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如云去卻回
北風(fēng)吹起數(shù)聲雷
朱樓四面鉤疏箔
臥看千山急雨來
焰赤說:“當年一戰(zhàn),你名揚四海八荒,遺憾的是你成了后輩的傳說?!保藗兘蚪驑返?,將士也以你為最高榮耀。此后,后輩們聽聞你的傳說,你一人,戰(zhàn)了魔界一萬兵士,幾千陰兵,與焰竡大戰(zhàn)三天三夜難分勝負,然而你憑借最后一口氣,頑強的站起來,斬掉焰竡的雙翼。”
師傅叫我前來助你,我趕到銀河之畔時,三百里血色銀河,尸橫遍野,沒有一點生機氣息。我在戰(zhàn)死的士兵中找尋你許久無果,心中突然覺得,你瑾棪是誰?豈能這么死掉。……
焰竡醒來后瞧見自己這副模樣,“叫我給他個痛快”。
原是想了結(jié)了他,可是,轉(zhuǎn)眼想到,你既然沒有殺掉他,估計就是想讓他嘗嘗這生不如死的感覺。
有時候死是容易的,可是活著卻需要許多勇氣。
當人生看不到希望,并已知命運不會在你再次發(fā)芽,你落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那種活著是不比死了容易。
當時,我不知驕兒被他用烈焰噬心重傷而死,如果知道,估計自己會忍不住了結(jié)他。
師傅說怎么我也與他有一絲血脈相連,于是把他帶回魔都境內(nèi),回到紫衡峰,復(fù)師傅命。
……
……
如今我找到了你,也算是對得起她。不然,每年,去她冢前都不知說點什么。
瑾棪似乎眼里又有了風(fēng)雪,良久,佇立。
焰赤看看瑾棪,長嘆一聲,“后面一直在找你,卻絲毫沒有消息,之后,魔界群龍無首,陷入內(nèi)戰(zhàn),魔界長老焰烈視我為他登上魔君寶座的絆腳石,便一直派魔兵追殺我。師傅也因此受了牽連,師兄弟們也被魔界抓去用以酷刑。后來我逃至陰湖寒潭,躲避了三年。那三年里,我苦練修為,也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之后,我便成了四海八荒殘暴不仁的惡魔。
現(xiàn)在想來,我人生最幸??鞓返臅r光,便是在青云峰的日子。你,我,驕兒,還有師兄弟們。焰赤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有快樂,有無奈,有諷刺。
他問瑾棪:“你此次來這昆侖山下所為何事?”
瑾棪道:“私事”
焰赤反道:“你隱匿這么多年,有何私事?”
瑾棪不語。
焰赤說,今早,我路過昆侖山,途中看見這位女子,見她靈力被壓制得所剩無幾,便叫鹿蜀將她擄來,或許吃了能提升修為??墒?,現(xiàn)在看,就算她沒有被壓制靈力,她也算不得有多厲害。
“你的私事與此女子有關(guān)?”焰赤的語氣不緊不慢。
瑾棪不語。
阿楚覺得空氣變得有些凝固,她回復(fù)焰赤,“魔君不要誤會,是小妖哀求公子救我爹娘,妹妹,阿楚已經(jīng)用條件交換”
“條件?”“
“交換?”焰赤大笑,帶著一絲威嚴,“你可知他是誰?誰能動得了他的條件交換”
阿楚的雙腿有些打哆嗦,本能的跪下?!靶⊙恢Ь龑捤?。”
“夠了……”瑾棪冷著雙眼說道,“你的徒兒要是不要?如不要,我便替你代勞?!?p> 焰赤回道:“我的徒兒自然是要,但我的驕兒也要”這話似乎有提醒之閑。提醒瑾棪那個負心漢不要忘了妙嬌是為他死掉的。
瑾棪眼睛緩和一些:“你多想了,她只不過是一名小妖,況且我對她失了換體術(shù)?!?p> 瑾言陷入了思索中,焰赤說得對,以他的性子,是不會幫助一名小妖的。可是,那天,自己怎么會答應(yīng)了她的哀求?
他突然意識到,在救治阿楚的時候,當連接她破碎的臟腑時,他竟有一種錯覺,那靈魂里面的氣息是如此熟悉,與她如此相似,只是非常淺薄,像一縷孤煙存于那副身體中。
焰赤道:“換體術(shù)?什么是換體術(shù),只不過是男兒皮囊下一顆女人的靈魂罷了,這又有何難?”“連我徒兒都能識得這是個女兒家”
焰赤有一絲惱火了,對瑾棪說道:“如當初識得你是這樣的薄涼之人,我就是傾盡所有也會把她留在身邊,也不至于跟你丟了性命?!?p> 瑾棪拉著阿楚,欲要離開。黑色素衣與白衣錦緞相錯間他回復(fù)焰赤的話,“你以為我想嗎?如果可以,我寧愿那天死的是我?!?p> 焰赤叫瑾棪站住,“此次你的私事,需要幫忙嗎?”“我可以助你”
瑾棪說,“不必”
說完,一陣白光,他與阿楚又來到密林中?!?p> 小笣見到公子救回阿楚,自是十分高興。立刻前去拉住阿楚的手,突然想到,這是個男子,又非常羞愧的松開手。
小笣問瑾棪:“公子,是誰擄走了阿楚,你有沒有教訓(xùn)他?”她一邊說,一邊揮動著拳頭,好像自己是個武林高手。
瑾棪道:“你再不走快點,晚上這里可不安全,妖魔鬼獸全部出來了”
小笣聽后,嚇得加快了步伐,不敢坑聲??墒?,讓小笣不說話實在太難。安靜沒多久,小笣又開口了,“剛才你們走后,我總感覺有好多雙眼睛在盯著我,可是我不敢移動,還好你們回來了,唉……“
阿楚說道:“你日后加大小心,這里不似洛水鎮(zhèn),雖說一般修為的妖傷不了你,但是碰見修為高的,就不一定了。“
小笣聽后,覺得說得十分在理,既然你說我體質(zhì)異于常人,那么一定會更加吸引那些怪東西的注意。等走出昆侖山,叫公子給我弄道保命符吧。
瑾棪帶著二人走著,眼見天色已晚,暮日的余暉已經(jīng)照不進這密林里。密林里不時幾聲烏鴉的叫聲,不時竄來幾只白兔,夜晚的深林才是小動物們的樂園。
約又走了一個時辰,空中已經(jīng)掛上繁星,一輪殘月在空中竭盡全力的給黑暗中的行人們指路。
瑾棪對二人說,“我們找個可以息歇的地方,明日破曉再動身。“
三人找到一顆大樹,枝丫粗大,藤蔓延伸得很寬。瑾言說就在此地休息,他給二人搭好帳篷,自己縱身一躍,在藤蔓上躺著。
他其實無暇睡眠,只是顧及一個傷者,一個凡人。
他沉默,安靜的,透過一片片厚大的樹葉,看著蒼穹上空的景色,一如當年。
當年在青云峰上,驕兒喜歡爬上那棵不老松,一去便是一晌午,每次瑾棪與焰赤找不到她,就知道她鐵定是在樹上。一次瑾棪說玄驕,“青云峰這么多樹,你為何總是爬一顆?”
玄驕回道,“樹有千萬棵,我就只喜歡這一棵。
再說,你看,坐在這里,能看到青云峰底下所有的面貌,頗有一覽眾山小的優(yōu)越之感。特別在晨曦,你若來這里,你會發(fā)現(xiàn)青云峰最美的風(fēng)景。”
偶爾,他們?nèi)藭谕砩贤低堤映鑫葑印?p> 不知不覺,他竟在天幕下睡下了。
阿楚帶上桃花釀,焰赤帶上花生瓣,他們兩個死拉硬拽的把瑾言拖出屋子。跳上不老松,盤膝而坐,在朦朧的月色中,對飲成三人。
瑾棪不知何時睡著的,待他睜開雙眼,阿楚與小言已經(jīng)準備好早飯。一只外焦里嫩的叫花兔,一鍋魚湯。
這是她們二人早起弄來的,阿楚在附近獵了一只兔子,小笣去河里抓了一條魚。出風(fēng)滿樓時,小笣帶了一口小鍋,幾碟餐具。同身為女兒家,阿楚覺得小笣實在是心細。
阿楚仰頭道,“公子下來吃飯吧,這魚著實湯香氣撲鼻得很呢”
瑾棪道,“小苞手藝真是越發(fā)的好了”
……
晨間出發(fā),露水較重,霧氣縈繞在整個山間,不能看見稍遠的地方。奇怪的是,瑾棪感覺,今天,沒有妖獸那種對獵物殺氣騰騰的垂涎之感,這一路好像比昨天順暢了許多。偶爾遇見幾只小妖小怪,也對這幾個人當作沒看見似的。
走了七日,三人到了青丘地界。青丘是個地勢特別的地方,這里四周高聳而中央低洼,因四周的山峰峻嶺包圍,南有澤穆峰,北有燕峽峰,東有川崎嶺。這些峰嶺起到一個天然的屏障作用,阻礙南方,東方的濕氣干擾,所以這里是個四季居宜的好地方。青丘一年四季都春暖花開,風(fēng)景優(yōu)美,山峰峻嶺氣勢磅礴,所以至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外來的首領(lǐng)想攻占都以失敗收尾。其中因為青丘得天獨厚的地勢面貌,再來因為青丘狐族的善變,善誘。
瑾棪沒有忙著進入青丘,他想,這么多年不及不理世事,不得莽撞行事。詢問阿楚目前青丘的局勢再定,阿楚簡要的對瑾言說了關(guān)于青丘的現(xiàn)狀。
阿楚說,青丘現(xiàn)任帝君是修羅淼,他是個毫無主見的帝君,是我爹爹的旁系堂弟,祖上誕有兩支狐族,一名為修羅氏,一名為玄羅氏,我們便是玄羅一支。修羅淼聽信夫人,外舅的讒言,勞民傷財,大力修建紫金宮,后來又覺得我們不是心甘情愿稱臣于他,認為爹爹要奪他的帝君之位,就開始對我們變相的打壓。不讓我們修煉狐族上好的功力,不提拔玄羅一支的任何人,當然,玄魚機除外。
我們?yōu)榱吮苊馇嗲饍?nèi)戰(zhàn),讓外族有機可乘,幾經(jīng)輾轉(zhuǎn),搬到了洛水鎮(zhèn),可是想不到修羅淼還是不相信我們,或許我全家從這世間消失了才能讓他安心帝位。
修羅淼的夫人,是一白蛇,當初運用手段當上了王后,她心狠手辣非一般人能及。修羅淼的外舅是青丘川崎嶺的一頭浣熊,此人詭計多端,是個不折不扣的陰險小人。從修羅淼的母親死后,那浣熊怕熊族的勢力沒落,勾結(jié)王后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
……
眼下青丘唯一有希望可以讓我們倚靠的,就是玄魚機,他是狐老祖的兒子,修羅淼的叔父,修為高深,不理政事,是個逍遙上神。
瑾棪道,“當初為何玄魚機不救你們?”
阿楚說,“也許他與爹爹一樣的想法,不愿因為權(quán)力的斗爭讓青丘百姓受苦,也不愿讓青丘在六界中沒落,又或許他根本不知修羅淼在對我們趕盡殺絕,他在青丘的日子本就不多,經(jīng)常去各個地界游閑,我長這么大,也才見過他兩面?!?p> ……
瑾棪大概知道了目前青丘的局勢,如果只是一個修羅淼,對于他來說,不足為懼??墒乾F(xiàn)在的修羅淼掌管整個青丘,而自己身份特殊,恐怕只得秘密營救。
瑾棪變換了容貌,白凈的膚色中看不出一點血色,臉上有一條淡淡的疤痕。
瑾棪對阿楚說,“我不宜以本來的模樣現(xiàn)身青丘,現(xiàn)在我是個病人,是你的弟弟,我們從外界前來青丘求藥治病。”
阿楚有些擔(dān)憂的點點頭,“公子,可是我……“
“你不用擔(dān)心,如今你已經(jīng)是個男兒身,任何法器也查不出你來“
“可是,鹿蜀怎么會識得我是個女兒家?“
瑾棪思索著答道:“流光秘境有個特殊的作用,就是換化術(shù)在里面會降低它的強度,我想應(yīng)該與那有關(guān)。如若平時,那鹿蜀應(yīng)不能識別。除非同焰赤修為一般高強靈力的仙妖。“
……
三人來到青丘結(jié)界處,既然是偽裝而來,不能招搖,不能硬闖。三人十分有禮貌走到大門處,正要跨門而入。卻被侍衛(wèi)攔截下來。“站住,出示入境令牌“
阿楚笑臉盈盈:“神侍大哥,我在外求學(xué)有數(shù)月,現(xiàn)剛回青丘,請問為何突然現(xiàn)在出入需要出入令牌?“
侍衛(wèi)審視了阿楚上下,察覺確是青丘狐族,便回復(fù)道:“近日帝君說,有歹人闖入青丘作亂,需要嚴加管理,免得歹人騷擾青丘子民?!?p> 阿楚心中暗諷,“好一個借口,大力修建紫金宮不見為子民想過“但阿楚依舊笑臉盈盈:“神侍大哥,待回到家中,立刻去修羅斯大人那里領(lǐng)取令牌,今日且放我行過“
守門的兩侍衛(wèi)相互對看一眼,思慮片刻,“大人有話,無令者不得通行,要不,你報你雙親姓名,登記后叫他們來接你“
阿楚笑臉盈盈:“神侍大哥,我這好不容易回來了,當然想給爹娘個驚喜,你看,令弟也染上怪疾,需得趕快找到羅素上仙,我得求她失藥,救我令弟“
阿楚左一句神侍大哥,右一句神侍大哥,最后兩個侍衛(wèi)彼此相互點點頭。三人謝過侍衛(wèi),終于進入了青丘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