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要賠錢的，你要賠錢的
快速做好了常規(guī)日報，小沈的表也從內部信箱發(fā)來了。
表上全集團員工一萬多兩萬不到，共分十二個收入等級。我發(fā)現這種有分類到明細各人的計算，用if邏輯表達式最方便。公式很快寫好，從第一行一個雙擊，全體完成公式復制，OK。把表格交給老錢頭，向他解釋這樣計算的道理，老錢頭點頭通過。整個用時才20分鐘不到。
“不錯，正好節(jié)約下時間，快去學記賬吧。哎等等?！卞X總抬頭看看他小辦公室外，沒有人在近處，低了聲說：“剛才忘了和你講，王總那樣的安排，六月底前你那里的帳會很多的，要把能擠到上半年里的成本費用統統擠進來，你要快些上手，不能影響到全盤半年報進度知道嗎？我這里先把王總要的方案弄好，就來看著你做?？烊グ?。”
昨晚我看了業(yè)務書和公司規(guī)定，把要審核的憑證要素和審批權限強記了，現在問題是成本費用歸到哪個子科目還沒掌握，這個是要在實踐中學習的，因為書本上不可能羅列到全部實例，而實際上，費用名目多得可能要好幾個月才能把各種情況遇到個七七八八。
一大堆憑證弄過來，看著實在無從下手，回頭看看，李楠頭正抬著看著我。
我覺得昨天她罵我，也是她被發(fā)配了心情不好發(fā)泄發(fā)泄，本身我工作以來從沒有過得罪她的地方，再說，工作交接也包括一些指點的吧，為了工作向她請教應該是可以被接受的。我誠懇地說：“李師傅，麻煩你向你請教一下，這個帳該歸哪個子科目？”
“我哪有水平教你撒，我都是被這邊淘汰的人了，怎么敢教你？”李楠一吸氣，眼睛一撇，頭一扭：“再說我也沒空，就這么個交接清單，錢總居然叫我重寫第三次，欺負人呢?！?p> 雯雯姐站了起來，拿了杯子去茶水間續(xù)水，回來從我旁邊過，看看我手上的憑證，斜著身體一一地向我解釋什么意思。
才沒做幾筆，李楠又陰陽怪氣地說了起來：“閔總，你一向是最忙的，今天怎么閑著了？還有啊，閔總你是知道的吧，制度規(guī)定總賬和明細賬必須分人做的，你是想插手明細賬嗎？”
李楠是故意叫雯雯姐“閔總”的，就是諷刺雯雯姐與老錢頭的關系。按照雯雯姐的性子，李楠的諷刺是不會刺激到她的，但財務規(guī)定不能有悖，總賬明細賬確實是必須分開的。雯雯姐指點一下其實問題不大，但李楠可以以此混淆是非，把事情搞復雜。我抱歉地看看雯雯姐。
雯雯姐沒有吱聲，不動聲色指點我做完手上的一筆，然后目不斜視地經過李楠座位，端著茶杯回到后邊自己的座位。
辦公室里其他人也都給李楠投去分明不滿的眼光。
這人太壞，我還是高估她了，周邊有這樣的一個人，真讓人不舒服。幸好她就要走了。
有同事邊做事邊瞎聊：“我就粉梅長蘇，足智多謀，懟個人也是代表正義的一方?！?p> “我也是不喜歡甄嬛傳之類，人活著合著就是為了斗，斗來斗去，不斗就會被斗的嘛?！?p> 我顧不上聽聊，一邊翻書找類同情況，有的還百度了，一邊思索著自己錄入?？倸w是要我自己做的，摸著石頭過河，依著葫蘆畫瓢，又做了十來筆帳，也還是迷糊的，不知道做得對不對。
沒料到，李楠在我后面悄悄地站了起來，觀察著我做帳，看了一會兒突然倒吸著氣顯得十分驚訝十分夸張地嚷嚷：“哎呀景薇，哎呀你都做錯了耶。你知道的吧，錯賬是不好刪除的吧？你們學校有沒有教過？”
我一驚，血都往頭上涌，臉都紅了：“哪個錯了？”
李楠過來點點我的憑證，又點點我電腦屏幕，說：“這筆，這筆。”
辦公室后面有人說：“錯賬了沒關系，可以做反交易沖賬的?！?p> “這筆，這筆，這，這。天吶，隨便看看你錯了有十來筆了。”李楠看我做錯故意不做聲，等錯多了再跳出來。
后面的人也不吱聲了。
我也知道我們考核里對沖賬是有限制的，每個月不能超過多少筆，超過了是要扣績效的，經辦人員要扣，整個部門也要扣。我更著急了。
李楠還在嚷嚷：“我倒要問問人力資源部，我這個月的績效算在哪里拿，還算在財務上被錯賬連累扣績效那就太冤枉了?！?p> 老錢頭走了出來，眼鏡拿手上直點著李楠。我看到雯雯姐站老錢頭辦公室門口，知道是雯雯姐去請的老錢頭。
“李楠你怎么回事？唯恐天下不亂?。咳硕家吡?，也不想在這里給大家留個好印象。你的調令還沒到，這工作本來就該你做，也該你好好教景薇的，我有權把差錯算你頭上你信不信?！?p> 李楠不做聲了，氣鼓鼓地坐下。
老錢頭看看我做的，說：“景薇，沖賬是要我授權的，我現在沒空，下午我過來。我沒安排好事情是我的問題，錯賬要算的話，個人和部門扣罰全算我八成，你兩成。誰還沒有個錯？沒關系的啊景薇。”
我低著頭硬是忍著淚沒答話。真要扣罰績效的話，我愿意承擔全部，如果讓別人受我連累，我實在是過意不去的。績效不夠扣我就做分期。
老錢頭接著說：“也快中午了，你先準備準備去吃飯，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教你。”他又轉向李楠，“李楠你下午也不用來了，我們廟小經不了大神耍，你回去等著調令吧?！?p> 感覺好累，連著兩個晚上沒睡好了，賬務的事也讓人煩。枕著小枕頭斜靠著椅子想午休一會兒。
李楠倒吸氣的聲音實在太令人討厭了，刻薄！壞心眼！我越想從腦子里趕走她的聲音，她越是在我耳邊叫，你要賠錢的，你要賠錢的。我口袋里掏掏，空空的沒錢，只好去向母親要。母親冷著臉說：“要錢做什么？”我不敢說我犯錯誤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來話。母親生氣：“一看你就不誠實，沒錢給你。你不是有老公了嗎？問你老公要去吧?！蔽揖驮诘嚷访?。路民還沒回家。我對自己說，我不睡，我要醒著等路民。天亮了，我用手往旁邊一摸，路民沒在，我一驚，路民又是一晚未歸？醒了，還歪斜在辦公室里椅子上，脖子腦袋都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