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短暫,所以有人珍惜;生命脆弱,所以要活得堅強。
?。ㄔ栖奋罚毫餍俏也粣劭矗鹱右仓档谜湎?,你敢說它短暫?至于生命,你再說一遍它怎樣?)
注:以上結(jié)論只適用于通常情況,不適用于每天從生到死像散步一樣的女人,更不適用于把生命當流星用的高空墜物。
“哈…哈……”云芊芊的呼吸聲逐漸提高,像是在笑,也像是因為喘不上氣正處于掙扎狀態(tài)。
慕嘯月毫不斟酌字句就說,“云芊芊,你竟然真的沒死!這樣都撞你不死,這就是天生命賤嗎?”
顧若朝眼尾閃現(xiàn)一道兇光,慕嘯月嚇得趕緊往后退開半步。上官瑞擋在他二人中間,實為幫助慕嘯月,緩緩說到,“慕郡君,慎言啊,這兒可不是在你慕家。以你這口吻,好似人家沒撞死還得感謝你?”
慕嘯月被顧若朝瞪得心慌,低低的道,“我不是那意思,反正她活著總歸是一件好事,是值得高興的事?!?p> 這口改得稍晚,云芊芊為配合出自己原先該有的狀態(tài),氣若游絲的道,“我活著,確實是應(yīng)該高興的事,可你卻要倒霉了。貌似剛才我聽人說,要把自己賠給顧家,是你嗎?”
“我……”慕嘯月怔愣道,“我不是那么說的!”
云芊芊咧開嘴角,嗓音漸顯陰柔,“沒有嗎?可我明明聽到的是,你要親自來幽武侯府照顧我,我一日不下床,你就在我跟前伺候一日,若有半點閃失,便將這條性命陪給我。我可以拉你一起下地獄嗎?”
慕嘯月嚎道,“你活著就好了,我哪有說過那些話?!彼í氄f過要把自己賠給顧若朝,絕不是去照顧云芊芊。
這時的顧若朝卻裝作記憶力減退,目光在眾人面前瞥過,問到,“諸位聽到的,和我夫人聽到的,是否一樣?”
上官瑞捅了捅耳蝸道,“呃……年紀未大,耳朵卻有些背了,可能,大致相似吧。”
李星辰亦把扇子一搖,同樣未幫慕嘯月爭回這個理,點點頭說,“如此,已經(jīng)算便宜她了?!?p> 慕嘯月楞了半天才回過神,好像受了不止一點失落和打擊,而是連番暴擊,嗓子眼發(fā)緊的道,“你們,你們都幫著她說話?昔日戰(zhàn)場情義,一分都不剩了嗎?”
李星辰一扇柄敲在她腦門上,神情略帶憐憫的道,“正是因為顧念戰(zhàn)場結(jié)下的情義,才特意提醒你。你這般縱橫跋扈的行為早該收斂了,如此下去絕沒有好結(jié)果?!?p> “什么好結(jié)果。”慕嘯月口氣綿軟下來,“像你一樣去考個舉人嗎?我哪有這運氣,就算到了金鑾殿上,皇上也不會封我為探花,而是封妃子?!?p> “舉人有什么問題?”李星辰對自己的身份很滿意,對慕嘯月的后一句話卻輕斥道,“不要太高看你自己,說不定是封宮女呢。好過現(xiàn)在,都要進顧府當奴婢了。”
慕嘯月自然不可能去給人端衣送水當奴婢,但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已被拆毀的馬車,又想了想跟顧若朝如今的僵持局勢,心中沒來由覺得這未必不是個好職位。
……
午后,青琉看見慕嘯月扶著云芊芊進府,嚇得小舌頭都抖摟出來。張著嘴不出聲,不知是要尖叫還是喉嚨里卡了刺。
顧若朝走在另一邊,老遠就瞧見青琉身子后仰的搞笑模樣,詫異道,“你這丫鬟干什么呢?”
“沒見過世面,現(xiàn)在也不好教了?!痹栖奋窡o奈的把目光投向慕嘯月,嘆氣道,“這不就多請了一個人來照顧我嘛。青琉,嘯月小姐要在府中呆一陣子,你給她安排個住處,打掃干凈些?!?p> 青琉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天才合攏嘴回答,“夫人,咱們院子里沒有獨立的住所了,這位要安排在哪間房?”
進了水雅人芳后,慕嘯月收回扶著云芊芊的兩臂,負手而立,氣焰極是囂張。
云芊芊和聲細語的對青琉說到,“屋子不多,她就同你住一間吧。”
“同我一間?不成的,慕姑娘可是皇上親封的西化君,本朝獨一無二的巾幗將軍?!甭犌嗔鹫f話的語氣,對慕嘯月的身份頗為推崇。
原先也要抗議的慕嘯月跟著她點點頭,露出一道“你家丫鬟很有見識”的眼神。
“原來你如此敬仰慕大小姐?!痹栖奋诽Я颂济雌涞蓝械陌才诺?,“呵,那就更好辦了,以后她就在你手下做事,職位比你低一階。”
青琉臉上的驚訝轉(zhuǎn)換成疑惑,“我沒聽錯吧?夫人,難道神武將軍府被抄了?”
慕嘯月猛一跺腳,“胡說什么呢!”
云芊芊也一指頭點在這個腦洞太大的丫鬟額頭上,下一句更像是直接戳在慕嘯月心臟上,“她是在大街上撞了我,付不起錢賠償,就當做賣身進來伺候我咯,等我身子徹底康復(fù)了就會離開,這段時間就聽你調(diào)用了?!?p> “夫人你被撞了?”青琉每次問這類問題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很沒譜,因為往往問得都是多余的,“哪里受傷了,要不要緊?!?p> 云芊芊給她使了個不要露餡的眼神,以哀怨的語氣道,“很要緊,全身骨頭都散了,你先讓人備藥吧?!?p> “哦,奴婢明白的?!鼻嗔鸾邮盏皆栖奋费壑械男畔?,飛快的招呼院中的丫鬟,“小花小綠,快點去拿金瘡藥、止血散,還有前幾天老爺送來的雪玉生肌膏,反正用得上的統(tǒng)統(tǒng)拿去屋子里備著。”
丫鬟們聽到命令后,不顧禮儀的在院子內(nèi)外飛奔,看起來個個忙成狗。
云芊芊以欣悅的目光表示贊賞,然而她身邊的新晉護工卻沒有一點主觀能動性,便側(cè)首說到,“你是不是也該動起來了?以后都聽青琉的吩咐,有不懂的就問她?!?p> 慕嘯月面色赤紅的反問,“云芊芊,你真以為我是來當丫鬟的?”
云芊芊抿唇,仔細一想,慕嘯月答應(yīng)跟進顧府是為了顧若朝,八成還打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主意。但那是癡心妄想,云芊芊還是很了解目前的顧若朝的,雖然甩了不舉之名,對慕嘯月確實徹底沒了心思。
她抬起手臂,朝在旁站立的顧若朝微微使勁,顧若朝立即會意,出言,“慕小姐,那你以為你是來干什么的?你若打算在這里發(fā)小姐脾氣,那就走好不送,另外,明日府尹公堂上見。如果邑都府尹管不了,本侯就到朝堂上論一論你幾次三番謀害吾妻的罪責(zé)?!?p> 慕嘯月愕惱的瞪大了雙眼,時常聽人說“指鹿為馬”,這回親自被人冤枉了,才知曉個中滋味。她能不能說這次真沒有啊?
慕嘯月伸手摸向腰間,拔出匕首攥在手中,喝到,“云芊芊,你別想陷害我,大不了你我一同赴死?!?p> 她一捅一刺,卻被早已盯緊她的顧若朝瞬間制住。
顧若朝目光森冷,語氣絕情的道,“你若敢傷芊芊一分,就算是你當場隕命了,神武將軍府的人也個個難逃干系?!?p> 慕嘯月一改兇神惡煞的姿態(tài),忽然眼角迸出幾滴淚花,哭鬧道,“殺就殺,我就不信你敢殺了我爹?!?p> 顧若朝沉默了一瞬,繼而一巴掌向慕嘯月臉上甩去。
“好啦?!边@冷不防的一巴掌卻被云芊芊輕松攔下,她抽出一條手絹遞給慕嘯月,示意其將眼淚擦干,并替她辯解道,“她又不是真的要刺我,這一刀明擺著沒使多大力氣,就算真的捅到我也造不成傷害?!?p> 慕嘯月愣住,心中疑她另有用意。
云芊芊卻真的是沒什么用意,她素來見不得男人打女人,何況還是自己的丈夫。不再理會這位官家小姐,反而低聲警告顧若朝,“你打她做什么?要氣得我傷上加傷???我……我這都快不行了,哎呦……扶我去床上躺下?!?p> 顧若朝見云芊芊演一出是一出,婦唱夫隨的搭著她的手,一步三停的道,“呦呦,這是哪兒疼了?該不會傷著子孫根了吧?”
“你什么學(xué)問,子孫根是你身上那件,跟我沒干系。扶穩(wěn)一點,小心那兒有塊磚?!痹栖奋窋[出一副垂危病人的模樣,這勢頭忽然被腳下的一物打斷,“呀,磚塊形狀不對呀,我這花盆是什么時候碎的!”
看著兩夫婦遠去的背影,慕嘯月有氣發(fā)不出,只能多在腳下碎出幾塊磚來。
青琉瞅著慕嘯月手中那件明晃晃的武器,對這位傳說中的女將多忌憚了一分,不敢太過拿喬的引路道,“慕將軍,你隨我來吧?!?p> “叫誰將軍呢!”慕嘯月丟下匕首,深深覺得無地自容。
“那我……”青琉突發(fā)奇想,按著比自己低一階的丫鬟叫法,“叫你小慕嗎?”
“??!”
“小慕也不對嗎?”
臥房內(nèi),云芊芊四仰八趴的倒在床上,懶洋洋的道,“我就說朱軒樓是個不詳之地,我尋常算著日子,半個月才會發(fā)作一次心絞痛,今天卻突如其來。在窗口那一跤也摔得頗為古怪,誰忽然在背后推了我一把?!?p> 顧若朝假裝思考,在她身邊斜躺下來,手腕撐起腦袋,問到,“你是要躺在床上幾個月,還是要瞬間痊愈?”
“瞬間痊愈多惹人注意啊?!痹栖奋啡斫罟欠潘?,伸了一個懶腰,關(guān)節(jié)處還發(fā)出幾聲脆響,猛然間醒悟道,“哎,不會是你推的我吧?”
“我才沒有,我只是借力打力?!?p> 云芊芊眼色一亮,“這力借得好,以后多多合作啊?!?p> 顧若朝卻直感可惜的搖頭道,“這種合作機會多不了。我若回到未來,現(xiàn)在的我并不會記得你有不死之身,你若硬要再說一遍,那我這一整天的記憶就都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