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簡樸的悅來飯館,簡陋的抽拉式門框,竟然能支撐起孫遠(yuǎn)肥碩的身軀,可見是多么難得。
眼神可以傳遞情緒,馬山是知道的,但如果說可以說話,馬山還是第一次切身體會到。
馬山想要躲避,奈何孫遠(yuǎn)的目光是那么犀利,仿佛可以洞穿人的心思一般,喚起食欲,讓人無法拒絕。
“來呀,來吃飯啊,看你都瘦成了這個樣子,可得對自己好一點哦!畢竟我都照顧了你的生意,是不是也該來報答一下了?”
這就是馬山從孫遠(yuǎn)眼中讀懂的想法,畢竟那變換的眼神里有渴望、威脅、誘惑、迷離……大概是因為馬山的實力不濟,能看懂的只有這些。
馬山的腦袋羞答答地一低,抖了抖手中的被褥,仿佛是在告訴孫遠(yuǎn):我一會就來!
“啪!”
進(jìn)店的馬山猛一跺腳,被褥往柜臺上一甩,似乎已經(jīng)氣憤到無以復(fù)加。
該死,錢還沒焐熱,就要送出去了?
不過,泡面這東西真的是食而無味,馬山已經(jīng)吃到有些反胃,確實需要一些東西改善一下腸胃。
想到這里,馬山提著一個布袋,叮鈴咣當(dāng)?shù)鼐妥吡顺鋈ァ?p> “馬老弟,還別說,你拔罐的手法真是一絕,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多運動一下,怎么樣,要不要來個佛跳墻,海鮮大雜燴什么的?”
呵,果然花錢的就是爺,瞧這殷勤的程度,兩百多斤的漢子樂呵得像個三歲的孩子。
只是馬山是什么人,對自己是出了名的嚴(yán)苛,嚴(yán)苛到差點就可以辟谷了。
本來還有些食欲的馬山,但看著飯館里冷清得像荒郊野外似的,頓時打起了退堂鼓,想必這和廚藝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吧?
“孫大哥,要不就先來個蛋炒飯吧?”馬山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炒菜什么的根本就不敢想,生怕被認(rèn)為是在故意刁難,要不然好好一個飯館也不會做到快倒閉的程度。
“就吃一個蛋炒飯?要不要再來幾個炒菜?”本來滿心憧憬的孫遠(yuǎn),頓時大失所望,恨不得用身邊的抹布給馬山擦一擦臉皮,反正那也是不要的東西。
“孫哥,你看我這么瘦,肯定就知道,我這人消化吸收不好,太油膩的吃不了,重口味的不適合,就先從蛋炒飯開始吧!”馬山看著孫遠(yuǎn)快要殺死人的眼睛,尷尬一笑,“想要做好蛋炒飯可不一般,飯得是隔夜飯,火候得均勻,粒粒分散,一口下去,可以感受到米粒在嘴里歡快地跳躍……”
除了性別和體型上的不合適,這兩人還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一個教醫(yī)生如何祛除體內(nèi)的濕氣,一個教廚子如何學(xué)做最入門的蛋炒飯。
“你確定不吃些其他的?”
“當(dāng)然確定了!畢竟我一個人,點多了也是浪費!”
細(xì)水長流嘛,馬山可不想在此時此地拔高自己的形象,因為形象這東西一旦高大了,就很難再低微下來,除非不要臉。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馬山覺得這孫遠(yuǎn)肯定是廚藝寥寥,要不然也不會快到黃攤的地步。吃點東西墊巴一下就行了,也算只照顧了一下鄰里之間的情分。
等候的馬山將布袋往桌上一放,瞬時又是叮當(dāng)作響。
不過隨手取出的一雙筷子倒是挺干凈的,不用說,肯定是勤勞善良的孫夫人,和這孫遠(yuǎn)的關(guān)系估計不大。
“馬老弟,你的蛋炒飯來了!”
“這么快?”
馬山忍不住地一聲驚呼,被這有些粗劣的服務(wù)態(tài)度,從無限的遐想中拉了回來。
金黃的色澤倒是挺誘人的,蛋、飯分離,看上去便讓人食欲大開。
只是這速度也太快了吧,也就三兩分鐘的事,怎么能做出可口的美味?估計也就是個表面功夫,不用心思、時間去烹飪,能做出讓人下咽的東西?
馬山不敢奢望太多,只要飯粒里面是熱的,沒有咯牙的情況,也就心滿意足了。
更何況還是花了錢的,再怎么不好吃,也得給這張油膩的臉龐一點薄面。
馬山滿懷著忐忑的心動起了筷子,一口咀嚼起來,似乎沒有想象的那么糟。
再咀嚼兩口,米粒的質(zhì)感配合上炒蛋的香氣,著實有些讓人留戀忘返。
味道不錯啊,怎么會生意這么差?
馬山暫時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兩只筷子在手中飛快的舞動,那張嘴仿佛裝上了電動小馬達(dá)一般,絲毫沒有停歇下來的跡象。
不一會,餐碟空空如也,馬山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意猶未盡地摸著飽腹感十足的肚子。
“味道怎么樣,還可以吧?”
等候在一旁的孫遠(yuǎn)見此情況,雖然有些不樂意,還是顧著情面上前詢問了一番。
“嗝,孫大哥,你的廚藝可以啊,怎么生意這么冷清,到底是不是這里太過偏僻的原因?”馬山有些想不明白,單憑蛋炒飯這一絕技,也不至于蕭條至此啊。
聽到馬山的詢問,孫遠(yuǎn)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懊惱,仿佛陷入了沉沉的深思。
“哎,也是我以前比較作,廚藝不好不說,竟然還讓人家吃出了病來,嘔吐竄稀,整得客人都住進(jìn)了醫(yī)院……”
什么?別人都吃進(jìn)醫(yī)院了,還敢開飯館?雖然我是醫(yī)生不假,但是我瘦削脆弱的生命也經(jīng)受不起這樣的折騰啊!
各種怨恨在馬山的心里翻滾,要不是還有些素質(zhì),差點就能破口大罵!
“馬老弟,別害怕,那是以前,現(xiàn)在的我不一樣了!”
只見孫遠(yuǎn)的右手一揚,便是肉眼可見的靈氣向著掌心涌動,騰騰的熱氣之中,正在發(fā)生著詭異的改變。
身體的脂肪徑直地朝著手掌涌動,肥碩得像得了巨肢癥一般,比平常的鍋蓋還要大上一圈。
馬山已經(jīng)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孫遠(yuǎn)似乎是為了挽留住這如今唯一的顧客,正竭盡全力地表演著。
手掌已經(jīng)滾燙到有些發(fā)紅,緩緩一蜷,便是一個漏斗形狀,像極了一口炒鍋。
孫遠(yuǎn)似是早有準(zhǔn)備一般,一舀水潑進(jìn)掌心,一根新鮮的玉米棒扔進(jìn)。
五指一握,也只是半分鐘的時間,便是一根煮熟的玉米棒出鍋,不,是出手!
要是不加水,換成干燥的玉米粒,馬山相信,肯定能變出一攤爆米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