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話像是一顆炸彈,重重地落在人群中,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證據(jù)呢?”任白強按下心中的波動,冷靜地提出質(zhì)疑。
確實,這只不過是神的一面之詞,誰知道是真是假?騷動不安的人群稍稍有些平靜下來。
躲在圣光背后的神露出了笑容,被圣光糊滿的臉上情緒鮮明地傳來了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的表情。
神錯開一步,亮出了背后的世界花。
原本八片花瓣八種顏色的世界花變了,青色的花瓣消失不見,而原本青色花瓣的位置上,多出了一片黑色的花瓣。
看到這一幕的默,瞳孔縮了縮,倒吸一口涼氣。不過好在眾人都沉浸在震驚當中,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
“呃……怎么說呢?這個人還是蠻聰明的,一下子就注意到這個游戲的玩法了,只不過就是運氣太差,可惜了?!鄙駛鱽硪桓蓖锵У谋砬?。
“我說證據(jù)呢!”見神一個勁的自說自話,任白有些難以平靜。
“嘛!嘛!別急嘛!那么兇神惡煞地看過來,就算是神也會害怕的啦!”
看到任白瞇起的眼睛,神明神情一肅。
“這朵世界花和你們之間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你們也應(yīng)該感受到了吧?”
任白深吸一口氣,一言不發(fā),表示認同。
“上面的花瓣聯(lián)系的就是花瓣對應(yīng)的人的生命狀態(tài)?!鄙窨粗行┮苫蟮娜伟?,繼續(xù)說,“講得直白點就是,你們的處境會一定程度地在花瓣上得到體現(xiàn),就比如你死了,花瓣也就不存在了?!?p> “那你之前說的花瓣每天消失一種就是說,每天我們都會死一個人嗎?”聲音從任白的喉嚨里低低地發(fā)出,他現(xiàn)在就像一直被惹毛的獅子,弓著背似乎要蓄力一擊。
“喏!這片青色的花瓣代表的就是夜凱嘍!”神指著原本青色花瓣的位置,“吶!顏色都沒了,看樣子是真的死透了!”
“這就是今天死的人了,不用擔心,至少今天你們是肯定不會死了?!鄙窈軣嵝牡匕参勘娙恕?p> “開什么玩笑!”任白一瞬間爆發(fā)了,“一口一個死的,人命在你眼里就這么廉價嗎?什么花瓣沒了就是死了,這種話怎么可能會信?有本事你就讓我親眼看到他的尸體,要不然就別在上面一個勁的唧唧歪歪!”
“我們?nèi)フ乙箘P?!彼仡^看向眾人,臉色異常難看。
其實看到消失的青色花瓣的時候,他的心里就已經(jīng)信了幾分,只是他就是不能接受那個神一副無關(guān)緊要的樣子,更不想接受就這么輕描淡寫帶來的死訊。
一行人跟著任白走進從林深處,沿著夜凱留下的標記一路走去。
“友情提示:要是有人下黑手的話,消失的花瓣就會變成那個人的顏色哦!”
任白身體微微一頓,沒有回頭繼續(xù)向前走去。
神沒有說謊。
夜凱的尸體被找到了,就在離默發(fā)現(xiàn)的山洞不遠的地方。找到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傍晚,就像是在真實的世界里,天空變得像火燒一樣。夜凱身下還淌著沒有干涸的一大灘紅色,在橙紅色的暮光下更加觸目驚心。臉上血肉一片模糊,幾乎已經(jīng)辨認不出原來的樣貌,只能憑借光著的上身和褲子的款式才能確認他的身份。
看樣子是從高處跌落下來,默抬頭看了看山上,那有一道滑痕向外延伸,應(yīng)該就是那里了,夜凱失足滑落的地方。
時間到了晚上,山洞里,因為神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人和人之間都下意識地隔開了不小的距離。每個人都帶著警惕的神色看著身邊的人,好像每一個人都是殺人兇手。
沉重的空氣壓在每個人心頭,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誰是黑色?”任白聲音沙啞,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沒有一個人說話。
“一起活著出去不好嗎?”他有些激動,脖子上血管凸起,面色漲紅,“說話??!”
他以為自己能帶著大家一起走出這個鬼地方,就算做不到這么完美,至少也能挨過七天。沒曾想到,這才只是第一天,就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成員。
“你冷靜一下,”大叔邁著顫抖的腿走到任白身后,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現(xiàn)在還是要先找出黑色的那個人,然后再想辦法大家一起活著離開?!?p> 看到夜凱倒在血泊里的樣子,王志德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要不顧一切的離開這個鬼地方,他真的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他感到害怕,害怕到手腳都是冰涼的,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結(jié)上了冰渣凝固在血管里,害怕到想要找個角落,叫著喊著“我不要死!”
但他不能,就算在剛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他已經(jīng)這樣做過了,就算他哭出聲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但他不能。身為在場人中最為年長的人,他必須扮演好穩(wěn)重的角色,任何人都可以崩潰,但唯獨他不行。就算每個人都知道他性格的懦弱,到了已經(jīng)出事的現(xiàn)在,人心總是脆弱的,晚輩總是要向年長的長輩尋求依靠的。
他自己也有兩個十來歲的孩子,叛逆的男孩如今已經(jīng)搬到外面一個人住,平日里幾乎是連見都不想見到自己,偶爾碰上面也是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把自己無視掉。但就算是這樣,男孩受傷的時候也還是會跑到家里,雖然還是沒和自己說上一句話,但他卻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是被男孩依靠著的。
“這些事還用得著你來告訴我?你到底在得意什么?不過是一個一進來就哭著不想死的沒用老頭!第一個死的不是你就讓你……”
“你夠了!”聽到任白說得越來越過分,十三終于沒忍住打斷了他的話,“能不能不要把脾氣發(fā)泄到別人身上?”
“你一個連那個場面都沒有看到的人,能不能別在這里裝好人!憑什么就你一個人不用擔驚受怕,那具尸體我們想忘都忘不掉,你倒一個人在這里一點事都沒有!”香大叫著要撲向十三,被寧凝凝默不作聲地牢牢抓住。
在尋找夜凱的時候,一行人沿著樹上的記號走到了山腰,也就是夜凱失足的地方。任白走在最前面,邊走邊注意觀察四周,第一個注意到了山下的慘狀,緊接著的就是一直低著頭的默,因為一直低著頭,向山下看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血腥的一片紅色。
他想都沒想,捂住了站在自己身邊十三的眼睛。
十三不停地掙扎想要掀開默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默無奈之下一把抱住十三,把十三的頭埋進自己的胸口。
“別看,千萬別看。”默貼著十三的耳朵低聲說。
聽到默像是請求般的低語,十三心頭一軟,實在不忍心再做掙扎,在默的懷里安靜下來。
直到走到山洞,默這才松開了用力攬著十三的手臂。
“都別吵了!我就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