”林遺風(fēng)心有不舍,但毅然決然要走了。

  “那就等我喝完這最后一口再走吧”柳正風(fēng)說著,站了起來,提起酒壇往嘴里倒,將壇里的酒倒到一滴不剩了,嗙一聲,也將酒壇拋入海里。

  林遺風(fēng)看著柳正風(fēng)將酒壇丟入海里,笑道:“這兒的酒都完了,現(xiàn)在真的要走了”

  “林大哥,真的不愿再留幾天”柳正風(fēng)問道,他希望林遺風(fēng)此刻反悔,再留下來玩兩天。

  倆人數(shù)日相伴,覺得人生快意,實有不舍之情。

  林遺風(fēng)嘆了一聲,道:“酒是永遠喝不完,話亦是永遠說不完。老弟,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有相聚才有分離,有分離才有相聚,有話不如留到下次相逢再說”。他知道自己真的要走了,若不走,一天又一天,恐怕就留下跟這一家人一起過了。

  “但這幾句話必須現(xiàn)在說,我怕現(xiàn)在不說,以后將會錯過了”柳正風(fēng)知道真的留住了,便鄭重其事道。

  “扭扭捏捏,真不痛快。你說吧,像是生離死別似的”林遺風(fēng)滿腹狐疑道,倒也不在乎耽誤這一時半刻。

  “如今戰(zhàn)火連連,將來難以打算。能與大哥相識一場,不枉此生,這是一種緣分,也算是上天的厚賜”柳正風(fēng)娓娓道來,猶有無數(shù)的心事一般。

  “等!等!什么上天的厚賜,是我辛辛苦苦花費了七年的工夫換來的”林遺風(fēng)急著提醒道,他說的是實話,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這等好事,這絕對是他付出的結(jié)果。

  看來他已將這份情義看得極重,所以才不管什么上天的厚賜。

  柳正風(fēng)道:“其實,大哥若再遲來半年,或許我們就錯過了。小弟曾與家?guī)熡袀€五年之約,過完年便要離開這里,前往浮島給家?guī)熥?。今日一別,日后怕是難以再聚了”說著離愁別緒頓上心頭。

  “這話該說!告訴我浮島在何處?我若想你了,便到那兒找你就是了”林遺風(fēng)雖是個成名多年的俠客,但依舊保持那樣爽快、率真、干脆的性格。

  “浮島是雷城附近的一個小島,島上一片竹林,一戶人家,不難尋找;只是家?guī)熞回炏埠盟奶幱紊酵嫠訜o定所,我怕到時未必會在那兒長住,若是大哥尋去落了空,豈不是白走一趟”柳正風(fēng)坦誠相告。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的。老弟,在這亂世,想圖個安定真的很難,要走就趕快走吧,莫要等到蒙軍打來!老哥我要去做點該做的事了,不然對不住你兒子”林遺風(fēng)坦然處之,說完,拾起佩刀,揮揮手,大踏步地走了,走得坦蕩蕩。

  “大哥,你不告訴我,是怎么尋到我的嗎?”柳正風(fēng)看著林遺風(fēng)走了,不由追上幾步,喊道。他想知道自己隱居在此,多年來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為何林遺風(fēng)卻能尋找到他?

  “數(shù)日前,羊城的動靜不夠大嗎?”前方傳來林遺風(fēng)的聲音。

  “一路珍重”

  柳正風(fēng)看著林遺風(fēng)遠去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情不自禁地喊出這一句。

  已是初冬,早晨風(fēng)寒露重。

  天已光亮,柳宅的院門被嘰然推開,柳正風(fēng)穿著潤滋滋的衣服走了進來。

  蒙婉倩正在院中耍劍,一看丈夫進來,立時收劍,看向柳正風(fēng)問道:“你倆喝了一夜的酒嗎?林大哥呢?”

  柳正風(fēng)瞇著疲憊的眼睛,昏昏欲睡地道:“林大哥,走了”。

  蒙婉倩聽著,怔了怔,其實她已然猜測到了,這個林遺風(fēng)一向在家里喝的挺自在,怎么突然間就建議二人到海邊喝酒去。事出蹊蹺必有妖。

  “這個林大哥真是沒意思,在這吃喝了數(shù)日,招呼都不打,說走就走”

  蒙婉倩冷哼一聲,樣子有點生氣,但她也看出丈夫心有不舍。說著,待柳正風(fēng)來近,伸手摸了一下他濕潤的衣服,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驚道:“哎呀!這衣服都濕了,趕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睡吧。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一身的酒味”

  “我倆各喝五壇。阿五,你說我酒量是不是進步了”柳正風(fēng)勉強地笑了笑,隨口而答,一副似醉非醉的模樣。

  蒙婉倩嗤之以鼻道:“你們那叫浪費,我燒了熱水,快去提水洗澡吧。我給你拿衣服去”說完便走。

  柳正風(fēng)提著眼皮,看著妻子的背影,一臉笑意,嘀咕著:“我的命真好,人生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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