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光哭哭啼啼的講述了一段故事,約莫五百年前,路遙光只是寒枼身邊的一個侍從,有一日他不慎摔壞了寒枼最喜歡的一把瑤琴,路遙光害怕極了,于是隱姓埋名進入凡間躲避。這一躲就是三百年,直到遇見了一心想要續(xù)命的陳雄,他哄騙陳雄到了荒郊野外,殺了他然后隱居了十五年,用陳雄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在人間生活。新雨卻聽出了蹊蹺,摔壞一把瑤琴至于躲避這么多年嗎?她看了眼一直沒有說話的寒枼,寒枼轉了轉小拇指上的權戒,甩了一個重重的耳光給路遙光:事到如今,你還不愿意說實話嗎?
路遙光的嘴角被打出了鮮血,他的目光變得堅毅起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透露半個字,我不是犬戎的叛徒,永遠都不是!寒枼挑了挑眉:是嗎?你是一心求死嗎?我滿足你!寒枼一出手,路遙光化成了一堆血水,有些膽小的道士都被嚇得腿軟了,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新雨走了過去,輕聲道: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一定要殺了他嗎?寒枼將身子傾斜的靠向新雨:很簡單,一個沒有價值的妖怪不配活著。新雨不寒而栗,她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李緒被寒枼的能力嚇到了,他原以為寒枼只是脾氣比較臭,所以杭州城的妖怪們提起他的名字總是退避三舍,不曾想他如此狠毒,連轉世的機會都不給那只狼妖。
寒枼大人,事情處理完了,我們應該回去了。柳倩上前提醒道,寒枼看著江邊的燭火長嘆道:我多羨慕涂山新雨,羨慕她沒有后顧之憂,可以在人間長住,可以看這人世繁華。柳倩輕聲道:等我們犬戎內部事情都處理好了,寒枼大人也可以在人間小住些時日的。對了瑤琴可修好了?早就修好了,寄存在我兄長那里。嗯,我是有段時間沒去探望柳殊了,走吧我們去豫章郡。柳倩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重重的點了點頭:兄長說這瑤琴的琴弦很難找,他尋遍了東海才找到與之匹配的琴弦……
柳殊一直不喜歡自己的妹妹跟著寒枼,故而對寒枼的到來,沒什么好臉色,他怒氣沖沖的打開暖閣的大門:瑤琴就在那里,寒枼大人請自便,我有幾句話要與我小妹說說。柳倩被柳殊拉到一邊,她微低著頭承受著來自柳殊的怒火:你瘋魔了嗎?你都跟著寒枼快2000年了,剛開始我以為你是孩子心性,可是你怎么就這么執(zhí)迷不悟呢?寒枼若是有心娶你,早就跟我提親了,擺明了他就是眼中只有權力,不為自己的私事考慮,你什么時候才能放下他,回來當豫章郡的二小姐不好嗎?有必要跟著他舟車勞頓殫精竭慮嗎?
柳倩輕聲道:我只是想待在他身邊,只要能遠遠的看著他,我就心滿意足了。柳殊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他還是忍住心中的怒氣,柔聲道:你看看二叔家的柳依與你同歲,人家孩子都快三百歲了,你呢?你這樣怎么對得起我?我養(yǎng)你這么大?父親母親仙逝之后,都是我在照顧你,我養(yǎng)女兒一般把你拉扯大,你居然對自己的婚事一點也不上心?你真令我寒心!兄長,再給我三年時間,若三年后一切與現(xiàn)在沒什么不同,我就回來可好?行,就三年!你說好的,三年之后如果你還是孑然一人,到時候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會把你帶回豫章郡!你們的寒枼大人究竟為什么那么寶貝那張瑤琴?那把琴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聽聞那把琴的主人是寒枼大人的知音轉贈的,因此寒枼大人特別寶貝它。
暖閣內寒枼撩撥著琴弦,一個靈體從瑤琴中走了出來:你來了。寒枼點頭:對不起,隔了這么久才把你放出來。沒事,能住在琴里陪著你,就是林嫄的幸運。你就沒想過轉世投胎嗎?林嫄搖搖頭:如果我離開了,我擔心再也找不到你了。大人,您可是找到了那個女子?寒枼搖搖頭:哪有這么容易,不過這次我卻遇到了一個音容樣貌與她完全不一致,但是性格跟她一模一樣的奇女子。她很有趣。大人很少會這樣評價一個女子,想來她定是與眾不同的。林嫄的眼神有些許落寞,寒枼自顧自的說:她是狐族第一個女性少主,將來是要接管涂山的女子,自然是與旁人不同。
林嫄看著一臉興奮的寒枼幽幽的說:恭喜大人,覓得佳人。說這話還早了些,涂山與犬戎的世仇可沒這么容易化解,這丫頭對我依舊戒備心很重,不過她雖然長得沒有安穗好看,氣質卻是可以和安穗有的一拼,加上那個性格,有一瞬間我都以為安穗活過來了。
安穗姐姐去世快兩千年了,大人也是時候開始一段新的情感了,只是這涂山少主訂婚了嗎?月華夫人很是寶貝這個女兒,遲遲沒有為她擇定夫婿,只要她沒有婚約我就有機會,一切與安穗相似的女子,我都會把她留在身邊!林嫄淺笑道:就如同柳倩一般嗎?她的外表與安穗姐姐有六七分相似,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娶她呢?寒枼搖搖頭:不可,不可。那是柳家姑娘,如若被柳殊知道我玩弄他妹妹的情感,我還要不要命了?那涂山少主身后的勢力不是更加可怕嗎?寒枼挑眉:那不一樣,我愿意為了涂山少主涉險,越是珍貴的女子,靠近她受到的阻礙就會越多,但是因為她是涂山少主,所以讓我特別的想要得到她。大人,您究竟是看中她,還是她的身份呢?這個問題把寒枼問懵了,他思考了好久也沒得出結果,只好擺擺手,林嫄識趣的回到瑤琴里。
少主!少主!荼茗公子來了。新雨燒的迷迷糊糊,聽到荼茗的聲音卻睜不開眼,荼茗給新雨診了脈,大吃一驚:你什么時候中毒了?新雨喃喃道:半個月前巫山。那誰給你把毒素逼出來的?犬戎寒枼。荼茗冷哼一聲:莽夫!只知道逼出毒素,居然不清楚他的內功心法與你的法術是相沖的,如今你體內有兩股力量交錯著,不生病才怪呢!荼茗照看了新雨一天一夜,等新雨醒來時嗓子雖然啞了,精神頭卻很好:師兄,我渴了。荼茗摸了摸新雨的額頭:總算是退燒了,你下次不可以撇下穆炎和雅庭獨自行動了,聽到?jīng)]有?嗯。你好好躺著,我去給你倒水!師兄,我昏迷前隱約聽到了高辛藺的聲音,他怎么會來人間?高辛藺那小子是為了給妹妹芙蕖找寶貝來的,途經(jīng)此地過來看看你,誰也沒想到你居然燒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新雨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等我換身衣服,我去見見他,客人到了沒有主人不去迎接的道理。
許久不見高辛藺成熟了許多,他本就生的挺拔,穿上一身白衣顯得玉樹臨風了些,但是一開口,還是當年那個少年郎。新雨笑著說:實在不好意思,這些時日諸事纏身,我病倒了,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你好些了沒有?好多了,就是這人間換季的時候冷暖溫差太大了,容易生病,聽我?guī)熜终f,你此次前來是為了給芙蕖找禮物,你找的如何了?我記得芙蕖生日還沒到呢?你可是提前給她準備驚喜嗎?
高辛藺眉眼具笑:我很快就要當舅舅了,我聽聞人間的獨山玉成色極好,我就想著弄一塊獨山玉,找個能工巧匠雕刻一朵芙蕖送給我妹妹。你可真是一個好兄長,真羨慕芙蕖,對了我前些時候得到了一個寶貝,叫九連環(huán),這個九連環(huán)是獨山玉制作而成的,我這里還有一整塊成色極好的獨山玉,你要的話就送你了!高辛藺喜上眉梢:這怎么好意思呢!新雨擺擺手:我們都認識那么多年了,一塊獨山玉的情分還是有的,等會我就讓雅庭帶你去庫房取。高辛藺突然想起了正事,低聲道:祁晝讓我轉告你,若是有莘千霖來找你,可萬萬不能心軟,若是顧蒔景來找你,你且聽著就好,一定要做到不偏不倚,不可引火上身!多謝提醒,你舟車勞頓定是累了,先回客房好好休息吧。
涂山新雨剛把高辛藺勸走,有莘千霖就氣沖沖的趕了過來:你給我評評理,你表哥欺人太甚,他居然在朝堂上公然嘲諷我執(zhí)政能力有限,我當初可是當過涂山輔政大臣的,怎么就管理不了青丘了?有莘千霖的話音未落,顧蒔景就搞到了,他將壺中水一飲而盡: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那什么破政令,居然犧牲世家的利益,就為了幾個愣頭青?你們說的什么跟什么呀?一個個慢慢來!
千霖理了理思路:事情是這樣的,青丘最近局勢不太平,各個世家的勢力錯綜復雜,他們不斷的吞并整合,國主已經(jīng)漸漸失去了對一些領土的管制權。所以我想說既然如此,那就選幾個內閣中有才智的少年前去那些領土管轄,這不好嗎?好你個大頭鬼!顧蒔景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現(xiàn)在那些個世家哪個手上沒有私募的軍隊,你這么做無異于逼他們造反!你腦子里都是水是嗎?
新雨微微蹙眉,她剛想說什么,荼茗走了出來,厲聲道:涂山新雨!你去哪了?藥都沒喝完就給我到處亂跑?新雨宛如看到救星,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荼茗身邊:師兄我錯了,我這就回去好好喝藥,好好休息。有莘千霖見狀只好作罷,顧蒔景很滿意荼茗的表現(xiàn),他倚靠在涼亭的柱子上,看著氣急敗壞的有莘千霖,心情越發(fā)愉悅。
荼茗看著新雨苦著臉小口小口的喝藥,偷笑道:良藥苦口,你慢慢喝。師兄!嗯?為何千霖和蒔景兩人都是為了青丘好,他們老是要吵得不可開交呢?因為他們代表著不同的利益,他們身后都有各自的利益集團,再加上他們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發(fā)生今天這種事沒什么好奇怪的。哦,對了,下個月高辛芙蕖就要生孩子了,你禮物準備好了沒?嗯,那個獨山玉九連環(huán)我已經(jīng)拿給高辛藺了。荼茗點點頭,該有的禮數(shù)到了就行,你最近還是好好待著哪都別去,犬戎少主嘯雲(yún)回國了,如今犬戎國內起內訌,時局不穩(wěn),你管好自己手下的一眾小妖,切莫惹是生非!
嘯雲(yún)?新雨在腦海里仔細回想了一下:哦,那個景鴻誓死不愿背棄的狼妖。除了講義氣,我真沒看出他有任何優(yōu)點,又蠢又壞,要不是景鴻,我都不愿意和他多說一句話。景鴻呢?寒枼不允許景鴻回犬戎,所以景鴻如今正在鳴山小住著呢。可惜了景鴻這么聰明的妖怪居然不能為我所用!嘯雲(yún)是留不住景鴻的,如今景鴻只是為了報答嘯雲(yún)的恩情,一旦報恩結束了,嘯雲(yún)就真的孤立無援了。我前些日子聽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想知道嗎?嗯!聽聞嘯雲(yún)與寒枼是異母兄弟,所以老國主才對寒枼百般縱容。???嘯雲(yún)和寒枼是兄弟?看著不像?。『畺ッ黠@比嘯雲(yún)生的更加陰柔,但是寒枼的個性也比嘯雲(yún)決絕,怎么看他倆都不是兄弟!
荼茗倒了杯茶慢悠悠的說:多年前犬戎國主遇到了一只涂山狐妖,與那女子有了露水情緣,然后那女子就生下了寒枼,犬戎國主知曉后,就把他們母子二人接到了犬戎國,可是當時的王太后無非接受那個涂山狐妖,于是乎趁犬戎國主外出征戰(zhàn)之時將那個涂山狐妖扔進萬蟲窟。幸虧瀛戰(zhàn)力保,寒枼才有命活著,自此犬戎國主將寒枼的名字計入宗牒,而瀛戰(zhàn)也成為了寒枼的老師。這么說來,寒枼也是有資格繼承犬戎少主之位的,話是這么說沒錯,只不過嘯雲(yún)的母族在犬戎境內勢力龐大,寒枼想要上位沒那么容易。那我們靜觀其變咯,等時局明朗之時,再稍微給些助力。聰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得如何處理這種事情了,很好!新雨微笑道:跟著師兄耳濡目染這么多年,總是要學點什么東西不是嗎?
月上枝頭,新雨懶洋洋的躺在院內的青石板上看著滿天的反向好不自在,這時候千霖走了過來,就這么靜靜的坐在新雨身邊一言不發(fā)。新雨終于忍不住爆了出口:你們有完沒完!有事說事!沒事就起開!別打擾看風景!千霖低聲道: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只是想陪著你看看星星罷了。新雨也罵不出口,只好盤腿坐下:你母親的忌日,你不該去你們家祠堂好好祭拜一番嗎?我們家祠堂現(xiàn)在住著一個長得酷似我母親的怪物,如今我們有莘氏的祠堂除了我父親能自由進出,誰都不能踏入祠堂一步,所以我也只能對月祭拜了。你還沒處理掉那個怪物嗎?它又沒有法力,滅掉一個不該存于世間的怪物又這么難嗎?
千霖紅著眼睛:那可是和我母親有著一模一樣容顏的怪物!我下不去手!你叫我如何下得了手!我有時候在想,就讓那個怪物在祠堂住著也挺好,起碼我思念母親的時候,能偷偷看幾眼,我就心滿意足了。千惠姐姐怎么說?姐姐她一心想除掉那個怪物,被我攔下了,再怎么說那也算是我們母親的一部分呀!有莘千霖!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優(yōu)柔寡斷了!新雨怒喝道:那是一個怪物,就算現(xiàn)在不足以構成威脅,你現(xiàn)在不處理它,以后就是一個隨時有可能引爆的炸彈!千霖嘆了口氣:我如何不知,再給我些時日,我一定能下定決心。新雨冷哼一聲: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