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天劉震天等六人與柳正風(fēng)、唐元分別之后,不緊不慢地來到一個小鎮(zhèn)外。
走著!走著!
“王老弟,你且去鎮(zhèn)上買幾件外衣來”
劉震天突然在鎮(zhèn)外的一棵樹下翻身下了馬,看看四處無人便對王安吩咐道。
“前輩,咱們直接進鎮(zhèn)便是,為何要我一人去買衣服?”王安不明情況,直言相問。
“咱們六人的外衣都反著穿,太過引人注目了。你且買來,咱們都換了再進鎮(zhèn),以免人多口雜”劉震天解釋道。
王安一聽,不禁低頭瞧看自己這身衣裳,雖是反著穿,但依稀可見血跡滲透過來的淡紅表象,其他人的也好不了多少。其頓時釋然而笑道:“前輩真細心,都是我等大意了”說完立刻直奔小鎮(zhèn)而去。
稍候半響,便見王安提著一個大包袱三步當兩步走從鎮(zhèn)出口走了回來。
“前輩,讓你們久等了,在這小鎮(zhèn)上買幾件外衣都困難。衣服有新有舊,大家別介意”王安來近便笑道。接下來,就將包袱解開,把外衣一件件地抽出來隨手遞給大家。
大家嘴里說著一兩句客套話,也不管哪件新哪件舊,伸手接到那件就穿上那件。
一轉(zhuǎn)瞬間,他們來到鎮(zhèn)上的小客棧,將馬交于伙計,六人就入店,這種時期客棧生意很冷淡,竟是空無一客人。掌柜一見他們進來便歡天喜地地來侍候。他們很快就圍坐于廳內(nèi)的兩張空桌,然后點了酒菜,正等待飯菜上桌之時。忽然店內(nèi)又走進來四個人,一個灰色長袍的魁梧商人,一個持劍的中年隨從及兩個衣著怪異的西番和尚。
“咦!今日怎么啦!有這等好事”
剛走回柜臺內(nèi)坐下的掌柜看見有人進來,登時兩眼發(fā)光。立時笑意盈盈地繞了出來,上前呵呵便問:“四位貴客,是打尖還是吃酒?”
“咱們先吃酒再住店,你盡管把好吃好喝的上桌便是,不差你銀兩”
那個圓臉的喇嘛趾高氣揚地搶先道,登時四人不管不顧地就著側(cè)邊的一張桌邊空凳坐下。
“四位請稍等,我這便去吩咐師傅做去”
掌柜保持著一臉笑意,微微欠身,立馬笑呵呵地轉(zhuǎn)身走向后面。
一會兒,伙計托著盤子走了過來,將飯菜一一擺到劉震天等人的桌面上。
“你這伙計賊不識相,怎么將飯菜先給了他們”
那個圓臉的喇嘛看著這般情形,臉色一變,當即呵斥道。
在大都的時候,不講先來后到,一貫都是按照身份等級高低來出菜的;偏偏他們這些喇嘛在大都的身份本就不低,何曾受過這般待遇,心里自是氣不過。
“客官請稍等,你們的很快就好”伙計倒是一驚,立時轉(zhuǎn)過身,連連哈腰,賠笑道。
登時吧的一聲響開,伙計只覺頭暈眼花,差點跌倒。
“不識抬舉的東西”原本坐在道邊的方臉喇嘛對著伙計怒目罵道。
很明顯,剛才打了伙計一巴掌的人就是這方臉喇嘛。伙計一驚,用右手捂住臉,垂頭愣在原地,不敢吱聲。
“惠云上人,這是在南方,咱們稍候便是,何必跟這種下人計較”
朱一清直起身來,笑臉勸道。
惠云上人瞟了伙計一眼,轉(zhuǎn)身坐回位置,便道:“朱大人,這些人太卑劣了,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罷了,看在你面子上,本座入鄉(xiāng)隨俗便是”
“多謝上人賞臉!你且退下吧”
朱一清對惠云上人抱拳一揖,然后對伙計揮一下手,驅(qū)使伙計速速退下。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伙計一聽,猶如死囚獲得開恩釋放般急忙打躬走開,一刻都不肯逗留。
“二位上人,這番賞臉,朱某銘記于心,日后定當自備厚禮酬謝”朱一清道。
“本座什么都不缺,對于酬謝之事更不感興趣。本座與智達上人之所以出手幫爾等的忙,全是看在九王爺?shù)拿孀由?。至于你答?yīng)我倆的事,希望你們盡快查找,切莫拖延了時間。我倆尚有其他要事要辦”惠云上人快言快語,不講情面。
“本座與惠云上人從大都趕來,雖然受了九王爺所托,助爾等破敵,但真正的目的卻是替我倆的徒兒報仇,這個你應(yīng)該清楚吧”智達上人如實相告。
“這個朱某很明白,然而答應(yīng)二位上人之事,我又豈敢怠慢!”朱一清謙卑道,轉(zhuǎn)頭看側(cè)邊的隨從,面色一沉,囑咐道:“羅總管,你一定要將那事辦好,不然朱某定然饒不了你”
“大人請放心,屬下一定盡心盡力將這事做好”羅總管低頭輕聲應(yīng)道。
接著,左思右想片刻,又小心翼翼對二位西番和尚開口道:“二位上人,據(jù)斥候來報,柳正風(fēng)前日尚在羊城守城,只是不知如今去向如何?”說著,心中自是有些畏懼,不知西番和尚會不會怪罪。
惠云上人一聽羅總管這么說,登時怒道:“你這廝怎么現(xiàn)在才說,真是讓你氣死了”對于他來說,這是很極其重要的事情,但對方卻對他有所隱瞞,心中當然有所不悅。
“你稍安勿躁,且讓羅總管說來聽聽”智達上人面不改色,沉住氣,不緊不慢道。
“絕非在下隱瞞,而是咱們?nèi)腈?zhèn)時我才收到的消息。且聽說昨夜我軍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羊城,我判斷那廝應(yīng)該不在了,也不知如何跟二位開口,才不說的”羅總管小心謹慎,慢慢道來。
“既然如此,這事怨不得你。以后你有事直說便是,不可對本座有所隱瞞”智達上人道。
羅總管一聽,當即對智達上人抱拳作揖,恭敬道:“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此甚好”
惠云上人聽羅總管說得這么真誠,對他們又是畢恭畢敬的,心中登時也無怨言。
“客官,你們的酒菜好嘞”
這話剛畢,伙計托著盤子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將酒菜一一擺上,不敢半點疏忽。
惠云上人看著桌面盡是小魚五花肉青菜豆腐,便問道:“伙計,你們店中就這樣的酒菜嗎?能填飽肚子嗎?”
“客官,雞鴨尚在鍋里,一會兒便好”伙計一聽,登時冷汗直冒,小心應(yīng)付。
“這才差不多,你且去等著,熟了快快端上來”惠云上人喜道。
伙計當即點頭哈腰,正轉(zhuǎn)身要走,便聞有人道:“伙計給我們開兩間上房”
伙計一看,見是劉震天,立即笑著點頭道:“客官請隨我來”說著,立馬領(lǐng)著他們從偏門而入,然后安排了房間。
劉震天等人剛才在廳內(nèi)將朱一清等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知道那倆人是朱一清與羅總管,心中憤怒不已,恨不得殺之后快,但他們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待伙計離開后,劉震天立即將所有人召聚到一間房來。
“劉前輩,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個人竟然是羅總管;而且那個朱一清好像還是他上級,想必那些劍手都是他們安排的。咱們何不趁機下手將他們殺掉,以絕后患”彭剛氣憤地建議。
“這正是我等所想。劉前輩,你有何打算?”王安等人小聲附和道。
“要殺他們,爾等有幾成把握,且說來聽聽”
劉震天心平氣和,面不改色,開口便問,使人不明其意。
“咱們六人,他們四人,人數(shù)上咱們多了兩人。更何況前輩武功蓋世,豈是他們能敵的,咱們稍微使點計謀,一擊即中,便可大功告成”王安登時來了興趣,說得頭頭是道,真是令人信服。
“王兄,說得對。咱們?nèi)硕嗯滤麄儾怀伞币粋€叫一柱的人附和道。
“有何計謀,你們且說來聽聽,如果可以的話,咱們立刻行動”
劉震天淡定如常,看不出喜怒來,但他早已察覺那兩個西番和尚絕非一般高手。
“咱們可以在三更半夜,等他們?nèi)雺糁畷r,偷偷潛入房中將他們暗殺于床上”王安很認真地說道,暗地里對自己的妙計更是贊賞不絕。
“這倒是個好辦法!只是這些人謹慎的很,豈容爾等輕易接近。況且,你們五人未必能打得過人家朱一清主仆二人,即便你們能打得過那二人。但那兩個喇嘛的武功定是在他們之上,稍有不慎,被殺的將是我們,你們可想到這個”劉震天很平靜地分析道。
“這么說,咱們就此放過他們”
許征聽著,想想正是如此便道,看著仇人就在眼前卻無能為力,心中自是不爽。
“老夫何嘗不想殺了他們替弟兄們報仇,只是那兩個喇嘛的武功絕非一般,而且我腳有所不便。倘若咱們這般輕易動手的話,最后恐怕未必能殺得了人家,說不好將咱們暴露了”劉震天沉吟片刻,嘆道。頓一頓,又道:“如果柳兄弟與唐老弟在的話,那就好了”
“這回算他們命大,咱們暫且饒了他們。劉前輩,你老與一柱兄在此睡吧,我們四個就去隔離的房間睡”王安瞟了劉震天一眼便道。
“也好!夜間注意安全,莫讓賊人闖入,討了便宜”劉震天囑咐道。
王安等人點頭應(yīng)承,一貫出了房間,將門掩上。
劉震天稍微坐了半響,便上床睡覺,那個叫一柱的中年漢子也不嫌棄與一老者睡在一塊。
睡到半夜,劉震天猛然被兩道慘叫聲驚醒,隨之是打斗聲。心底暗道:不好,立馬起身摸劍,順便推醒一柱,快步走出去。
剛出門口,便見四道人影從不遠處的房間沖出,兩前兩后相隔不足兩米。
在淡淡的月色下,劉震天很快就分辨出后面的兩道人影是朱一清及羅總管,立馬過去將其攔下,接下來三兩下就逼退他們。
因為朱一清的身材高大,就算在夜間也很容易辨認出來,因此劉震天一眼便知。
“劉前輩”。。果然不出所料,前面被追殺的兩道人影便是王安和許征。
“王兄,你們怎么如此大意呢”一柱走過來說道。
這時,西番和尚已從房間走了出來,看到其中情景大步走近來。
“朱大人發(fā)生何事了?”惠云上人問道。
朱一清一聽,立馬指手畫腳,氣憤道:“這幾個賊子潛入房中想暗殺我,卻被我倆殺了兩個,這兩個逃了出來,便被這人給救下”說著,兩道目光投向劉震天。
“還有這等事!這些人不是剛才在客廳內(nèi)吃飯的那伙人嗎?與你有何冤仇”惠云上人納悶道。
“朱某與這些人素未謀面,怎談冤仇呢”朱一清朗聲道。
“管它的,讓我先將他們拿下再說”智達上人說著就撲身而上,向劉震天抓去。
劉震天手中的劍一揮,一耍,一刺,便將其逼得連連后退,不敢越過雷池半步。
“這老頭劍法不錯,咱倆將其拿下,逼出劍譜來”
惠云上人見狀,言語興奮,叫著就上前助陣,與智達上人一同對付劉震天。
雖說這兩個西番和尚武功不弱,但即使二人合力對付劉震天,一時之間也占不了半分便宜。
“羅總管,咱倆將這三人殺了”
朱一清看見兩位西番和尚聯(lián)手對付劉震天,自知不能閑著,立即吩咐羅總管一聲,便攻向王安等人。
稍過片刻,王安等人便不是朱一清主仆的對手,漸漸處于下風(fēng),岌岌可危。
就在這一刻,忽聞惠云上人哎呀一聲,隨即驚訝道:“好厲害的劍法”
“這老兒,劍法怪異得很哦。咱們撤”智達上人快退數(shù)步,驚嘆道。
原來是劉震天見狀王安等人危險,立馬使出‘閃電無影劍法’殺退西番和尚,騰出手來,轉(zhuǎn)去逼退朱一清主仆,救下王安等三人。
“咱們走”
朱一清退開數(shù)步,見西番和尚都受了傷,雖無大礙,但鑒于劉震天的劍法,也不想戀戰(zhàn)。
“想走!留下命來”王安看著朱一清等人撤走,不愿就此放過,便要追去。
“站住”劉震天見狀,立馬伸手將其拉住,待朱一清等人走了才松開他。
“前輩,他們敗走,為何不追?”王安追問道。
劉震天一時氣憤,當眾怒道:“你自作主張,害死了兩個弟兄還不夠嗎?你現(xiàn)在追去,只有死路一條,不自量力”其實他心里清楚,那兩個西番和尚只是畏懼他的劍法而已,如果知道他的腳受了傷,豈會這般輕易撤走。
“劉前輩請息怒,王老弟也是報仇心切,千萬不要責(zé)怪他”許征勸道。
“王老弟一心想為兄弟報仇才做出如此魯莽之事,請前輩莫怪”一柱道。
“咱們走吧,這兒不可留了”劉震天不愿再說,心知敵方若再返回,他們定是斃命于此。
因為此刻,劉震天的傷口已然裂開,血流不止,已是不能再戰(zhàn)了。唯有走才是上策。
客棧的掌柜與伙計想必被打斗聲驚著了,躲著不敢出來。
劉震天在屋內(nèi)放了一塊銀子,吩咐王安將馬牽來,趁夜離去。
他們回到新城,已是次日傍晚,在路上就聽聞城內(nèi)流傳殺人事件。
劉震天覺得蹊蹺,便安排一柱去藥鋪買藥,且與劉世打聽內(nèi)情,得知那所院子出了事和敵人在城內(nèi)安插了眼線。只好另做打算,擇地隱藏起來,趁機養(yǎng)傷。其間,王安秘密聯(lián)系城內(nèi)弟兄,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心中著急便親自到其它地點找人,最后卻失蹤不見。之后,等到峭嶺來人,眼線被柳正風(fēng)等人殺怕,自己的傷勢也恢復(fù)一些,這才來找柳正風(fēng)等人。
“這兩個番僧的徒弟和陸欣的徒弟都是被我一塊廢了,他們豈能放過我。咱們魚也吃了,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厝タ纯窗?,我想一切都已成定局”柳正風(fē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