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安弦鳴將那人一放,然后粗魯推開眾人擠到岸邊:“玉澤!安弦泣!”
“殿下當(dāng)心!”云陌緊跟其后,一把拉住安弦鳴的手臂,怕他一個激動沒站穩(wěn)也掉下湖去。
喝了兩口又臭又苦的湖水,嗆的安弦泣救命的話都喊不出來,她晃眼間看到一旁還有個撲騰的人影,才反應(yīng)過來她剛才慌亂間抓下來的居然是自家小弟,心里一下緊張起來,自己要是點背淹死了說不定還能復(fù)活,這小弟可就不一定了。
“快,快救玉澤!”她一邊掙扎一邊朝岸上喊道。
“不,不要!先救,阿姐!”一旁的安玉澤也掙扎著喊道。
安弦鳴在岸上聽了覺得惱火,這兩個里面隨便哪個出點意外,他都沒法和母上和大哥交待,于是大喊道:“誰會水!快跳下去把他倆撈上來!”
四周的宮人聽了都紛紛下意識往后退,不敢應(yīng)答。
“一個會水的的都沒有?!”安弦鳴大驚失色,隨后怒道:“一個個的平日里殿下長殿下短的嘴里頭喊著,到了這種時候,一點處都沒有!母上真是白養(yǎng)了你們這幫廢物了!”
安弦鳴氣的跳腳,宮人們心下害怕,有些跪倒在地,有些站在原地低下頭,嘴里都喊著“請息怒!”等求饒的話語,但這些根本無法平息他一絲一毫的怒氣。
這邊還在慌亂中,鏡玉倒是頗為鎮(zhèn)靜的快步走到了步輦前,仔細查看了一番后,運氣抬手,朝著肩桿一個手刀下去,只聽“咔嚓”一聲,那肩桿居然從連接處斷裂,掉落在了地上。她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后,又小心朝四周看了看,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到她,便在人群中隨手拉過一個男性宮人對他道:“誒,這肩桿不知什么時候斷了,你拿著去到湖邊讓女君抓住,好攀著它上岸來!”
那宮人沒多想,道了句好,立刻撿起那桿子擠開人群趴到了湖邊大喊:“女君!您抓住這根桿子!先穩(wěn)住身型,奴才這就拉您上來!”
說著便將桿子伸到了水里,別說這長度還正正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安弦泣跟前,她略一伸手便抓住了那桿子,穩(wěn)了下來。
安弦泣手里抓著東西,有了寄托以后她便不再如之前那般驚慌了,恍然間好像感覺腳也踩到了實處,才發(fā)覺這水根本沒多深,大概將將好淹到她胸口的位置,更加安下心來,便立刻轉(zhuǎn)頭看向安玉澤的方向。
這水位對于她來說自然不算深,可對于小孩子來說完全是可以致命的,所以安玉澤雖然還有微弱掙扎,但眼看著就快要沉將下去。
安弦泣本來沉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推了下桿子借了把力,朝自家小弟的方向“游”了過去。
“玉澤!”安弦泣一邊喊一邊把已溺水的小弟撈了起來,抱到了自己懷里,然后不停喊著他的名字,但懷中人卻全無反應(yīng)。
此時有幾個膽大的宮人發(fā)現(xiàn)了水好像不是很深的樣子,便接連跳入了湖中幫忙,另一邊綺葉不知何時跑到碼頭去叫的幾艘小舟也正巧駛到了此處,最后一番忙活,將落入水中的眾人都載回了碼頭。
雖說是回到了地面,但安玉澤已全然沒了呼吸,靜靜平躺在地上,安弦泣則跪坐在一旁,手抖著抹了把臉,心里回想著溺水后的急救步驟,這些在大學(xué)里的選修課上都是有教過的,因為她本身就是個慫又惜命的人,所以當(dāng)時聽的特別認真,可如今不知是因為驚慌還是穿越后記憶有丟失,她只能想起一些零散的碎片。
不管了!安弦泣心想再這么熬下去自家小弟恐怕就真救不回來了,便擺出了架勢,開始勉強按照腦中所想方法施行起來。
由于落水處離碼頭有一段距離,安弦鳴一行人正從遠處趕來,逐漸靠近的急促腳步聲和全無反應(yīng)的小弟,都給安弦泣帶來不小的壓力,汗水混合著湖水滑落在進行按壓的手背上,她眼前的場景不知為何漸漸有些模糊旋轉(zhuǎn)起來。
完了,不會這個時候要犯病吧……
她停下手中動作,一把扶住額頭,拍了兩下,強行拉回了注意力,突然又想起還需要將溺水者頭部仰起,并檢查口鼻是否有異物堵住,便照著心中所想又多做了這些步驟。
周圍跟著跳水的一些宮人都面面相覷,不清楚他們的女君到底在做些什么,但也不敢上前問或者阻止,直到她將嘴貼上去做人工呼吸時,一些宮人立刻驚訝的發(fā)出了叫喊,這叫喊被安弦鳴一行人聽到,還以為又生了什么變故,便加快了腳步。
鏡玉疾走在最前,最后干脆幾個箭步?jīng)_到了安弦泣跟前,也跪坐了下來,注視著自家主子的一舉一動,可表情卻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只見她默默從腰封間取出了一枚一指長的骨笛,而后拿到嘴邊吹了一下。
說來奇怪,這骨笛沒發(fā)出任何聲響,卻在一剎那引來了數(shù)十道人影閃現(xiàn),那些人蒙著面巾,身著暗色衣物,看不清真容,也沒多做任何,只是將三人團團包圍起來。
這邊安弦泣正努力救著人,根本沒注意周遭的變化,只忽然感到左腰間一陣緊縮,隨后而來的便是一陣令人似曾相識的疼痛。
她低下頭,只能看到遺留在自己身體外的半拉刀柄,和握住刀柄微微顫抖的那只手。
“鏡玉?!你為什么……”連話都沒力氣說完,她便朝側(cè)身倒了下去。
不過她還沒倒下多少,鏡玉便一個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帶回到了自己懷中。
“女君,奴婢知罪……”鏡玉聲音顫抖,帶著些微哭腔。
原本救人就耗費了她大量體力,再加上被刺了一刀,安弦泣此時只有能轉(zhuǎn)動眼珠的氣力了,她抬眼望向自己的小婢女,看到了從她緊閉的雙眼中滲出了淚珠,嘴唇一張一合,顯然是還在說著些什么,但此刻安弦泣耳中一片嗡鳴,完全聽不清楚。
她心里又忽然想起玉澤,便轉(zhuǎn)眼望向了還躺在地上的人,那張小臉依舊毫無生氣,她心里頓時涌上一陣極大的愧疚感,要不是為了拉住自己,小弟也不會掉進水里……想到這,她不死心的用盡全身最后一點力氣,抬起一拳,砸到了安玉澤的胸口上。
沒想到這一拳下去,安玉澤居然從口中吐出一灘苦水,總算是活了過來!
可安弦泣卻來不及開心了,她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從她身體中抽離,那種熟悉的感覺,不久前她便經(jīng)歷過一次,看來這次也無法避免。
腦袋和眼皮都愈發(fā)沉重,她心想就這么睡過去吧,反正醒來后就會是新的輪回。
想著想著她便眼前一黑,徹底倒了過去。