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的前一天，碧靈命人將南宮上下清理的煥然一新，還帶了風(fēng)洛來為老嫗診治身體。全是些陳年舊疾，需長期調(diào)理。
老嫗得知楚莫離要來看她，十分開心，拉著的手問：“明天你和定兒也會來嗎？”
碧靈笑道：“明天是大王單獨來見您，他應(yīng)該有些話要和您私下談吧。我和定兒過些日子再來看你，你要按時吃藥，照顧好自己。”
老嫗笑著說：“沒想到我此生還能再見到他，他從小就帶有腿疾，不知現(xiàn)在……”
“雖說還有些許不便，但已經(jīng)可以自行行走了，這一切正是這位醫(yī)女的功勞?！闭f著，碧靈指指風(fēng)洛。
老嫗滿是感激的向風(fēng)洛點點頭，又拉著碧靈的手說了些閑話。
回去的路上，風(fēng)洛說：“看得出來，那位老嫗很喜歡你?！?p> “是啊，她的身體到底怎么樣？”
“她的身體有許多鞭打過的痕跡，雙腿好像也是因為用過刑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又常年居于南宮，其實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能挺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我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慢慢養(yǎng)著。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她和楚莫離的關(guān)系?！?p> 碧靈笑笑說：“明天就可以知道了?！?p> 第二天，楚莫離很晚才回到淳陽宮，他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的望著帳頂。碧靈側(cè)身看他，卻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悲傷和痛苦。
“你怎么了？”碧靈輕聲問。
好久，楚莫離幽幽開口道：“如果我不是大成的王，你是不是也會看不起我？”
碧靈微笑道：“為什么會這么想？你以前是‘落魄的西留王子秦盛’的時候我可有嫌棄過你？”
楚莫離忽然緊緊抱住碧靈說：“我就知道你不會，我當(dāng)初果然沒有選錯人。所以無論我說什么，做什么，你都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碧靈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點點頭。
楚莫離陷入了回憶中，說：“我生下來就沒見過我的母妃，曾經(jīng)想象過，也好奇過，時間久了，就不想了。只因為我是父王唯一的兒子，所以他們把我送給王后撫養(yǎng)。由于我從小就有腿疾，身體也不好，她們都覺得我養(yǎng)不大，王后也不把我當(dāng)回事。雖然我每天錦衣玉食，有許多宮人照顧著，可是我知道她們沒有一個人是真心關(guān)心我。我清楚的記得我被封為世子的那一天，王后帶她的侄女并一眾貴女來為我慶賀，我以為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重視的感覺，還在那之前特地練習(xí)了走路。不巧，后來我在涼亭后聽到她們聊天說：‘那個世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真滑稽，要不是因為他是世子，我根本不會搭理他！’王后的侄女說：‘我聽姑母說他母親其實是個西留的細作，因此才得罪了大王，是在南宮生下的他?！瓉硎莻€罪奴的兒子，大王真會把大成交到他手里？’我當(dāng)時特別生氣，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轉(zhuǎn)身就跑了，晚宴也沒有去。當(dāng)時只覺得委屈，明明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她們?yōu)槭裁匆@么對我？”
碧靈聽了，緊緊抱住楚莫離說：“一切都過去了?！?p> “不！可我忘不了！因為不只是她們，其他王孫公子在不知道我身份時是怎么對我的你不是也知道嗎？他們是打心底里就瞧不起我！只有你，只有你真心把我當(dāng)朋友?！?p> 碧靈輕輕拍著依在她懷中像個受傷孩子般的楚莫離沒有說話。
只聽他繼續(xù)說：“所以我下令攻打子烏和九洲，所以我流放了中常侍和右相，他們是當(dāng)初背后對我口出狂言的那兩個賤人的父親?！?p> 聽到楚莫離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他的恨意和報復(fù)，碧靈心中一顫，是啊，自己早該想到的，以他的性格。
楚莫離又說：“如果不是今天見到她，恐怕這番話我會藏在心里一輩子。如果不是因為她受了宮刑又身居南宮，我不會自出生起就帶有腿疾，如果不是她背叛我大成，我也不會被父王和王后所厭，我這一生悲慘的遭遇都是因為她！”
碧靈一愣，道：“可南宮的老嫗是你的母親！”
“不！別跟我提她！我沒有這樣的母親！”
“你別這樣，這么多年，她也很苦的。身為一個母親，不僅見不到自己的孩子，還被自己的孩子誤解，她該有多傷心??！”
“連你也不能理解我嗎？”
楚莫離的語氣漸漸變得陰冷，嚇得碧靈忙道：“不，我只是……”
“那就什么也不要說，抱緊我，永遠也不要離開我?！?p> 碧靈的心中五味雜陳，是她天真了，本想著老嫗的存在可以溫暖他一點，可他終究還是原來的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