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風目光如電將店內的人橫掃一眼,朗聲道:“各位,爾等既然要柳某出面來談,且張老爺已將他的想法告訴我了。咱們第一步,先將鎮(zhèn)上婦孺老幼召集一起看護起來,這樣便于保護,亦能騰出更多的人手來。不知大家的意見如何”說完,目光瞪視大家等待答案。
“鎮(zhèn)上,要數陳富貴家、張傳代家、李魁家及我家的院子最大,應該可以容得數百人,柳員外,你覺得怎樣?”陳秀才沉吟片刻道。
“柳老弟,不如咱將人都聚集在這條街上人家中,派人把守住街頭街尾及各處,這樣可以更好保護”張掌柜道。
“陳某以為張老弟的說法更好些,這樣可以搬來木條堵住街頭街尾,留條小道讓咱們通行便可。當然,倘若條件允許的話,咱們可以將土匪堵在鎮(zhèn)外的路口”陳富貴道。
大家一聽之下,覺得可行,立馬點頭,紛紛稱贊。
“既然如此,咱們按照張掌柜的說法來辦?,F下,咱們先安排人在各條路上放哨。且在鎮(zhèn)上各路口巷口,每每安排十幾個人把守,看到土匪來時,立刻點鞭炮示警,不可強擋,丟石頭、放箭遠射便可,之后趕快藏好,以免被傷害了性命。其余人馬分成兩大隊各有二百多人,由陳富貴、張掌柜領頭分別集在街頭街尾,集中力量,保護眾鄉(xiāng)親。大家聽清楚嗎?倘若以為可以的話,咱們就這樣辦了”柳正風高聲說道,聲如洪鐘,想必店內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大家稍微琢磨,沒有任何意見,立馬點頭,紛紛稱好。
之后,柳正風等人出到店門口,將他們商議好的想法告訴鄉(xiāng)民,鄉(xiāng)民紛紛表示同意。
“各位鄉(xiāng)親,沒吃飯的,快來拿兩個饅頭墊墊肚子。住在別處的,趕快將家人領來”
張掌柜已然吩咐人做好饅頭,拿了出來擺在店門口,分發(fā)給鄉(xiāng)民,鄉(xiāng)民拿了饅頭立馬按照布置去辦。
暮色來臨,婦孺老幼皆已安排妥當。
柳正風在店內吃了兩個饅頭,立馬走到街尾那棵大樹下,縱身躍上樹頂去。這棵樹在這個小鎮(zhèn)上是最大最密最高的,站在樹頂上可以看得更遠一些,但很少人能爬到最頂端去。
已是冬季的夜,周遭一片黑暗,東方已升起一彎殘月在云層中穿梭。
小鎮(zhèn)的街道上,各戶門前的燈籠已然亮著,各處院落火光閃爍,一切如昔。
李小花家的那條大黃狗今夜沒有牽出來,綁在大榕樹下,此刻正在院內嗷嗷地叫個不停。
悠悠的夜風夾著一陣陣寒意,柳正風靜靜地立在樹頂上放眼瞭望,已然看不清遠處的道路及荒山野嶺。
“呵呵!怎么不見柳員外的人呢,該不會撂擔子走了吧”這個聲音是王秉的。
“廢話!定是走了,看他文質彬彬的倒像個秀才,哪像個練把式的人。李某沒親眼所見絕不聽你們胡扯,說他一個打十幾個,鬼才相信”這是李魁的聲音。
“你們別胡說,那日我可是親眼所見,柳員外真的一個打幾個,他絕對是個江湖人,江湖人講個義字,一言九鼎,斷然不會跑的。不信,問問王老弟?”陳秀才的聲音。
他們守在小鎮(zhèn)的街道尾端,距離入鎮(zhèn)的路口不遠,就在大榕樹附近。因此,他們的對話,站在樹上的柳正風耳力靈敏能聽得一清二楚。
“別問我,哪天我不在,不過柳夫人倒真會武功,不信問陳富貴就知道”王秉說到最后忍俊不禁地笑了,想必想起那天的事。
“王兄,陳某不想提那天的事,期望你們也都忘了吧”陳富貴道。
“陳老弟,咱鄰里鄰居,王老弟一時嘴快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李魁道。
“你們說那個柳夫人平時到底都吃什么呢?竟然長得那么白那么漂亮。我家那位整天足不出門,十指不沾陽春水,他娘的我越看越不順眼了,整天還對我指手畫腳的”王秉道。
“每個人都不一樣,有的長得丑,有的長得俊,有的胖,有的瘦,有的啰嗦,有的啞巴。我家那位,她越老我越覺得順眼,可惜說沒就沒了”李魁說完,不由長嘆一聲。
“王兄,你千萬不要對柳夫人有任何想法,否則你真的會死的很難看的”陳秀才提醒道。他發(fā)現自陳富貴那天的事起,他就有點畏懼柳夫人,覺得此人忒狠的。
“想又能怎樣,咱比不上人家柳員外,年輕,俊俏,識文斷字,還練過把式。我這人就喜歡隨口說說,看看兩眼而已。難道要干作奸犯科之事不成?咱王某可不是那種人”王秉道。
“算你自知之明。不知土匪啥時候來,真想回家睡一覺”陳秀才道。
“我很多年沒殺過土匪了,這次正好大展身手”李魁道。其實他想著現下土匪沒來,過過嘴癮而已,他絕對沒有拼死殺匪的意思。
“李叔,你既然想大展身手,怎么商議的時候不說,好讓你來談話,這才大出風頭嗎?當時卻一個勁地推薦人家柳員外,要人家出面談話,人家可是看在張爺的面子上才站出來的”陳富貴道。
李魁愕然,頓覺匪夷所思,怎么這個陳富貴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在替柳員外說話。
這一刻,隱隱可見東北方向有一隊火光在夜幕中快速移動,正往小鎮(zhèn)而來,憑記憶可知那兒是一條大道。
柳正風立時從榕樹上掠身而下,落在陳富貴等人的身旁,開口便道:“陳爺,土匪來了,在三里外,我先行一步”說完,大步流星地由路口走出去。
陳富貴等人但見眼前忽然出現一人影,一陣聲音傳入耳中,登時被嚇一跳,等回過神來,柳正風已走出三丈多遠。
“柳老弟,你說土匪來了嗎?”陳富貴定定神,急道,但他站在鎮(zhèn)牌后可沒發(fā)現什么土匪?說著拿著一把刀快跑追去,眾壯漢也跟了過去。
“完了。咱們剛才說的話,柳員外定然都聽到了。你們說他剛才從哪里冒出來的”王秉回過神來,慌道。
“叫你多嘴多舌,胡說八道,這次等著柳員外有空收拾你吧”陳秀才笑道,當即走了。
李魁自呆片刻,只當自己眼花,立馬道:“這姓柳的,跟變戲法的似的。王老弟,你別擔心,沒有陳秀才說的那么可怕。姓柳的不能拿你怎樣”說著,拎著大刀,拉著王秉隨著隊伍走。
柳正風經過路口設伏處時,跟埋伏在路口的鄉(xiāng)民吩咐道:“爾等可以點鞭炮了,順便點上火把隨我走便是”說完大踏步走在前面。
很快,啪啪啪啪啪啪的鞭炮響了起來,大家持著火把從鎮(zhèn)路口往沿大道而走。
走了一會兒,柳正風一下子躍上路邊的一棵樹頂,發(fā)現前面的火光不知何時分成兩股,沿著兩個方向而走,暗道不好。
柳正風立馬掠身下來,對著一個大漢吩咐道:“兄弟,麻煩你快回去告訴張掌柜,說有一股土匪往柳員外家去了,叫他快些帶人過去”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個半尺長竹管,點著了火,對著夜空,啾一聲,一道火星疾速沖上天去,隨即砰一聲,綻放在夜空中。
這是他與妻子約定分開時,若對方有危險就發(fā)放的信號,只是這處離柳宅有點遠不知能否聽見或看見。
“我知道了”大漢一聽,應了一聲,立馬持著火把轉身往回跑去。
陳富貴走上來,不明情況,問道:“柳老弟,發(fā)生什么事啦?”
“好像有一股土匪繞道往我家那邊走了,我得趕快解決這兒的事,趕著回去”柳正風說完,心中一急,立馬展示輕功,一溜煙般往前面疾奔而去,如風如鬼魅,一眨眼就消失在夜幕中。
陳富貴愕然,定定神,心想:“這個柳員外在干嘛,自己的家出事不回家,還解決了再趕回去,這恐怕黃花菜都涼了吧”
“這是人是鬼,走得這么快”有人驚訝道。
“信了吧。這叫輕功,只不過他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些”陳秀才訝異道。心想:“這夫妻倆真是我的財神爺啊,等我把書編好,到時候恐怕白花花的銀子就沒處放了”
“快??!都愣著干嘛”
陳富貴叫道,立時跨步走在前面,偏偏他的人比較胖,走得慢,一會兒就被人超了。
柳正風沿著大道奔走,速度非常之快,一會兒就聽見嘀嗒嘀嗒的馬蹄聲和啪啪的腳步聲。
三騎走在前頭,一群人持著火把拎著兵刃跟著跑在后面,一瞬間便近。
柳正風停在路中間,喁喁喁,馬上的人發(fā)現路中有人立馬勒馬而止。
“他娘的,你這人來送死的嗎?”一個坐在馬背上的人大聲喝道,三更半夜的,竟然有人在擋道,怎能不氣憤呢。
“你們想活命的話,立刻給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否則后果自負”柳正風心中擔心妻兒,自是沒好氣地勸道,聲音震耳欲聾。
“誒誒。真有不怕死的,敢在咱‘香山三虎’面前如此說話”另個騎馬的人鄙視道。
先前說話的那人頓時仰天大笑三聲,氣憤道:“真的不怕死嗎?給老子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砍了,免得耽誤了時辰”
他的話剛畢,簌的一聲,眼前一道白光一閃,他的人頭驟然落地,滾到路邊的枯草上。
柳正風當時聽他的話就知勸不聽了,立馬快跑兩步,一躍而起,拔劍而出,快得令對方沒有察覺任何征兆;接著,另外倆個坐馬的大漢一連直挺挺地落馬,同樣沒有出手的機會。柳正風的劍太快了,快得都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劍的,只當一時眼花。
柳正風落在路上,瀟灑地還劍入鞘,問道:“爾等還想著進鎮(zhèn)打劫嗎?”
“他娘的見鬼了,兄弟們上吧。替當家的報仇”有人驚叫道。
五個大漢揮刀沖來,柳正風登時拔劍而出,往前面一劃,劍氣如虹,五個大漢紛紛倒地而死。柳正風趁機而上,殺了幾人,看準剛才叫囂的漢子,一腳踢了過去,將其踢飛了一段,撞到身后數個土匪。立即揮著古劍,往撞開的空隙殺將過去,動作非常之快,土匪不敵,一下子前面的十幾個人全死了,嚇得后面土匪紛紛后退。
“你們當家的死了,現在解散回家,還有一條活路。難道真要我趕盡殺絕嗎?”柳正風止步,威脅道,他不想在此耽擱時間。說著,一腳踢起一支落在地上的火把,火把飛向土匪的隊伍中,嚇得他們急忙躲避。
“嘿!咱就不信,這么多人打不過他一個人,兄弟們一起上”一人說著,領著幾個人又沖殺過來。世間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有不怕死的人。
柳正風心急如焚,豈能與他們客氣,立時揮劍迎上,火光中劍光閃閃,一個回合,沖殺過來的人就死了。但柳正風的劍沒有停下來,一直殺將過去,劍起劍落,哐鐺鐺地火星噴發(fā),猶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土匪們無人能擋,頓時鬼哭狼嚎,死傷無數,驚得四處逃竄躲避。
“咱們快走吧,不然命都丟這了”土匪隊伍中有個識時務的人看到這種恐怖畫面,登時喊叫起來,土匪們怎敢再遲疑,持著火把紛紛逃跑去。
這一刻,陳秀才帶著人沖了過來,看著土匪都紛紛退去,柳正風一身血跡地走來,于是問道:“柳員外,怎么他們都跑了,你這會兒功夫就殺了這么多人了”說著,目光不由地看到地上的死者,橫七豎八地躺著,足有三十人了。
“陳秀才,你們來都把土匪嚇退了,這兒就交給你們了,我得的回家看看”柳正風還劍入鞘,交代完,急匆匆地走了,走的特別快,簡直跟飛的一樣。
李魁舉著大刀走了過來,問道:“怎么著都死這么多人了,是你們殺的吧。其他土匪呢”
“土匪被咱們嚇退了,人是柳員外殺的”陳秀才皺著眉道。
“我看見姓柳的,匆匆地往回走,走的真快,跟鬼影似的。難道他殺了人,怕咱報官不成?”李魁冷笑道。
“瞎說!有一股土匪往柳員外家去了,他急著趕回家呢”陳秀才道。
“柳員外他的心真大,丟著妻兒在家,來這殺土匪??伤闾嬖蹞醯溋恕睆垵h老兒驚訝道,對柳員外由衷敬佩。
“他娘的,怎么就死這么多人了”王秉看著路上躺著的尸體,一陣發(fā)抖,差點暈倒過去。
大腹便便的陳富貴上氣不接下氣趕來,大刀撐在地上,氣喘吁吁地道:“你們跑的真快,土匪呢?老子想殺了那個姓吳的,解解心頭之恨”
“咱人多,把他們全嚇跑了,想來他們也沒什么可怕的”李魁威風八面道,話鋒一轉,又說:“至于姓吳的,你去問問姓柳的吧,或許他看見。我們來時,就這樣了”
“鄉(xiāng)親們,大家將活著的帶回去,死得就地埋了吧”陳秀才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