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云瑤公主的到來，讓霍琊有點(diǎn)兒不知所措，不過霍琊也并沒有因此失了分寸。
等到云瑤坐定以后，他親自給云瑤斟好茶后，便問到，“公主殿下今天到來，不知有何貴干？”
“其實(shí)也沒什么太要緊，我今天原本是來問候皇兄的，突然想到霍先生就住在永安王府里?；粝壬婺负笾魏昧瞬?，而且皇兄對先生如此敬重，云瑤覺得，應(yīng)該來感謝一下先生?！?p> “原來如此，公主身份尊貴，霍某只是一介平民，況且公主以前在坤寧宮的時候就已經(jīng)謝過霍某了，如果公主殿下還要如此說的話，那真的是太看得起霍某了！”霍琊淺淺一笑，其實(shí)霍琊沒有比這位公主殿下年紀(jì)大多少，不過霍琊說話真的很老成，和他的年紀(jì)很不符合。
“先生說的沒錯，不過云瑤今天不只是因為這件事才來感謝先生的，還因為這個…”說著，云瑤就拿出了一個香囊?；翮鹂吹胶?，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這個香囊正是他當(dāng)時讓劉景云給云瑤的，不過他覺得這樣粗糙制作的一件香囊，對于身份尊貴的云瑤公主來說，估計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這件事他早就拋在腦后了，根本就沒有想到云瑤會因為這件事來感謝他。
“公主殿下，這么粗糙的一個香囊，公主殿下您沒有嫌棄對于霍某來說，已是霍某莫大的榮幸了，公主殿下還為此來感謝霍某，這倒是真的讓霍某有些惶恐了！”霍琊急忙行禮。
云瑤并沒有著急回答霍琊的話，她只是靜靜的拿著那個香囊，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真的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面露華容”。不過，霍琊并沒有看到這樣一副絕美的畫面。
“霍先生，你這里有很多的書呀！”云瑤隨口說到，這也是她注意到的。
霍琊沒想到，云瑤的到來，并沒有想象中的是因為什么朝堂紛爭，相反，他越來越覺得，這位公主，似乎只是為了到他這里來看看而已。
“回公主殿下，霍某沒別的什么愛好，只是喜歡在閑來無事的時候，看各種各樣的書而已，所以書確實(shí)多了點(diǎn)兒！怎么，難道公主殿下覺得霍某這里很亂嗎？”最后一句話，霍琊半開玩笑的說到。
“沒想到，霍先生這么喜歡看書，看來霍先生和云瑤也有共同的愛好呀！”
“嗯？原來公主殿下也是喜好讀書之人，那霍某能否斗膽問一下公主，公主一般都看哪種類型的書！”
“一些名儒大家的經(jīng)典，以及一些游記吧！”云瑤回答到。
“原來如此，那敢問公主殿下看過《太令》嗎？”
“先生竟然看過《太令》？”云瑤明顯有些好奇。
“回公主殿下，霍某的確看過，并且對于書中一些經(jīng)典也有些自己的見解！”霍琊緩緩說到。
“沒想到先生也是如此好學(xué)之人，敢問先生有這本書嗎？”云瑤眼里多了一些期許的神情。
“有，既然公主想看，那霍某這就去給公主取來！”說完，霍琊就起身朝著一旁的書架走了過去。云瑤也沒有坐著，也起身，四處看了看霍琊這里擺放的書籍。
隔了一會兒，霍琊便回到了云瑤面前，手里也多了一本書，把書遞給了云瑤。云瑤接過書后，緩緩的翻了翻，隨后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沒錯，真的是《太令》，不知先生可否借我看幾日，等云瑤看完以后，一定親自給先生送還回來！”
“既然公主殿下也是喜愛讀書之人，那霍某就借予公主殿下吧！”
“那云瑤就在這里謝過先生了！”云瑤的話語里明顯多了一些喜悅。
霍琊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先生介意我四處看看嗎？”
“公主請便！”
看到霍琊準(zhǔn)許后，云瑤便繼續(xù)四處看了起來，一會兒這兒翻翻，一會兒那兒看看?；翮饹]有說話，只是靜靜站在原地，看著云瑤。
過了一會兒，云瑤注意到書架上有一個東西與眾不同，好像是一副畫。云瑤就順手拿起了畫，慢慢展開了來。這一舉動被霍琊看在眼里，霍琊原本想說什么的，可是話到嘴邊又突然說不出來了。他靜靜的看著云瑤打開了那幅畫。
隨著畫卷緩緩被打開，云瑤被這副畫給驚住了。這副畫上，是一位女子的肖像畫，畫中的這位女子雖然算不上傾城傾國之貌，不過相比于普通人，還是更加好看。而且畫中的女子衣著普通，神情自然，嘴角帶著微笑。整幅畫畫工細(xì)膩，是難得的上品，識畫之人一定會對這副畫贊不絕口。
“霍先生，這是你畫的！”云瑤有些詫異的問到。
“回公主，正是霍某！”
“霍先生可否告訴我，畫中的這位女子是誰嗎？”
“這……”霍琊明顯有些猶豫，云瑤感覺到得到這應(yīng)該是霍琊很珍貴的東西。“沒事，既然先生覺得有什么難言之隱的話，就不用說了，是云瑤唐突了！”
“沒事，公主殿下，算不上什么難言之隱，畫中的這位女子是我的母親，不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世了。每次我看到這副畫的時候，心里都會有所觸動！”說完這話，霍琊的眼里多了一些黯然神傷。
云瑤沒想到，這副畫竟然有這樣的來頭，一開始看到這副畫的時候，她就感覺畫中的這位女子應(yīng)該和霍琊有些關(guān)系，不過她沒想到，這竟然是霍琊的母親。而且已經(jīng)過世，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霍琊沒有多說什么，他走到云瑤旁邊，從云瑤手里拿過那幅畫，自己看了看，然后重新把畫收好。一切似乎都無事發(fā)生，只是他的眼角濕潤了一些。
云瑤也靜靜的看著霍琊做完這一切，“霍先生，云瑤唐突了，還請您見諒！”
“無妨，對了，看公主這么感興趣，不知道公主有沒有時間聽聽有關(guān)我母親的故事？”霍琊突然這樣說到。這句話似乎說到云瑤心里去了。
“可以嗎？”
霍琊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便緩緩的說了起來：“我母親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她和別人的母親一樣，不過，她似乎別別人的母親更溫柔，更善良。雖然她不認(rèn)識很多的字，不過她從小到大教會我很多做人的道理。從小到大，也是她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她真的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善良的人！”這些話，以前霍琊幾乎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很難想象。從他眼里，閃過一絲溫存的目光。
“霍先生，你父親呢？你說你從小被母親拉扯大，那令尊呢？”云瑤感到有些奇怪，霍琊一直說的都是他的母親，對于他的父親，他竟然只字未提，而且似乎從他剛才的話里聽出，他好像沒有父親？
“我沒有父親！”這幾個字，霍琊說的很慢，一字一句，一聲一頓。這幾個簡單的字似乎對于霍琊來說，說的極為沉重。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離開了，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回來過！”霍琊補(bǔ)充說到。
沒想到，只是一個偶然的契機(jī)，云瑤竟然知道了這么多的事，她一介女子，并且從小也失去了母親，她似乎很能體會到到霍琊的感受。
她雖然從小失去了生母，不過當(dāng)今皇后對她的關(guān)心，讓她早就從彷徨中脫離了出來，她有父親。她很難想象，這么這年，這個年紀(jì)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輕人，竟然經(jīng)歷了這么多，這換作其他任何人，估計從來都不敢想象。
一時間，似乎時間定格在了這一刻，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見火爐上的茶壺被沸騰的水吹的咕咕作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霍琊打破這安靜的局面：“公主殿下，還是說點(diǎn)兒其他的吧！”說完，霍琊沖著云瑤行了一個禮。
云瑤也回過神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的確，剛才的話題似乎沉重了些，雖然兩個人幾乎算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云瑤覺得，這個人身上，似乎背負(fù)的東西太多太多，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也許是因為兩個人以前都有過相似的經(jīng)歷吧。
接下來，再也沒有談?wù)摰竭@個話題。兩個人因為發(fā)現(xiàn)對方和自己志趣相投，便討論了很多東西。在這期間，霍琊的見識讓云瑤大為吃驚，她沒想到，霍琊對于各種各樣的書都有涉及，而且他對于經(jīng)典著作，以及對于禮的見解上有著相當(dāng)高的造詣。這樣一個年輕人，學(xué)識竟然不輸于一些名家大儒。不過霍琊的言語中并沒有因此太高看自己，尤其是當(dāng)霍琊聽說云瑤在太學(xué)里的老師是當(dāng)今名望極高的大儒蘇翰明時，眼里那種敬仰之情，真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整個談話的氛圍都想當(dāng)融洽，云瑤對于霍琊多了些好感。這真的難得，這么多年，云瑤見過和她年紀(jì)相仿的人不在少數(shù)，不過很多人都是沽名釣譽(yù)，一心只想著往高處走，但自己對于自己內(nèi)在的學(xué)識以及對禮制的了解少的可憐。
正因為這樣，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外面飄起了細(xì)雨。雨不大但是很密，而且很細(xì)很輕，落在房檐上完全沒有任何聲音。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兩個人談話的氛圍。
等到兩人注意到外面下雨時，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時辰了。于是云瑤拿起霍琊答應(yīng)借給她的那本《太令》，準(zhǔn)備離開了。因為外面下雨，霍琊親自打著傘把云瑤送到了永安王府外她的車駕旁，云瑤嘴角露出笑容，謝過霍琊以后，便離開了永安王府。
霍琊心情也還不錯，他也沒想到，這位人人夸贊如同天女下凡的公主，不僅有美貌，而且也很有學(xué)識，他也很久沒有和人這樣簡單的談?wù)撨^這些學(xué)識上的東西了。一旁的白楊看到霍琊這個樣子，便打趣的說到：“少堂主，沒想到云瑤公主真的如同傳言中的那么美呀，而且看公主的樣子，似乎對少堂主您感覺不錯呀。而且最重要的是，公主殿下至今還沒嫁人呢！少堂主您看…？”白楊說這話的時候，露出狡黠的神情。
霍琊一下就聽明白了白楊的意思，很無語的說到：“白楊你瞎說什么呢？我和公主殿下只是志趣相投，況且公主殿下身份尊貴，豈是我們這樣的人能配得上的嗎？”
“也是！要是我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公子就好了，我要是有機(jī)會，一定想辦法娶到公主！”白楊無可奈何的說到。
霍琊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這些天他也了解清楚了白楊的習(xí)性，便沒有多說什么，搖了搖頭，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