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雖然在開燕何的玩笑,但宋道理的腦子卻也一直不停轉(zhuǎn)動著。
正如燕何所說,現(xiàn)在信息太少,根本沒辦法確認誰是那個壽春的內(nèi)奸,可也能將內(nèi)奸限定在周興與田臧之間。
“你接下來該怎么辦?”燕何對宋道理問道。
宋道理看了看身后的文苴,說道:“我知道的都說了,現(xiàn)在陳勝要殺我,他那兒我肯定不會去了。你說我對曹咎實話實說,他會寬恕我之前的欺騙之罪,收我入麾下嗎?”
“你也想反秦?”燕何疑問道。
宋道理苦笑了兩聲:“我不想,奈何我已身在其中,無法脫身了?!?p> 說罷,宋道理轉(zhuǎn)身坐在了文苴身邊,手臂搭在文苴肩膀上,看了看文苴渾身上下的傷,對燕何問道:“我能帶文苴走嗎?”
“哼哼!我自己都走不了,何況是他?!毖嗪涡χ卮鸬?,眼神中透露著無奈。
三人靜靜地坐在牢房之中,等待著外出去找大夫的賈莊。
眼前的迷霧在逐漸撥開,宋道理也逐漸看清了壽春的形式。
從宋道理穿越到秦末之后,所有的事情就開始運作了起來。
先是被英布劫持,導致了戍卒隊伍的分散。
陳勝帶領隊伍來到了壽春做了賊人,而宋道理被吳臣扮作吳兵成功逃出了淠河。
后來宋道理也恰巧來到了壽春,在進城的第一天就被同日進城的葛嬰認出。
葛嬰回寨之后將宋道理來到壽春的事情告訴了陳勝,陳勝為保地位便對宋道理痛下殺手。
另一邊,城內(nèi)的宋道理被韓信誤認為是吳兵使者,遂與曹咎見了面,得知了曹咎原來是吳芮英布的反秦盟友,而且曹咎堅持要在有人首義之后起兵。
再后來就是陳勝與壽春內(nèi)奸密謀開展的,以扳倒燕何為目的的城門之變,曹咎也恰巧利用該事件將燕何從縣尉的位置上拉了下來。
被困在壽春的宋道理在客舍遇到了“陳勝派來”的殺手,幸好賈莊及時闖了進來,方才保住了性命。
第二日,燕何被判流放嶺南,田臧成功上位,成為壽春新一任的縣尉。
出于自身正義感的驅(qū)動,宋道理為了救出燕何,與韓信周旋,得知了韓信與曹咎之間其實也有嫌隙。
監(jiān)牢內(nèi)與燕何的對弈重塑了宋道理對于壽春的想法。
這便是至今為止,壽春發(fā)生的所有事。
“你和曹咎到底怎么回事啊?”宋道理坐在文苴左邊,對坐在文苴右邊的燕何問道。
燕何筆直的坐在床榻上,面色凝重:“你問這做什么?”
“我現(xiàn)在挺迷茫的,感覺到處都是危險,哪里都容不下自己,想從你身上找找平衡感?!彼蔚览黹_玩笑似的說道。
“哼!那你還真找對人了?!毖嗪涡α诵?。
“哦?說說看?!?p> “二十幾年了,你是第一個與我談了這么長時間的人。”燕何感嘆道。
“是嗎?”
燕何點點頭:“其實我與你一樣,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干些什么,但我又比你好些,不會有人真要我的命?!?p> “不會有人真要你的命?”宋道理笑了笑,“曹咎可是要把你流放到嶺南去啊,你知道嶺南在哪兒嘛,化外之地,估計你走不到哪兒就死了?!?p> 燕何欣慰地笑了笑。
“多謝關心,死不死,我早已將其置之度外了?!?p> “等等!”宋道理突然打斷了燕何。
一路小跑,跑出來監(jiān)牢,找到在監(jiān)牢門口的范陽,要了三斤肉和兩壇酒,又跑回了關押文苴的牢房。
燕何見宋道理跑出去,回來時抱了兩壇酒,不解道:“你這是做什么?”
“跟你一聊就聊了一下午,天都黑了,所以我去找范陽找了些酒肉,就當晚飯了?!?p> 說罷,宋道理將酒肉放在一邊,搬來角落里的那張破桌幾,在傾斜的腳下墊了點稻草,勉強保持桌子平衡。
燕何幫忙將兩個酒碗放在了桌幾上,又將那三斤烤肉分好碟。
盤腿坐在床榻上的文苴,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桌上的酒肉,拼命嗅著香氣,嘴里不斷咽著唾沫。
“大人,您怎么就拿了兩個碗啊?”文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桌上的那壇酒,對宋道理問道。
宋道理一邊幫自己與燕何倒?jié)M酒,一邊說道:“你這渾身是傷,能不能喝酒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宋道理也不拘泥于什么了,直接坐在了地上,舉起酒碗,對燕何說道:“燕何縣尉,之前多有得罪,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p> 燕何也舉起酒碗,笑道:“你這人雖然滿嘴謊話,但我能看得出你本心不壞,你這個朋友,我燕何交了?!?p> 說罷,二人碰了杯,一飲而盡。
“大人,酒喝不了,來塊肉啊。”文苴渾身無法動彈,拼命用眼神示意宋道理給他來塊肉。
宋道理燕何二人見文苴這般讒樣,紛紛大笑。
“燕何兄弟,說說吧,你和曹咎到底怎么回事,看看我能不能幫幫你?!彼蔚览硪贿厞A起一塊肉送到文苴嘴中,一邊問道。
燕何苦笑了兩聲,回憶道。
“十歲前,我一直跟著母親一起生活在項家。
記得那時,我還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鄰里都在說著母親的壞話。有時我看不下去,就想教訓一些辱罵母親的無知孩童,誰知到后來卻被別人教訓了。
幸好,項家有個大哥,叫項羽,他幫我打了回去?!?p> “項羽!”宋道理驚呀道。
“對,項羽?!闭f著說著,燕何情不自禁的流出了淚水,“后來,那個人娶了母親,憑借他的聲威,鄰里徹底閉上了嘴。
雖然他對我一般,但我依舊很感激他,因為我知道是他幫母親讓那些人閉了嘴。
直到后來,我知道了我其實是他親兒子?!?p> “什么意思?”宋道理喝了口酒,不解道。
燕何端起酒碗,將酒一飲而盡,繼續(xù)說道:“你聽說的一定是我是項淑夫人撿回來的,而他曹咎是解救我們的癡情英雄吧。”
“不是嗎?”
“哼哼!他是個英雄,英雄!”燕何手握著酒碗,低著頭,不斷苦笑著,重復這就話,
“他若是英雄,那這天下的浪蕩子弟就都是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