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曉被他瞥得有些不自在,忙問:“賈先生,請問您來有什么事嗎?”
“哦,就是你批改賈安然的作文?!彼嗫戳嗽蠋煄籽?,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行有多唐突。
“賈先生,您好。我是賈安然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我叫袁曉?!痹蠋熥髁俗晕医榻B。
“我是賈安然的爸爸?!?p> “是的?!崩蠋熜δ樝嘤?,“請問您是?”
“你是賈安然的老師?”他開門見山,語氣里沒有對老師的敬意。
老師打開了教室門……
走廊無人,里面正在上課。因為不想久待,他選擇了敲門……
這是他第一次來學校接孩子,久未踏足學校,又沒有經驗也沒有人從旁指引,他憑著超強的方向感,徑直走到了兒子所在的教室門口……
……
隨著言行倒行,再次承受了包括兒子在內的孩子們,拿他當異類當怪物看的眼神,無異于揭開舊傷疤,傷上加傷。
雖然言行依舊在倒行,但第二種意識不受影響,經過整理第一種意識所存的記憶,立即喚醒了存在于第二種意識里的后續(xù)所知所感。
他猶記得,自己如釋燙手山芋般,一把將雨衣塞進老師的手里,緊接著,二話沒說便轉身不作任何停留便離開了。
他一瘸一拐,以最快速度拐進附近一條僻靜巷子里面,發(fā)泄情緒,才出現了他跪在積水里咬唇大哭那一幕。
雖然,最后他還是繃著一張臭臉在校門口把兒子給領回了家,但這道被兒子及其同學們當眾嫌棄的坎他始終邁不過去。
自轉身離開之際,他就在心里暗自下了決定:“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學校接兒子。”
自此,受那道坎的折磨,不知不覺中,他對兒子的態(tài)度和教育方式也漸漸發(fā)生了變化。不似以往親密,變得特別嚴苛。
妻子是一個聰明人,尤其是在對自家孩子的事情上,洞察力非常強。
有好幾次,她察覺出了不對勁,就找機會私下和他溝通,問他為什么要對一個幾歲的小孩子這般嚴厲。
面對妻子的質問,他不覺得自己做法有什么不妥當,常常以“性別不同教育方式就不同”的論點來回應妻子。
并且,他會理直氣壯地說:“對兒子必須嚴厲教育,絕對不可以嬌縱,否則會被慣壞,沒有擔當,更成不了男子漢,如果換作是教育女兒,我一定會溫柔?!?p> 妻子對這些搪塞自己的話頗有微詞,但深知拗不過世俗對兒子和女兒區(qū)別教育的教育觀,只能加倍扮演好慈母形象。
也因此,妻子曾不止一次告訴他,她想要給他添一個女兒,一來分散他的注意力,緩和家里緊張的氣氛,二來湊成一個“好”。
隨著記憶被不斷深挖,第二種意識越飄越遠。
遠到回憶起妻子努力為他懷孩子的種種畫面……
遠到回憶起在得知懷的是女孩時,妻子有多開心,第一時間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遠到回憶起因為他醉酒失手,導致妻子流產,女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