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靜謐的宅院內屋里突然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嚇得院中打掃的婢女手一哆嗦,掃把掉在剛掃攏的落葉堆上,揚起了一院的飛塵,旁邊另外一個婢女被嗆得直咳嗽:“咳咳——,一驚一乍的做什么,當心等會鏡顏姐姐看到了,又免不了你一頓訓斥!”
“可是女君今天動靜也太大了……”那婢女向屋里張望了一下,撿起掃把拍拍灰一邊將散開的樹葉逐一掃攏一邊道:“這幾日明明都消停了,也不逮人問話了,怎的今日又……”
她話還沒說完,旁邊的婢女便舉起手指放在唇邊:“噓……鏡顏姐姐過來了?!?p> 順著婢女的視線望去,只見一青衫女子快步的走過來,在經(jīng)過她倆身旁時卻并未停下腳步,而是徑直的朝著里屋走去。兩人剛想著還好沒被聽到,準備松下一口氣時,鏡顏的聲音卻從她們身后飄了過來:“鏡如,鏡玉,私下議論主子,罰半月例銀。”
兩人面面相覷,同時嘆了口氣……
鏡顏徑直走到臥房,只見床榻上坐著的人正雙手捂著脖頸,瞪大著眼睛,喘氣不停,看起來被嚇得不輕,額上滲出的冷汗,襯得一張沒有血色的面龐越發(fā)煞白。
“女君……”她緩緩的移步到床邊,動作不敢太大,生怕再嚇著她輕輕道:“您這是怎么了?”
安弦泣聽到響動,微微側過頭看向鏡顏,神情緩和了一些,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你……你也死了?”
鏡顏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不等她反應,安弦泣又自言自語般喃喃道:“嗯?難道是做夢?但是……那根本不可能是夢境啊……怎么回事……”
看著床上的人喃喃自語的瘋魔樣,鏡顏心想壞了,自家女君這幾日好不容易不再胡言亂語了,怎么今天又復發(fā)了?這天泉醫(yī)死人肉白骨的效果好是好,也救回了女君一條命,不過這致人瘋癲的副作用真的也太大了吧……她正想著,突然感覺臉上一痛,原來安弦泣趁她想事的時候走到旁邊捏了一下她的臉。
“女君,您這是干什么?”鏡顏吃痛,急忙用兩只手護住自己的小臉蛋,心想女君這癥狀是越來越嚴重了,前幾日還只是說胡話,今日咋還動起手來了!
“你覺得疼嗎?”安弦泣一副真誠的模樣,像一個等待著老師念答案的小學生般定定的望著鏡顏。
怎么不疼?。康R顏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只是捂著臉點了點頭。
“疼的話那說明你沒死?。 卑蚕移f完低下頭想了想,片刻后又抓起鏡顏的手往自己臉上放去:“你也捏我一下試試……”
鏡顏心下一驚,連忙縮回手道:“奴婢不敢!”
她哪敢捏堂堂女君的臉啊,這要是把女君漂亮的小臉蛋捏出個好歹來,她還想不想活命了!
安弦泣嘆了一口氣,只好自己上手狠狠捏了一下,頓時被疼的叫出了聲,鏡顏連忙伸手阻止了她,看著她臉上那緋紅的拇指印,心下再一次確定這女君病的可真是不輕啊,下這么狠的手,要知道以前的她可是把自己的小臉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啊。
“這么說……我真的是在做夢了?”安弦泣若有所思,又突然像想起啥似的跑到鏡子面前坐下來仔細檢查起脖子來,鏡子里反射出的肌膚光潔無暇,讓她不得不相信自己之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的的確確只是一場夢。不過她都還沒見過這個世界的自己的親娘,為啥會夢見被自己親娘殺掉?而且那夢也太真實了,她甚至現(xiàn)在都還能隱隱感受到那把利劍刺入自己喉嚨一瞬間的窒息感……
鏡顏看著鏡子前的安弦泣,以為她正在檢查剛才被捏出的紅印,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樣看來自家女君還是沒變的,還是很在乎她的臉蛋的,遂走上前拿出胭脂水粉給安弦泣涂抹裝扮起來,怕她擔心紅印消不下去還安慰道:“您別著急,奴婢先用脂粉把這印子給您蓋一下,等會再拿些藥油來給您敷上,保準您的漂亮臉蛋恢復如初。”
雖然安弦泣在意的并不是這個,但也沒有拒絕,任由著鏡顏裝扮起自己來。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了,轉眼到了午間,吃過午飯安弦泣實在無聊便打算到院子里活動活動,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好在還有個小院子,有這些可愛的小女孩陪著,不然她可能真的要瘋了。
來到院子里,一干婢女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活著,澆花的澆花,打掃的打掃,一切都井井有條。鏡顏陪著安弦泣一路“視察”過去,快到?jīng)鐾r,發(fā)現(xiàn)有兩個小婢女坐在涼亭里,兩只手上下翻飛著。安弦泣來了興趣,快步走進涼亭之后,發(fā)現(xiàn)原來她們正在刺繡。兩個小婢女看見她來了便起身拜見了一番,她擺擺手示意她們坐下,隨后繞著刺繡走了一圈。
這刺繡的畫幅比尋常見得要大一些,下繡荷花紋樣,上銹祥云紋樣,中間繡著一只躍然水面的青魚,這時辰太陽正好有些偏西,投射進了涼亭,落在這幅刺繡上之后反射出了一絲絲流轉的光華,令人目眩,安弦泣這才發(fā)現(xiàn)著刺繡絲線里還混編了一些金絲進去,怪不得會在陽光下反射出那樣的光芒,也太好看了叭……她不禁發(fā)問:“這是繡給誰的?”
一個小婢女抬頭看著她,笑道:“女君忘了?明日是陛下的四十大壽啊,這是您給她準備的生辰賀禮呢!”
“對呢對呢,女君今年送的賀禮這樣花心思,陛下肯定特別喜歡”另一個小婢女也附和道。
“你們倆,陛下最是疼愛咱們女君了,咱們女君哪年送的賀禮陛下不喜歡?”鏡顏聞言有些小驕傲的抬起了下顎,那模樣,仿佛這賀禮是她自己送的一般。
那邊正聊得起勁,安弦泣這邊可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明天是女帝的生辰?我敲……不會這么巧吧……她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自己被利刃刺穿的場景,不禁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難道那個奇怪的夢是一個預兆?
“那個……你們確定女帝的生辰是在明天?”安弦泣開口,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這事我們怎敢說笑呢……”鏡顏扭頭看了一下安弦泣,發(fā)現(xiàn)她皺著眉頭,額頭還滲出些細密的冷汗,好像有些擔心什么東西的樣子,便關心道:“您怎么了?是擔心明日之前這畫幅繡不完嗎?”
“不會的不會的!這刺繡早些日子就完工了,奴婢們現(xiàn)下只是增添點細節(jié)使它更加完美一些而已?!毙℃九泵忉尅?p> “不,不是……我是突然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安弦泣扶著額頭,另一只手拉拉鏡顏的衣袖:“我想休息了,先回去吧……”
鏡顏聞言趕緊扶著安弦泣離開了,留下兩個小婢女在涼亭里,其中一個惋惜的搖搖頭:“唉……咱們女君,什么都好,出生在帝皇之家,模樣好看,脾氣也好,心地還很善良,怎么就這樣坎坷呢,好不容易死而復生,這身體又這樣羸弱……真是讓人心疼?!?p>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也嘆了口氣,然后扭頭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后小聲的說道:“我真擔心女君這身體不能撐到她繼承帝位的那一天啊……”
“呸呸呸,快閉上你的烏鴉嘴!”
“……”
小院里仍舊一片祥和,泥土散發(fā)出溫暖濕潤的氣息,這邊臥房內氣氛卻是一片冰冷,安弦泣頹然的半靠在床邊,仔細回想著。首先,她現(xiàn)在真的不好判斷那一劍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發(fā)生過的,因為她對著鏡子把脖子仔仔細細都看了一遍,確實沒有傷痕,但那被刺入的觸感又太真實,和平時做夢真的不太一樣,所以她很是糾結……雖然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是夢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這如果真是個夢,就是個預兆夢呀……那她要不要去告訴別人明天會發(fā)生的情況呢?不行不行……肯定沒有人會信她的,都會當做她在胡言亂語。又或者直接去告訴自己親娘這個情況?但是萬一夢提前成為現(xiàn)實,她親娘就是打算殺自己呢?不行不行,太冒險了……
“哎喲……”安弦泣抓著頭發(fā)整個人倒在了床上:“這道題也太難了吧!不會做,不會做!”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鏡顏一跳,心想這怎么又開始胡言亂語了,便問了一句:“女君……您,你還好嗎?”
“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安弦泣拉過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蓋在下面,鏡顏見狀也只好轉身退了出去:“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先告退了。”
休息啥呀休息,哪里睡得著,安弦泣心想,這說又沒人說,逃又逃不出去……,唉,只能等到明天看究竟是個什么情況了,如果真的跟夢里一樣有刺客刺殺女帝,她就趁亂跑出去,不去女帝身邊聽遺言就行了唄,難道她還能隔著那么多人,從遠處一飛劍把自己戳死?想到這,安弦泣總算不那么頭疼了,居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安弦泣不禁吐槽,自從魂穿到了這女君的身體,自己也變得太能睡了,直接一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吐完之后心里又打起了鼓,唉,等會就要去參加自己親娘的四十大壽了,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Le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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