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前后;天擎峽。
涿邪、?;鼉缮讲⒓缍?,中間一道寬達數里、長逾百里的大峽谷,谷中戈壁流沙之間,多有風沙常年侵蝕后形成的土丘,奇形怪狀,千姿百態(tài)。
流沙似雪,月寒如霜,時有冷風呼嘯而過,氣流如浪,穿行在山巖土丘之間,沙石起落,怪影迷離。
陸翊背負降龍劍,跨坐在銅爵馬背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月夜下的漠北風光,忽然有些思念珞伽。
過去數年間,他曾獨自一人遍歷西北山川,眼前的景致在他眼里并不陌生,但與珞伽同行之時,感受卻全然不同,如今再度獨行,途經故地,心底竟有幾分難言的惆悵。
認為重要的人就要好好珍惜??!
陸翊想起師兄韓龍的這句話,不由喃喃自語,“珞小花,你是那個我該珍惜的人么?”
就在此時,陸翊心底忽生警兆。
轟隆---
巨響聲中,兩旁的土丘在一瞬間全盤崩解,遮天蔽日。
銅爵馬感知到危險,不待主人催促,自行加速,意圖逃離此地。但土丘覆蓋范圍實在太大,眼見一人一馬就要被活埋在此,一道青色氣芒驀地亮起,如驚虹貫日,蕩開土石,透圍而出。
“殺!”
前方沙地中鬼魅般躥出數十道黑色身影,紛紛擲出鉤鐮飛爪,目標均瞄向陸翊坐下的銅爵馬。
同一時間,右側山巖后躍出一條黃臉大漢,手中渾鐵長槍一沉一挑,挾著凌厲勁氣,刺向馬上陸翊的腰腹。
陸翊一夾馬腹,銅爵馬驀地前沖,掌中降龍劍幻出千百道劍影,所有射向銅爵馬的鐮爪,紛紛激飛,反向偷襲者擊去。
黃臉大漢見陸翊掌中大劍全力護住坐下良駒,腰背空門大露,心中狂喜,本來仍留有余地的一槍,全力刺出。
劍影一閃!
黃臉大漢眼前形勢忽變,陸翊連人帶劍凌空斬下,直劈面門。黃臉大漢魂飛魄散,危急間已來不及弄清楚陸翊如何變招,長槍改刺為挑,希望能稍阻大劍去勢,同時抽身急退。
慘哼聲中,四周的黑色身影踉蹌后退,不是肚皮上反扎著激射回來的鉤鐮,便是肩肋插入了倒飛回來的飛爪,一時俱都失去戰(zhàn)力。
鏗鏘!
黃臉大漢飛身往后疾退,剎那間移開丈許。陸翊落回馬背,降龍劍倒扛肩上,肅坐馬上,有若天神,緊盯著疾退向后的黃臉大漢。
黃臉大漢手中鐵槍“咔嚓”斷為兩截,跌落在地,他踉蹌再退數尺,張口狂噴鮮血,蓬然倒跌,再也動彈不得。
“哼!”
一聲冷哼自前方傳來。
前方十丈開外,一前兩后,呈品字形卓立三人。
身后蹄聲轟然,三十六名具甲騎士手持渾鐵長矛,勒馬橫在后方。
為首的壯年男子五大三粗,頭戴氈帽,身著胡袍,手持斬馬刀,勾鼻深目,氣派不凡,冷聲道,“碎葉城陸翊!”
正是此前與和連出現在狼居胥山的張梁。
“爾等可是和連麾下走狗?”陸翊瞥了張梁一眼,問道。
“好膽!”張梁左后側的黑面大漢手執(zhí)精鐵長棍,暴喝道,“你殺我兄弟,辱罵三將軍,別人或許懼你劍宗傳人身份,我周倉卻是不服!”
來人毫不掩飾身份姓名,似已認定陸翊難以逃出生天。
右后側的蒙面女子一身黑衣,身姿綽約,雙手各持精光閃射的一長一短兩把利劍,妙目生輝,輕笑道,“張燕頗為好奇,不知陸兄比起令師兄韓龍來,身手高低如何?”
陸翊聽她提起師兄韓龍,神色一動,驀地笑道,“姑娘既然這般好奇,何妨上前一試呢?”
劍宗座下三名入室弟子,首徒史阿長居雒陽,名滿京城,被譽為劍師;次徒韓龍,三年前東歸中原,在幽、冀一帶,也小有名氣。
唯有關門弟子陸翊,知者甚少,這次彈汗山之行,他輕勝毒那伽,并硬憾邪尊一拳,但除去鮮卑寥寥數名頂級權貴,外人對他所知依然不多。
張燕正待搭話,張梁已急不可待地發(fā)出一聲尖嘯,陸翊身后馬蹄聲如雷轟鳴,拉開了血戰(zhàn)的序幕。
陸翊神色自若,策動坐下銅爵馬,緩緩迎向前方開始迫近的三人。
身后轟然的馬蹄聲略有變異,其中十二騎搶前而出,左右各十二騎卻撇往外檔,分三路配合夾擊目標。
嗖~!
三十六名具甲騎士同時彎向馬腹,各擲出兩柄短斧,看似毫無準繩,卻盡取人馬各處要害,并封住人馬附近空位,委實厲害之極。
張梁三人往前迫近丈許,驀地加速前行,意在配合手下搶得先機。在他們心中,陸翊唯有返身迎戰(zhàn),方能逃過一劫。
在利斧劈上陸翊之前,三十六名具甲騎士掣起鐵制重矛,準備倘若陸翊能擋過短斧,便即發(fā)起后續(xù)攻勢。
眼看利斧將至,陸翊縱聲長嘯,座下銅爵馬驀地一躍丈余,利斧攻擊頓時落空,紛紛墜落在人馬身后沙地。
陸翊長嘯聲中,銅爵馬四蹄翻飛,瞬間加速到極致,闖入張梁三人丈許范圍。背后三十六騎一擊失手,死命追來,一時馬蹄怒踏,轟鳴如雷。
張梁經驗何等豐富,深知此刻絕對不容后退,暴喝一聲,有如平地起了一個炸雷,離地躍起,斬馬刀迎頭斬下,竟是有去無回之勢。
周倉虬髯根根豎起,向前撲出,就勢一招橫掃千軍,掃向銅爵四蹄,精鐵長棍過處,帶起一片沙石風暴。
張燕縱身躍上半空,居高臨下,雙劍一前一后,直取陸翊頭部要害。
陸翊一夾馬腹,高速奔馳的銅爵馬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驀地拐向左側,恰巧避開張梁、周倉兩人的合擊。
鏗鏗鏗---
陸翊掌中降龍劍與張燕的長短雙劍硬接了十余下,張燕輕靈的嬌軀倒翻落地,渾身顫栗,一時竟無力再次出手。
陸翊返身,銅爵馬再次加速,一人一馬沖進三十六騎。
張梁暗叫不好,與周倉沖上前去,試圖伸以援手。
戰(zhàn)事轉眼結束。
降龍劍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每個與陸翊擦馬而過的具甲騎士,均被重重拍飛遠跌,摔落在地后再也爬不起來,已是兇多吉少。
當最后一名騎士被拍離馬背時,陸翊再次長嘯,策馬迎向聯手撲來的張梁、周倉兩人。
雙方擦身而過,陸翊掌中大劍幾乎不分先后地點出十數下,張梁臉色坨紅,倒退丈許,斬馬刀杵在地上,勉強穩(wěn)住身形,周倉更是不堪,龐大的身軀倒跌落地,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就在此時,陸翊心中再現警兆,余光所及之處,滿天箭矢從西側巖壁上激射而來。他無意戀戰(zhàn),揮劍蕩開箭雨,催馬疾馳而去。
身后,張梁等三人劫后余生,駭然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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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張掖郡城,驛站客房。
閻忠神色蠟黃,在閻妍的攙扶下,斜靠在床榻一側,床前侍立一名男子,身材雄壯,氣宇軒昂,眉目間與閻忠有幾分相似,正是閻家長子閻行。
“河西三大寇!”聽完家人遭遇,閻行嘿然冷笑,恨道,“嘿,竟敢欺我金城閻家,這筆賬,早晚要找他們算一算!”
“冤仇固然要報,他人恩德也不可忘卻?!遍愔业?,“那五原呂布,于我閻家有大恩,我兒還需記在心上?!?p> 那日蒲昌海偶遇,呂布不僅救下閻妍等人,也間接救了閻忠之命,就連閻行途中無驚無險,也受益于此,金城閻家這個人情欠得太大了。
“孩兒明白!”閻行躬身受教。
“兄長來此途中,可曾聽聞兩大宗師即將決戰(zhàn)天山之事?”閻妍問。
“有所耳聞?!遍愋心鐞鄣乜戳碎愬谎?,笑道,“小妹想去觀戰(zhàn)?”
“對的呢!”閻妍歡顏道。
“西域勢力龐雜,危險重重?!遍愔医洿艘蛔?,心氣大不如前,嘆道,“若是再遇危險,可未必還有這般幸運。”
“有兄長相陪,就不用擔心啦!”閻妍對自家兄長,顯然充滿信心。
“阿爹,宗師決戰(zhàn)實屬難得,若去觀戰(zhàn),或許能有所悟?!遍愋须p目熠熠生輝,決然道,“屆時若無朝廷事務纏身,還請阿爹應允此行?!?
徐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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