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郡,泌水縣。
陸翊、珞伽等人正在備戰(zhàn)之時,營外忽然有河內太守王匡的使者求見,正是當日傳訊的李姓功曹。
跟隨李功曹前來泌水的,尚有一名黃巾裹頭的粗壯男子,經他介紹,那人竟然是白波軍首領之一的楊奉,讓場上眾人格外吃驚。
接下來,李功曹又將關東群雄在酸棗會盟的情況,揀緊要的給大家說了一番,這才道明來意。
“如今群雄討董,依袁車騎之意,白波軍既然與董軍為敵,大可收為己用?!崩罟Σ苷f道,“正巧楊首領奉命來投,王府君急令李某前來分說?!?p> 他來得正是時候,倘若再晚一些,雙方恐怕已經交戰(zhàn)。
陸翊拋出心中疑問,“白波軍的去處,袁車騎、王府君可有安排?”
如今形勢有變,自然他自然不好再稱呼白波眾人為賊。
“白波軍作戰(zhàn)主力,將趕赴河陽駐扎;剩余婦孺?zhèn)麣垼瑒t留在泌水,由陸校尉代為照顧。”李功曹說出袁紹、王匡的部署。
“王府君特表陸校尉出任河內丞,兼領野王、泌水兩縣?!崩罟Σ芙又?,“袁車騎、王府君即將進駐平皋,以成掎角之勢。”
此時盧植尚在野王,王匡早就知道,但李功曹只字未提。
河陽、平皋俱都瀕臨河水,正是與董卓對峙的前線,野王、泌水卻在后方。袁紹作出這種安排,顯然對陸翊一方并不怎么信任。
其實,還有部分真相李功曹并未說出,若非河內太守王匡堅持,按照袁紹的本意,是要讓陸翊交回那千余郡兵,自行退回野王。
陸翊聽罷,暫時壓下心底的疑惑,問道,“白波軍非戰(zhàn)人員將近十萬之眾,由誰負責與陸某交接?”
太平道于吉、張角師徒雖然是陸翊的仇人,但普通信眾大多是受其蠱惑的鄉(xiāng)野之民,如今雙方聯(lián)手討董,他也不會故意為難。
“楊某此來,正是要與陸校尉提前相識。”旁邊的楊奉開口道。
他看上去五大三粗,想不到竟然擔負著這等職責。
李功曹見狀,欣然道,“既然陸校尉并無異議,那李某就與楊首領先行離去,預計后日午后左右,白波軍非戰(zhàn)人員可以抵達此間。”
眼見兩人離去,陸翊與珞伽、史阿面面相覷,都難掩疑惑之色。
“關東群雄勢大,又有董卓相逼,白波軍投效袁紹,本來不足為奇?!辩筚な紫鹊溃暗?、楊奉等人怎會放心交出大軍家屬?”
非戰(zhàn)人員前來泌水,雖然有安危方面的考慮,但何嘗不是被袁紹、王匡當作了人質,白波軍盡失主動。
汝南袁氏的名號,當真如此好用?
陸翊、史阿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只聽曹純在一旁道,“小弟在雒陽曾有耳聞,那汝南袁氏與太平道之間,似乎早有瓜葛?!?p> “什么~?!”
場上三人一聽,全都大驚失色。
“昔日討伐黃巾張角,董卓行賄替下盧師,本欲建功立業(yè)?!辈芗兩裆隙?,沉聲道,“不料董卓抵達前線,卻一直按兵不動,以致被下廷獄,險死生還?!?p> “據孟德兄長所說,似乎是有人手持袁氏信物,讓董卓不得進攻?!辈芗兝^續(xù)道,“董卓那時實力不足,又為袁氏故吏,不得不從?!?p> “此事大有可能!”史阿面色凝重,想起一樁舊事,“當日在朱雀門外,張讓曾指尚方監(jiān)渠穆為‘上師’于吉,結合當時京師異動,汝南袁氏嫌疑不?。 ?p> 倘若果真這樣,則白波軍的異常行為,頓時變得十分合理。
“既然如此,這就尋上門去,與袁氏做個了斷吧!”珞伽雙眸一寒。
在珞伽心中,陸翊的仇敵,自然就是她的仇敵,只待開殺。
“此事關聯(lián)甚大,不能只憑推斷,眼前并無確鑿證據,切勿輕舉妄動?!标戱闯谅暤?,“我等不妨借白波軍東來之機,暗中查探。”
他對汝南袁氏雖然并沒有什么好感,但卻謹遵自己行事的原則。
“子羽所言甚是!”史阿頜首道,“如今局勢微妙,當以查探為主,確認真相之后,再作打算?!?p> “我擬請盧師來此,共同主持交接之事,以求盡快抽身?!标戱闯烈鞯?,“還須勞煩子和前往野王一趟!”
“諾!”曹純欣然應道,當即離去。
“子羽,野王、泌水人口總數不到二十萬?!碧岬桨仓脝栴},史阿拋出疑慮,“白波婦孺老幼就有十萬,口糧問題如何解決?”
“無非幾個辦法,不妨數管齊下。”陸翊顯然已有準備。
“其一,向盟主袁紹尋求支援;其二,動員當地世族相助;其三,汩汩泌水、莽莽太行之中,俱是食物?!?p> 他選擇野王作為基業(yè),絕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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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皋縣,盟軍大營。
劉備兄弟率三千人馬投奔袁紹,被表為別部司馬,麾下兵力只留下一半,其余均被編入袁紹主力。
此時,劉備營帳之中,兄弟三人齊聚,均有些悶悶不樂。
“這袁紹實在摳門,自封車騎將軍,對待大哥,卻連個中郎將、校尉都不舍得!”張飛大聲嚷道。
酸棗會盟,關東群雄大多官升一級;劉備倒好,高唐令變別部司馬,失去千余人馬,換來一個原地踏步。
劉備尚且如此,關羽、張飛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是縣尉變作軍侯。
關羽素來老成持重,這回也忍不住抱怨道,“袁本初主動相招,卻吝嗇一個校尉之職,看來絕非可以托付之人!”
劉備性情剛烈,昔日曾有鞭笞督郵之舉,如今聽到兩位義弟的怨言,心里又豈能無動于衷。
只是形勢如此,卻已容不得劉備反悔,當下岔開話題道,“討董非一日之事,我等兄弟自負才能,何愁沒有建功立業(yè)的機會?”
他的性格頗為奇特,既有剛烈沖動的時候,比如當初親手鞭笞督郵;又不乏堅忍不拔的一面,如今并不介意再積軍功。
關羽、張飛俱為高傲自信之人,一聽劉備這句話,面上雖然仍有不忿之色,卻也不再繼續(xù)抱怨。
“兩位賢弟,可還記得吳郡陸子羽?”劉備見狀,笑著問道。
關羽神色一振,問道,“可是盧師當年提到的羽林北騎校尉?”
“莫非是去年管子城外救援白馬公孫的小子?”張飛也來了興致。
“正是此人!”劉備頜首道,“我聽王府君提起,數月之前,陸子羽領人進駐河內野王一帶,如今正與王府君麾下協(xié)同作戰(zhàn)?!?p> “關某早就想會一會此人,看看羽林北騎是否名副其實!”
“俺聽說陸小子師從劍宗,身手相當不凡,正好與他切磋一番!”
關羽、張飛一聽陸翊的行蹤,俱都神色振奮,興致勃勃,早把剛才的那些不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