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百殺威棒
進(jìn)得牢城營中，一股令人作嘔的霉味撲鼻而來。
張德旺說道：“高巡察稍候，待我去取來鑰匙?！?p> 高檻走近兩步，神秘兮兮的說道：“大人留步，卑職前來，是想看一個人，不知可否方便？”
“哦，高巡察在這牢城營中還有故人？”張德旺有些意外的問道。
高檻左顧右盼，見左近無人，從衣袖中掏出兩錠銀子，每一錠足有十兩，悄聲說道：“大人所言沒錯，卑職在來往大名府的途中，曾經(jīng)結(jié)識一位兄弟，我曾說過要好生照顧于他。只是我也是剛來大名府，瑣事纏身，所以今日才來……”
張德旺一雙三角眼早就盯上了高檻手上的兩個銀錠，眼中的貪婪之色十分明顯。
高檻將銀錠遞出，說道：“這幾日有勞大人照顧，這些銀子便算做是兄弟我請大人喝茶，還望大人不要推卻?！?p> 原本想著張德旺總還要客氣兩句，不想高檻的手剛伸出，他便一把將銀錠接了去，塞進(jìn)自己衣袖，臉上的冷傲之色蕩然無存，換上了燦爛的笑容，說道：“高巡察見外了，既是你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照料是理所應(yīng)該的?！?p> 稍稍停頓，又問道：“不知高巡察的朋友是哪一位？”
“他叫楊志?！?p> “可是在汴京誤殺人命，發(fā)配至此的那個楊志？”
“正是！”
張德旺道：“高巡察來得好及時，楊志今日便要過堂，受那一百殺威棒，巡察便來了……”
高檻見他臉色有變，立即又從衣袖中掏出一錠銀子，說道：“那就有勞管營大人費心了?！?p> 張德旺依然神速接過銀錠，說道：“好說、好說，都說了是自家兄弟，何須這般客氣？我這就帶巡察前去探視。”
在張德旺的帶領(lǐng)下，兩人七拐八折，來到最里面的一間囚室前，只見楊志手腳都被鐐銬鎖住，躺在一堆枯草上昏睡。
張德旺站在門外喊道：“犯人楊志，有人看你來了?！?p> 楊志懶懶的說道：“小人身上沒有分文銀子，要打便打，何須啰嗦?！?p> 張德旺伸手在鐵鎖上一扒拉，說道：“嘿，我說你這個丑鬼，脾氣倒不小，我若真要打你，昨日便打了。”
楊志這才坐起，說道：“難不成你還能免了我殺威棒不成？”
張德旺說道：“不能?！?p> 楊志亂發(fā)遮面，猛力一甩頭發(fā)，向門口看來，突然見到高檻，微微一愣，立即站起，拖著鐵鏈“叮叮當(dāng)當(dāng)”來到門前，驚喜說道：“哥哥怎么來了？”
這一聲哥哥叫得高檻好一陣別扭，分明你比我大了十來歲，卻來叫我哥哥。只是兩人結(jié)伴來到大名府的路上，楊志感念高檻救命之恩，早就這樣叫他了。
但水滸世界就是這樣，梁山眾好漢比宋江大的多了去了，不是也都得恭恭敬敬叫他宋公明哥哥。
“我說過，我會幫你的，怎會丟下你在這里受苦不管？”
楊志突然神情一黯，說道：“哥哥如何管得？這牢城營的規(guī)矩，兄弟我是知曉的，一百殺威棒打上身，不死也是殘廢了……”
高檻道：“既然打不得，那便不打。”
楊志道：“哥哥拿我玩笑，一百殺威棒豈能說不打就不打的？剛才這位管營大人還說了，不能免……”
張德旺這才說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有哪個犯人敢開口便讓本官免了殺威棒的？若不是看在高巡察的臉面上，我還真不能免了你這一百棒子，也好讓你記住什么叫規(guī)矩?！?p> 楊志聽完，微微一愣，說道：“大人所言何意？”
張德旺道：“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故意裝作糊涂？呆會過堂畫押，你只需說你一路前來，身染風(fēng)寒尚未痊愈，一切自有本官做主。你若再胡說八道，說沒有銀子孝敬，這一百棒子可就得生吃了！”
說罷，打開鐵索，給他除去枷鎖腳鏈，三人往牢城營衙門而去。
楊志已經(jīng)明白，高檻已經(jīng)當(dāng)官了，雖然他不明白他當(dāng)?shù)难膊炀烤故鞘裁垂俾殻隙ㄊ撬Ｗ×俗约好馊ツ且话贇⑼糁唷?p> 其實他也是腦子簡單，忘記了高檻是高俅之子這一茬，以堂堂太尉府的衙內(nèi)身份，要保一個犯人不挨殺威棒，豈不是易如反掌？
過堂便簡單了，按照張德旺在路上吩咐過的，一問一答，簽字畫押，便算完事。
至此，犯人便要安排進(jìn)軍營當(dāng)一名小卒。有運氣好的，被官家看上，便買去當(dāng)隨從護(hù)衛(wèi)，或充當(dāng)護(hù)院打手。
一百殺威棒免去，楊志感激涕零。高檻問道：“楊制使，我初來大名府，正需要制使這樣的人才幫襯，不知制使可否屈尊去我高府？”
楊志心中一腔熱血，萬丈豪情，早就在汴京被消磨得無影無蹤。他如今成了配軍，若是留在軍營，不知何時才有出頭之日。況且他歷經(jīng)打擊，若不是高檻相救，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自己前程黯淡，若是能有一處容身，便也是萬幸。況且高檻屢屢相救，于他恩義深厚，他既然賞識自己，自己豈能不知好歹？
最為關(guān)鍵的是，這時候他想起高檻是堂堂太尉府衙內(nèi)了，以后跟了他，說不定果真能謀個前程。
于是他抱拳施禮道：“哥哥不嫌棄楊志有罪之身，愿意收留，楊志求之不得。只要哥哥愿意，楊志愿意終生追隨?！?p> 高檻笑道：“好！好！”
隨即轉(zhuǎn)頭看向張德旺，問道：“張大人，你看此事……？”
張德旺道：“此事須得聞、李兩位將軍點頭才行，我可做不了主?！?p> 正在此時，一名禁軍前來稟報道：“大人，梁中書來了，說要大人將犯人楊志帶去校場，考校武藝?！?p> 高檻心中一驚，暗道：“這下可糟了，按照電視劇情發(fā)展，楊志在這里應(yīng)該打敗周謹(jǐn)，與索超戰(zhàn)平，然后被梁世杰任命為管軍提轄使，可比跟著自己要強(qiáng)多了。只是這人太過倒霉，后來又奉命去送生辰綱，差點丟了性命?？磥砦业孟朕k法改變楊志命運，不能讓他在按照電視劇里的劇情走了?！?p> 張德旺早就站起，正了正衣帽，說道：“相公來了，正好楊志便在，這便隨我去見相公?！?p> 他心中則在忐忑，剛收了高檻銀子，梁中書便指名要見楊志，看來這楊志該是有些來頭……
高檻悄然靠近楊志，輕聲道：“制使可是真心想要追隨于我？”
楊志想都沒想便說道：“那是當(dāng)然，大丈夫一言九鼎，豈能言而無信?！?p> 高檻道：“那便好，呆會相公要考校你武藝，你只管輸給他們便是，你若是贏了，相公肯定會將你調(diào)去軍營，自然便不能追隨我了?！?p> 楊志道：“哥哥放心，楊志決定的事，絕不反悔?！?p> 高檻也在心中打鼓，不知楊志心中是怎么想的。自古習(xí)武者都有一股子傲氣，要不有一句話叫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楊志身為楊家將后人，本來就武藝不凡，自己卻讓他故意打敗，只怕他并不會樂意。
心中雖然忐忑，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